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進入到這裏的人也不少,可是這裏卻沒有一個人的屍骸,並不是他們沒有到達過這裏,也不是他們順利地進去了,而是在這裏像我們一樣遇見了屍影,然後屍骨無存。所以我想著屍影殺人應該是一種連渣都不會留下的過程,而我看著地下湧起來的如此密密麻麻的屍影,想必過往的來人最後都是變成了屍影,此消彼長,這裏的屍影聚集越來越多,也讓這裏變得越來越難以通過。


    在這期間我瞟了十三一眼,十三已經徹底呆滯了,什麽表情也沒有,我再喊了他兩聲,依舊絲毫反應也沒有,我在心裏暗自說道這下完了!


    可是馬上我卻看到十三身上忽然出現了異樣,隻見他的身體忽然像是出現了一個漩渦一樣,隻見這些纏繞在他身上的層層屍影像是被什麽吸附著被這個旋渦狀吸引進去,包括早已經滲入他身體裏的屍影都順著口鼻回流了出來。甚至就連纏繞在我身上的屍影都出現了不小的波動,都有朝著這二個漩渦要吸過去的趨勢。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十三忽然出現的變化,這個漩渦是從他的胸前部位忽然出現的,我一時間不知道為何他忽然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但是對於我們目前的狀況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這也說明這些屍影很快將奈何不得我們。


    果真,之後十三就醒了過來,而且我看見他身邊聚集著的屍影已經徹底消失,即便是腳下的地方也不敢有任何屍影盤踞,他醒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將手伸進胸口的位置拿出了一件東西,見到東西我這才反應過來,將這些屍影完全吸走的是他身上的玉印。


    十三拿出玉印,首先是來到我身旁,然後朝著這個屍影狠狠地拍了下來,我隻看見被拍中的屍影就像是被打散的魂魄一樣轉瞬之間就徹底消失無影,而已經滲入我身體裏的屍影也被玉印霸道地給吸附了出來,我這時候感覺到自己已經可以動了,而十三一揚手將玉印往地上壓下去,隻見在玉印壓下去的時候整個不大的空間裏麵像是忽然卷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暴,以玉印為核心形成一個疾速的漩渦,最後所有的風暴都聚集在了玉印上,壓在了地上,頓時地上湧起了一層黑色的暗沉,像是這些屍影被打散的煙塵又像是聚集在這裏的風水被強行驅逐的流逝,總之一瞬間就像是浪花洶湧一般,這一股浪花從我和十三的身體之間疾速流過,我隻感到一股勁風撲麵,同時帶著刺耳的尖嘯,最後這裏終於徹底歸於一片平靜。


    歸於平靜的還有四麵的石壁。


    我發現之後整個平台明亮了不少,似乎是少了這些屍影的緣故,就連長明燈的光都明亮了不少,跟著一起變明亮的還有所有的石壁,它們從之前那種暗沉的顏色變成白青的顏色,看上去就像是剛剛才被打磨過一樣。


    所有一切都平靜之後,我隻聽見十三劇烈地喘息著,一隻手緊握著玉印拄在地上,而另一隻手也伏在地上,單膝跪著,似乎耗費了全身極大的體力一樣,我趕緊到他身邊,同時問道:“十三,你還好吧?”


    我感覺十三本來想說什麽“很好”之類的話的,但是他張口卻什麽也沒說出來,而是“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來,我見了像是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一樣地感激扶住他,同時不安地喊道:“十三……”


    可是十三卻擺擺手示意他沒事,他用袖口擦了嘴,眉頭皺著說:“不知道怎麽的,我竟然有種使不上力的感覺,以往使用玉印的時候從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強行用力就感覺五髒六腑都像是要碎裂掉一般地難受。”


    我聽他說著,雖然驚訝,但是念頭飛轉卻已經想到了一樣東西——他背上的烙印,那個奇怪而詭異的烙印,會不會因為這個烙印的緣故限製了十三的能力?


    我扶住十三說道:“你別想這麽多了,先休息一下吧,你現在覺得怎麽樣了?”


    十三順勢往地上坐下來,但是我感覺他根本坐不穩,隻是我扶住了他才沒有倒下去,我感覺他的確是使盡了全身的力氣,現在身子軟得連支撐自己身體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說:“現在感覺好多了,隻是覺得疲倦的厲害。”


    我說:“你不會有事的,你先休息一會兒。”


    說著我抱住他的肩膀將他拖到墓碑邊上靠下,將他身子靠穩了我蹲下問他:“你覺得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十三卻搖搖頭說:“可能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隻是體力透支過度而已,你不要太擔心。”


    我雖然隱約猜到他為什麽會這樣,但是卻沒有說出來,並不是我想瞞著十三,而是讓他知道了反而更加難受,他現在情況本來就不好,說了隻怕反而因為激動和多思多想讓身體更糟。可是現在我身邊帶著的東西卻對他現在的傷勢一點用處也沒有,看他的樣子我始終不放心,想著是不是要帶他出去盡快尋醫,萬一十三有個什麽不好,我會自責和內疚一輩子。


    而不過片刻的功夫,十三就昏迷了過去,我見了更加心急起來,可是細細想想又覺得這件事似乎有些蹊蹺,我總覺得這件事並不單單隻是因為背上這個烙印的緣故,十三第一次醒來的時候不斷說他現在是一隻病貓,雖然我聽得出那是玩笑的話語,但是很多時候十三的玩笑裏都是暗藏著真話的,隻是他習慣於將想說的話用玩笑來表達出來,而且之後他也說了“虎落平陽被犬欺”的話,大致上應該是說他現在能力大不如前的意思,可是等他再次醒來,他就再沒說過這樣的話,我是否可以這樣想,他在被迷暈之後或者我遇見他之前,在他身上一定發生過什麽事,而正是這件事導致了他能力的大打折扣,而我覺得這件事,很可能在我重新在隊伍裏遇見他之前,因為如果是迷暈後發生的,他不會這樣輕鬆地用自嘲式的口氣說出來。


    可是在他從長生墓失蹤之後究竟又發生過了什麽,而他一個字都沒有和我提起過?


    第二百四十五章屍符暗語-1


    可以說短短的時間裏,十三連續陷入了昏迷之中,他的這種狀態讓我很是擔心,正在我計劃著接下來該怎麽辦的時候,忽然從地下傳來了“咚咚咚”沉悶的敲擊聲。起初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是當我凝神仔細聽的時候,果真又是“咚咚咚”的聲音從下麵一陣陣傳上來,但是顯得很悠遠的樣子。


    我於是警覺起來,剛剛這地麵上全是屍影,現在該不會是屍體要從裏麵出來了吧,剛剛經曆了這樣驚心動魄的事,現在不得不讓我多想,我於是趴在地上用耳朵細細聆聽了一陣,果真聲音是從下麵傳上來的,這下麵似乎是空的。


    空的?


    我察覺到這點之後於是便趴在地上開始尋找起來,如果這下麵真是空的那麽就應該機關或者入口什麽的,當然我尋找機關的目的卻並不是要打開這個入口,鬼知道下麵又會是什麽怪物,我可不想再添無謂的麻煩。


    可是我在整個平台上找了一遍卻找不到任何機關所在之處,這裏全都是石壁,根本沒有其它的東西,唯一的隻有這四盞長明燈。可是想到這四盞長明燈的時候,我的腦海中靈光一閃,眼睛立刻就聚集在了長明燈上,這四盞長明燈是這裏唯一的突起物,它們在起到照明的同時,會不會還是這個機關的所在?


    當然我隻是這樣想想,並沒有打算去移動了看看,可是就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我忽然看到整個平台裏的光線猛地一暗,我隻看見一盞長明燈忽然滅了,而且接著我就看見它竟然在緩緩轉動。與此同時,我隻聽見“隆隆”的聲音從腳下傳出來,隻見原本契合的天衣無縫的地下石板忽然有一塊往下塌陷下去,立刻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入口來。


    見此情景我趕緊去拿工兵鏟,可是還不等我動身,我就看見一個身影忽然從打開的口子裏躍了出來,我冷不防他就這樣出來了,於是本能地往後退了一些,可是等我看見這人的時候卻驚異地出聲道:“薛,你怎麽會從下麵出來!”


    薛看了我一眼,然後迅速地走到已經熄滅的長明燈邊上,我看見他轉了轉長明燈,已經熄滅的長明燈頓時再次明亮起來,接著沉下去的石塊立刻升起來,將這個開口堵死,隻是在石塊升起來的時候我卻看見黑洞洞的洞口下麵似乎站著一個人,我沒看清楚,我隻感到他一直在看著我,我聽到一個就像耳語一樣的聲音從洞口裏麵傳出來:“何遠,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洞口重新變成地麵,隻是我的視線卻怎麽也沒有移開,我並沒有看清楚這個人,我隻是看見了一雙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人的,隻是那個聲音卻如同回聲一樣在我的腦海裏不斷回響著,經久不絕。


    後來還是薛拍了我肩膀我才回過神來,他問我:“你在看什麽?”


    我恍然回過神來,於是說道:“沒什麽,你怎麽會在下麵?”


    薛卻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我:“你看見他了是不是?你看見了?”


    我見薛這樣問,於是才問道:“他是誰?”


    薛卻追問我道:“他和你說什麽了沒有?”


    我覺得既然薛這樣問那應該就是十分緊要的事,於是說道:“他說我逃不掉的。”


    薛就不說話了,然後我聽見他說:“我應該提醒你不要接近洞口的,是我疏忽了,不能讓他見到你的!”


    我問:“他倒底是誰?”


    薛卻不說話了,然後他的視線轉移到在墓碑上靠著的十三,然後問我:“十三怎麽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過來,然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地看著薛說:“十三受了傷,你救救他吧。”


    薛說:“他倒底怎麽了?”


    我於是將在這裏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給薛,薛一直都靜靜地聽著,隻是在聽到十三用玉印驅散這些屍影的時候卻皺起了眉頭,然後冷不丁地說了一句:“他還真是不知死活,竟然還敢去動用玉印。”


    我聽出薛話裏的端倪,直覺告訴我薛知道十三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是我剛想問,薛已經欠身檢查十三的傷勢,我見他翻了十三的眼皮,又從他肩膀處一直一寸寸地掐著將整個脊椎都掐了一遍,然後才告訴我說:“不用擔心,隻是體力透支過度,休息之後就會好的。”


    我卻不解地問道:“既然隻是體力透支,怎麽會平白無故地吐出一口血來,我也有過體力透支的情況,可是卻沒有像他吐出血來啊。”


    薛說:“吐血是因為他的能力無法掌控玉印而強行要使用所造成的,對他的身子來說不打緊的。”


    我卻覺得奇怪,不禁問道:“他不是蔣嗎,玉印是他的印章,他怎麽會無法號令?”


    薛卻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就沉默了,我覺得薛似乎有話要說,但是生生被咽了下去,我覺得他是想告訴我的,但是又不知道為什麽不說了,我於是說道:“十三究竟怎麽了你倒是說啊,他倒底發生了什麽事?”


    薛將視線移到十三的臉上,然後緩緩說道:“他已經不是蔣了。”


    我不解,繼續問道:“他怎麽忽然之間就不是蔣了?”


    薛說:“你說你看見他背上的十字烙印了,那就是被驅逐出十殿閻羅的標記,這個印記隻要印下去,就意味著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是十殿閻羅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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