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棺材旁邊,藤蔓密密麻麻地纏繞了整個棺身,我細細地尋找著藤蔓的出處,發現它們竟然是從棺材裏麵爬出來的,我想這棺材莫不是專門用來養這藤子的?


    究竟是不是那也要打開看看,我於是從腰間拔出傘兵刀,然後試著將棺材上的藤蔓給一道道割了,隻是才割了一道就看見從斷裂的藤蔓裏麵流淌出鮮紅的液體來,就像是獻血一樣,而且聞上去竟然也有血的腥味。


    而且隻是不一刻的功夫,我就看見被割斷的藤蔓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簌簌生長,馬上就變成了兩條藤蔓,重新纏繞在棺材上。而與此同時,隻見蛪蟲和黑蛇都呼啦啦地朝著湧過來,它們貪婪地吸食著流出來的血液,一時間你爭我搶,竟然發出了不小的爭搶聲。


    見此情景我頓時心下明了,敢情這些東西都往這裏鑽完全是因為這裏有可以供它們食用的東西,這纏蛇藤就是天然的造血機器啊。


    隻是眼下這纏蛇藤卻是一個棘手的東西,我想打開棺材看看,可是設計這個機關的人卻並不想讓人將它打開,所以養了纏蛇藤在上麵,纏蛇藤用刀割不斷,反而會越長越多,如果我強行一刀刀割,隻怕會舍得其反,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口棺材會被包裹的更加嚴實。


    我隻好先將傘兵刀收起來,覺得總有哪裏不對勁,然後我又仔細地看了看這些藤蔓,心裏突然想,會不會是因為刀是金屬的緣故?


    我聽聞有些東西是用金屬碰不得的,特別是一些木類,雖然五行之中有金克木的說法,但是卻並不是都盡然,想到這裏我試著用手去扯這藤蔓,可是這些藤蔓結實的很,一把下去根本扯不斷,我再用來覺得也是一樣,正沒辦法的時候,卻看見藤蔓上的葉子竟然逐漸在萎縮,蔫蔫的就像失了水分一樣,而且很快就開始出現枯萎的樣子。


    我不解,但是接下來的功夫我就看見原本結實的藤子竟然一下子就被我給扯斷了,而且斷裂的藤子上沒有任何的東西再流出來,從上麵我可以看出明顯的枯萎之後的痕跡。


    與此同時,我隻看見周圍的蛪蟲和黑蛇呼啦啦地一散而開,就像見了鬼一樣。


    我不明所以,隻見整口棺材上的藤蔓都在枯萎,而且很快就簌簌兀自斷裂落在地上,甚至我都沒來得及去扯它。


    之後這一口棺材終於露了出來,棺材因為常年被放在這裏的緣故已經很是老舊,可是老舊卻並不代表破舊,這棺材用的應該是上好的木料,也沒有上漆,摸上去有些潮濕,大概是因為這裏陰暗潮濕吸了水分的緣故。


    而且棺材上也沒有上棺釘,隻是在棺材蓋上畫著一個圖案,乍一看有些眼熟,再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竟然是我手臂上的那個一模一樣的花紋。


    而且這個花紋就像我之前在奴屍上看到過的情景一樣,隻見它就像生長的根須一樣一直蔓延到棺身的部分,從棺蓋的地方就像一張蜘蛛網一樣將整口棺材都覆蓋住,我估摸著這大概就是用來鎮棺的圖案了。


    我也沒在這個花紋上多費工夫,於是緩緩蔣棺蓋推開,棺蓋雖然沒上棺釘,但是推起來卻依舊很沉,一開始的時候我沒怎麽用力,竟然推不動,直到加大力氣推了推依舊不動這才更加了一把勁,雖然依舊有些艱難,但是棺蓋最起碼是動了。


    而這時候我將臉轉開,雙手換了一個姿勢,盡量不要伸到棺材縫裏去,而且為了保險起見,我拿出紅奩妙心丸吃了一顆,因為像這樣經年累月的棺材裏麵一定積攢了充足的屍氣,在棺材掀開的時候屍氣會一股腦地全湧出來。


    等棺材被掀開了一條縫,我便住了手,而是遠離了棺材一些靜靜地等著屍氣散盡,在這期間我倒也沒看見從棺材縫裏跑出什麽特別的東西來,這樣等了一會之後我才又重新來到旁邊,然後依舊是用剛剛的姿勢將棺材一點點地推開。


    棺蓋被我掀落在地,我看向棺材裏麵,卻隻看見無論是棺蓋還是棺材裏也好,都是滿滿的樹根一樣的藤蔓須,將整口棺材都填了個嚴嚴實實,說實話,在看到這情景的時候我想到了豆芽菜,這情景就和養的豆芽菜差不多。


    所以我也立即明白了為什麽剛剛在推棺蓋的時候會推不開,完全就是因為這些根須一樣的藤蔓蔣棺身和棺蓋牢牢地粘和在了一起,而剛剛我用力推的過程中已經扯斷了許多,所以現在整口棺材裏麵都是觸目驚心的紅,隻見這些斷裂的細小藤蔓就像是被扯斷的血管一樣在簌簌地冒著鮮血。


    我看著棺材裏麵的這一幕,心想難道裏麵就隻有這些藤蔓?


    想到這裏我於是繼續用手去扯,雖然覺得這種感覺有些寒磣,但是眼下也隻有這雙手是最保險的,果真,在我的手觸碰到這些藤蔓之後,與剛剛一模一樣的情景再次出現,裏麵的藤蔓瞬間也就枯萎了,我看見枯萎的藤蔓迅速萎頓下去,這回這些藤蔓卻變成了黑色粉末落回到棺材之中,隻是我卻看見在棺材中有一團東西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的,而這赫然是一具屍體。


    藤蔓之下的這具屍體保持得完好無缺,隻是這些枯萎的藤蔓粉末落了他滿滿一身,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些藤蔓剛剛枯萎,我看見又有新的從這具屍體的全身之中生長出來,特別是他的臉上,這些生長出來的藤蔓就像是他的血管一樣,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他也紋了滿臉的花紋。


    現在我總算知道為什麽這些藤蔓會從棺材裏麵長出來了,完全就是因為這具屍體的緣故,那麽可不可以說這具屍體已經成為了這種藤蔓的養料?


    隻是這種想法我卻覺得好像沒有成立的可能,我怎麽覺得這些生長出來的藤蔓就是屍體的血管一樣。這種想法讓我自己都吃了一大驚,但是這卻並不是我的無端猜測,因為我看著這些藤蔓生長出來的樣子,就是從血管裏麵延伸出來的。


    而且這具屍體被特地安放在了這樣特殊的地方,是不是也就昭示著他身份的特殊?


    而且下一刻,我在屍體的頭邊上看到了一件東西,這東西看著很眼熟,與我之前見過的十殿閻羅的印章很像,隻是這一個卻是通體透明的,看材質應該是水晶的,我於是將它拿起來,看到印章的時候,盡管這是一個反的篆字,但是我依舊一眼認了出來,印章上的這一個字是——呂!


    這個人就是呂,傳言被薛一擊擊殺的呂;有傳言被薛幽禁在了這裏的呂,而現在看到他的真身,我才知道十三說的是真的,呂的確是被薛幽禁在了這裏,隻是我們之前的推測卻是完完全全錯了,殺死宋的人不是呂!


    第一百八十六章無端苦楚


    呂被囚禁在這裏,甚至現在是死是活都還不清楚,又如何能夠從棺材裏跑出去殺了宋再回來安然無恙地躺下,更別說還受了傷在石人的身上留下血跡?


    也就是說,在這裏麵還有另一個人,而且是我們都不知道的另一個人,或許就是我們之中的人,又或許不是。我拿著呂的水晶印出神,隻是轉瞬之間棺材裏麵已經又長出了一片藤蔓來,就好像春風野草,怎麽也除不盡。


    對於棺材裏麵的這個人的身份我從來不懷疑,因為是薛將它囚禁在這裏的,那麽薛就不會讓他有跑出來的機會,於是我將它的水晶印放回去準備離開這裏。


    我從地上抬起棺蓋,正要蓋回去的時候卻發現呂的身體動了,起初我以為他這是要醒過來了,可是再一看才發現不對勁,他這動得實在是太古怪了,身子是扭來扭去的,不像是人醒了要起來的樣子。


    而且自始至終他的眼睛都沒有睜開過,倒是在他動起來的時候身上的藤蔓迅速收回了體內,就好像這些真的是他的血管一樣,並且還是收縮自如。


    我正疑惑,接著隻見他嘴巴一張,隻見他的喉嚨劇烈地被撐開著,我隻覺得有一個粗壯的東西正拚命要從裏麵擠出來,這樣一陣掙紮之後,我終於看見一隻純黑色的蠍子從裏麵爬了出來,而且身子足足有手掌般大小,看上去就劇毒無比。


    蠍子鑽出來之後,呂的嘴巴就這樣兀自地張著,大概是喉嚨已經被徹底撕裂了,而他的身子卻扭動得更加劇烈了起來,我這才看得分明,他肚子裏這是有東西啊。


    果真,在我這個想法剛剛閃過腦海的時候,就隻見他的肚子忽然撐了起來,說實話這樣子看著有些像屍體發泡的模樣,而且撐得直到了我感覺極限的樣子也沒有停下來,我趕緊往外麵讓開,生怕它就這樣忽地爆炸了開來。


    隻是呂的肚子圓滾滾地直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也安然無恙,我隻見它已經鼓得從棺材裏麵冒了出來,身上的衣服都被撐得裂開了成了布條,隻剩下了白花花的肚皮露在外麵。


    而肚皮下這東西還在不斷地往外撐,似乎是想從肚皮下出來,我看著這情景,呂這是要分娩了還是咋地,可是想到這個念頭的時候我卻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然後暗自責怪自己怎麽會有這樣古怪的念頭來,再怎麽說呂也是一個男人,男人哪有生孩子的道理來著。而且要是他真能生出一個孩子來,那才是算驚悚的,鬼知道他是不是一股子的鬼胎。


    我正這樣胡思亂想地想著,接著就隻見呂原本白色的肚皮開始發黃發黑,看上去似乎在逐漸變成肉幹一樣收縮枯萎,我這時候才又靠近了棺材一些,可是看到棺材裏的情景的時候卻嚇了一大跳,棺材裏麵那個活生生的人轉瞬之間就像蒼老了幾十歲一樣,肌膚都皺巴巴地粘在了一起,而且還在繼續衰老,並且有風幹的趨勢。


    隻是隻有他的肚子還是鼓鼓的,那東西還在他的體內兀自動著。


    最後我終於看見呂的身體開始風化,他身上的肌膚也好,骨骼也好,都迅速地變成粉末,就像細沙一樣紛紛地往身上落下來,隻是不一會兒的光景他的頭顱就已經徹底被鏤空了,而且正隨著他的身子逐漸歸於虛無,肚子裏的東西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我最後看到的是一塊四四方方的黑色東西,看上去有些像黑曜石,但又比黑曜石要晶瑩剔透,雖然是純黑色的,但是黑色之中又帶著些許透明,從外往裏麵看進去就好像裏麵有什麽東西在裏麵一樣。


    在這東西出現的時候,我看見原本已經一哄而散的蛪蟲也好還是黑蛇也好,都齊齊地朝著這東西湧來,這時候我總算知道這裏究竟是什麽東西在吸引著這些東西了,完全就是這塊黑色的透明石塊。


    隻是我接下來看見的情景是,凡是觸碰到黑石的蛪蟲也好,黑蛇也罷都齊齊地變成了如同呂一模一樣的黑沙,我隻看見在它們接近這塊黑石的瞬間,它們就好像瞬間被吸走了生命,雖然這個過程很迅速,但是從黑蛇的身上我還是看到了和呂一模一樣的情景,隻見它也迅速地衰老,然後腐化,最後變成了一地沙塵。


    可是即便如此,後麵的蛪蟲和黑蛇依舊還是前赴後繼地用來,就像飛蛾撲火一樣,明明知道前麵是一條死路,可是依舊毫不猶豫地勇往直前,完全隻是因為這塊黑石的致命吸引力。


    我隻看著這些蛪蟲和黑蛇一片片一條條地化成沙塵落在黑石的旁邊,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堆了厚厚的一層,這時候我隻感到左手臂上又是一陣劇烈地疼痛,等我看時隻見那個花紋再次清晰地出現在手臂上,而且正在迅速地生長。


    其生長的速度之快讓我簡直目瞪口呆,我隻看見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已經蔓延到了手指尖上,接著它就像是要從手指尖上出來一樣地一層層在上麵堆積著,剛剛還是花紋狀,可是隨著堆積的加劇逐漸讓我的整隻手掌都變成了一片烏黑,而且除了手臂以下,這個花紋竟然絲毫沒有蔓延到身體的任何其他部位。


    隻是與此同時,隨之而來的還有我對整隻左手臂的操控能力,我隻覺得幾乎是在一刹那之間我已經喪失了對它的操控,而它竟然自發地朝著這塊黑石徐徐伸出了手去。


    這個時候我不驚慌那是假的,沒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安危,特別還是這種明知碰了就會死人的東西誰會莫名其妙地就去碰,自找死路?


    可是這時候這隻手臂已經徹底不是我的了,這是我掙紮了良久之後最直觀也是最無奈的感受,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朝著黑石伸出手去,我甚至已經看到了我的生命被它吸走,然後衰老,風化最後變成一地的沙塵。


    隻是在我的手觸碰到黑石之後,所有想象的場景都沒有發生,在觸碰到它的時候我的這隻手臂反而恢複了知覺,然後無法言語的冰涼瞬間傳遍了我全身,接著我看到的是這些黑色的花紋從我的手指尖徐徐地滲進黑石裏麵,我想抽開手,可是手掌就像是已經徹底粘在了上麵一樣根本撤不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花紋從我的身體裏蔓延到黑石裏麵,而且是越來越多,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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