可是薛卻並沒有說話,他說著從身上摸出了一枚銅符,然後遞給我問道:“你還記得這東西嗎?”


    我看了看,似乎有一些印象,但是又有些記不清了,我於是問道:“看著挺眼熟的。”


    薛說:“那你仔細看看。”


    我於是將銅符徹頭徹尾地看了,上麵隻有花紋,而這個花紋卻和在銅片以及屍體脖子上的那個花紋一模一樣,我抬頭看著薛問:“這也是在銅塔裏找到的?”


    薛卻看著我,眼神分外淩厲,我聽見他說道:“看來你果真是忘記了,我曾經給你看過,這枚銅符是在玄鳥墓裏得到的。”


    我似乎有些印象,但是具體在哪裏薛給我看的我也記不住了,隻是問:“玄鳥墓裏怎麽會有這東西?”


    薛說:“這是追殺令,既然十三的印章是這個花紋,那麽豈不是在說這枚追殺令就是十三發出來的?”


    我聽薛說到這一茬的時候心上忽然猛地一個咯噔,然後忽然想起這是一枚什麽追殺令,薛說過這是他得到的命令,而要殺掉的對象是我!


    我說:“這麽說十三要殺我!”


    薛說:“雖然目前還不得知具體的內情究竟是如何的,但是這枚銅符是十三的東西無疑了,從而我在揣測他的身份一定是不得了的,你可要當心著些,現在他可能是真的沒有任何記憶,但是一旦記憶恢複了呢,身為蔣的他就以厲害的心機而問明,如果他執意要殺你,隻怕是防不勝防。”


    我聽薛這樣說,不知怎的心中忽然一痛,帶著一些不相信回答說:“十三還不至於到那一步吧。”


    薛說:“會不會到誰也說不準,他現在是對你無害,甚至還會拚命來保護你,但是人心善變,又有誰捉摸得清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更何況像我們這樣的人本來就是殺人的工具,即便再有常人不能之能,也隻是一把隻會殺人的刀。”


    我不知道為什麽薛忽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樣的話我並不是第一次聽見他說了,外表強大的薛,其實內心也有不可言說的苦楚,隻是他從來不向外人吐露而已。我於是說:“就像你說的人心不可捉摸,既然是人那就不可能完全被擺布,即便是刀,可以殺死別人,卻也可以劃傷使刀的人,你說呢薛?”


    薛然後就沒有再說話,隻是看著湖水發呆,我見他這樣也就沒再開口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卻始終不見十三回來,然後我便心中生了疑團,從這裏出去並沒有多遠的距離,十三怎麽去了這麽久,我於是說:“我卻看看十三。”


    薛似乎想什麽正想得入神,也沒搭理我,我便自己起身出來找十三,一路走過來都是安安靜靜的,這種安靜讓我有些不安,於是我回頭張望了四周,心中有些發悚起來,等出來到外麵之後隻見翡翠人俑守著的地方竟然是一地的碎片。


    全部都是碎片,所有的翡翠人俑似乎都被砸碎了,翠綠的碎片散落了滿滿一地,可是卻根本沒有十三的蹤跡,我立刻意識到不好,於是焦急地喊了一聲:“十三!”


    可是並沒有人回答我,我本來想往明殿上麵追上去的,可是想到十三已經不見了,我要是再和薛失去了聯係那麽就更加不妙了,於是我先進去找薛,而在我剛折身打算走進去的時候,忽然感覺到頭頂有一團陰影,我這才抬頭去看,隻見一個人正趴在壁頂上,不是十三又是誰,而且見到我抬頭,他正用一隻手在朝我比劃著什麽,而他指著的地方卻是我身後,我於是立刻回頭,在我回頭的同時,我隻感到一個陰影已經來到了我身邊,而在意識到不對勁的那一瞬間我立刻將身子往後退,在這東西即將出碰到我的時候驚險地退開了。


    等我站定了再看的時候才發現竟然是一個粽子,它的身上還穿著壽衣,很顯然是通道裏的棺材裏的死人,那麽這也就應該是少了的那一個死人了,隻是它的模樣比起其他的死人要可怖許多,隻見它的臉是徹底的青黑,就連長出的獠牙也是青色的,手上的指甲更是已經長到了十分鋒利的程度,我在心裏說這可是一隻老粽子啊,怪不得十三要跑到壁頂上去。


    見是這樣的情形,我立刻拿出了玉印,也虧得我身上拿著十三的玉印,否則我真是一點武器也沒有了,十三能爬到壁頂上,可是我可沒有他的那本事。


    這僵屍一擊不成,於是又朝我一蹦一蹦地過來,他雖然身體僵硬可是動作卻很快,我根本呢來不及反抗隻好再一次避開,而在它折身再一次朝我過來的時候我尋到了間隙,於是握緊了玉印一把就按在了它的腦門上,在玉印蓋在它腦門上的時候,隻見它忽然就不動了,僵屍身體堅硬,腦門更是硬的和石頭一樣,我隻感覺手都被震得有些發麻,但是總算這一擊是中了,我於是拿開玉印,正打算再給它一印下去,但是玉印拿開之後發現單單是這一印記就夠它受了,我隻看見它身子扭動了幾下,就倒在了地上,隻是在它倒地的時候,我看到了它的脖根,我似乎看到那裏有一個印記,像極了銅片上的那個花紋,我正打算上前去看個究竟,卻看見倒地的僵屍身上忽然不知從哪裏竄起來了一團火,然後將它整個身子徹底湮沒在火焰之中。


    我隻好往後避開,而見到僵屍著火,十三終於從上麵下了來,我問他:“這是怎麽回事,這僵屍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十三說:“我也不知道,我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地的碎玉,在我們進去的那一會兒工夫這些翡翠人俑就徹底被砸碎了,甚至我們連一點聲音都沒聽見,而我過來之後這僵屍就忽然就出來了,我就爬到了壁頂上。”


    十三說到這裏的時候我有些不解,雖然十三的能力失了一些,但是還不至於被一具僵屍追得無路可走,最起碼對付一具僵屍的能力還是綽綽有餘的,我於是不解地問:“你怎麽會怕一隻粽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鬼鏡池-1


    十三說:“粽子的確是不用怕,但是怕就怕這不是普通的粽子,你看見滿地的碎玉了嗎,你說一隻粽子怎麽可能將所有的翡翠人俑都打碎了,你信我可不信。”


    我的確也是這樣想的,再怎麽說翡翠人俑也比粽子厲害許多,更別說這裏有七個人俑,那麽怎麽也應該是這隻粽子被撕成了碎片才對,而不是人俑全變成了碎玉。我於是說:“這些人俑不是僵屍打碎的,而是另有其人!”


    十三說:“我也正是這樣想的,所以我爬到了壁頂上,一來是不和它發生衝突,二來則是細細觀察它的一舉一動,我發現它一直就在這些碎片上來回打轉,起初我並不明白是為什麽,可是看了一會兒之後卻猛地明白了過來,它在這裏來回打轉,要是你從裏麵出來第一眼看到會作何感想?”


    我說:“我看到的時候的確是以為這些翡翠人用之所以摔成了碎片,都是拜它所賜。”


    十三說:“這就是它存在的意義,而且之後我很仔細地觀察著你和它搏鬥,事實證明除了它出現的地方有些奇特之外,它不過是一隻普通粽子而已,在整個過程中它幾乎沒有對你造成任何威脅就被你直接一巴掌拍死了,試想它甚至連活屍都不如,又如何能和翡翠人俑相提並論,更別說還能一下子弄死七個,你相信這樣的奇跡嗎?”


    我搖搖頭說:“這確實是不可能的事,看來的確是有人在背後搗鬼了,可是這個人會是誰,既能號令僵屍,又能擁有悄無聲息殺死七個翡翠人俑的能力,我想著總該也要是十殿閻羅或者四判官這樣的人才行。”


    十三則說:“我覺得不像是四判官的人,或許就是十殿閻羅之中的一個。”


    我不解道:“你為什麽如此肯定?”


    十三說:“就是一種直覺,我似乎在這裏的空氣裏聞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但是卻分辨不出是誰的,但我知道這是隻有十殿閻羅才特有的氣味。”


    至於十三說的是什麽味道我絲毫也聞不出來,但是既然這是隻有十殿閻羅才有的特有氣味,而我並不是十殿閻羅中的一員自然聞不出任何的味道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十殿閻羅之中人員眾多我卻根本不知道是誰,同時也猜不到。


    我問十三:“那你猜測是誰?”


    十三卻搖了搖頭,但是卻並沒有說一句話,而從他這樣的話語裏麵我終於知道他並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已經有了答案,但是卻沒有說出來,第一是因為他隻是與一個隱隱的猜測而並不敢確定,第二則是他已經知道了這個人是誰,但是他卻故意不說,要麽是他不敢說!


    如果是不敢說的話,那麽這件事就有些端倪了,甚至是有值得深思的地方了。


    最終十三也沒有透露一字半句,所以我隻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這地下,不單單隻有我們,還有人也一起跟著下來了,就像在上麵一樣自始至終都在暗處監視著我們,而我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但是十三和薛就很難說了,畢竟他們知道的內情要比我更多一些,也更會刻意注意周圍的風吹草動。


    可是我總覺得事情並不像我想的這樣簡單,因為我腦袋裏總是浮現出僵屍脖子上的那一個圖案,雖然我當時的確沒有看清楚,但是我敢確定這是那個圖案無疑,可是為什麽一個脖子上印有十三專屬印章的僵屍會被另一個人操縱從而引發了剛剛的事,這中間隻怕有我根本無法想到的緣由。


    更重要的是,我竟然覺得這個花紋有一些熟悉了起來,不知名的,忽然覺得在哪裏見過,可是卻壓根想不起來。


    我見十三根本也不說什麽,於是便對他說:“薛還在裏麵等我們,我們先進去再想辦法吧。”


    十三沒有意見,我和他走進裏麵,隻是走進來的時候,隻聽裏麵傳出一個對話聲來,好像是薛在和誰說話,但是在說什麽卻根本聽不清,而當我們進來的時候隻看見薛對著水池站著,而剛剛那樣的對話聲就像是我的錯覺一樣。


    我狐疑地打量了裏麵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之處,隻是當我看向水池的時候,卻發現原本靜謐得就像是鏡麵的水池上正蕩漾著一圈波紋,泛著零零星星的粼光。


    我們進來之後薛轉過了身來,他看見我們兩個人進來也並沒有什麽表情,也什麽都沒有問,似乎這樣的情景並不出乎他的意料,而他素來都是這樣的表情,我懷疑這是否隻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於是說道:“外麵的翡翠人俑都被砸碎了,我和十三遇見了一隻大粽子。”


    而薛隻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似乎並不放在心上的樣子,而我覺得他似乎有些短暫的出神,於是問他:“薛,你這是怎麽了?”


    說著我重新看向水麵上,隻見那一圈蕩漾的波紋已經徹底消失,但是原本如同鏡麵一樣的鏡麵忽然就變成了一池子水,我看了看十三,他的表情顯然也是注意到了水池剛剛的異樣,而且薛與誰的對話聲他也聽見了,我想那麽剛剛有人在和薛說話是確有其事了,但是自始至終我們也隻聽見薛一個人的聲音,說不定是他自己的自言自語也說不一定,隻是我覺得薛不大會出現這樣不靠譜的狀況,所以我還是偏向剛剛的確有人在這裏出現過的想法。


    這時候薛則說:“我們應該到水底看看。”


    他這句話說的很突然,我說:“這水確定沒有問題嗎?”


    薛說:“應該沒有,即便有也該下去看看。”


    我不明白為何突然之間薛的態度變得這般堅決了,而且就像他已經知道了水底會有什麽一樣,否則他是不會說出這句話的。而正在我覺得狐疑的時候,忽然看見靜謐的湖水又是一圈波紋蕩了起來,隻見水麵猛地往外一冒就有什麽東西忽地浮了起來,我仔細看了,竟然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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