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十三就要爬上石塔去,我急忙拉住他,然後說道:“十三,冷靜一些。”


    可是十三已經徹底紅了眼,這也難怪,這些夥計都是他驚心挑選出來的好手,可是才下來沒多遠就四個都折了,他們不是工具,而是四條活生生的人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就這樣不見了,任誰心裏都不會好受。


    事實證明十三這樣的倔脾氣發起脾氣來我還真擋不住他,他不知哪裏來的巨大力氣,一下子掙脫我,然後也像一隻猴子一樣靈活地爬上了塔頂,他背對著我,我隻看見他上去之後掏出了匕首,但是我在下麵著急,趕緊喊道:“十三,你快下來,這縱屍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可是十三根本不聽,我隻見他朝縱屍撲了過去,因為石塔太高,我站在下麵根本看不清上麵究竟發生了什麽,隻能看到十三的影子上麵晃來晃去,我心上不免更加著急,可是又幫不上他什麽忙,於是我往後退開以便看到十三究竟怎麽樣了,可是在後退的過程中,我卻踩到了那個夥計燒成一團焦炭的身體,焦炭發出一聲細小的脆響,同時我感到有一個硬東西擱到了我的腳。


    我於是拔開腳看下去,卻見是一個半透明的東西掩埋在焦炭之中,我疑惑地將它從地上揀起來,可是當我的手觸摸到這東西的時候,就像有一道電流流過了身體一樣,讓我全身都猛地一抖。


    這種感覺,就好像我重新摸到了蔣的玉印,那種冰涼的觸感是獨一無二的,即便剛剛才在烈火裏焚燒過,現在它依舊保持著雪一樣的冰冷。


    而且它依舊是一個玉印模樣,雖然沒有蔣的玉印這般大小,但是我將它拿出來的時候的確就是一個袖珍玉印的模樣,我看向它的底部,隻見一個大篆的“蔣”字霍然刻在上麵。


    看到這個玉印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十三,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這枚假玉印是從屍體的焦炭裏取出來的,如果這個夥計沒有變成焦炭呢,這枚玉印又會在哪裏?


    也許正如我們之前見過的那般,是用線栓了掛在他的喉嚨裏的,可是這個夥計說話正常,我也沒有發現他的牙齒上拴著一根線,所以這樣的可能性不大,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了,就是這枚玉印是放在他的體內的,很可能是放在他的心髒上的。


    我握著這枚玉印思考良久,然後還是十三在上麵喊道:“何遠,你在幹什麽?”


    這時候我才重新看向十三,隻見十三一隻手提著這具縱屍的頭顱,另一隻握著血淋淋的匕首,而他自己則安然無事,我趕緊握緊玉印不咬給他看見,然後問道:“你沒事吧?”


    十三說:“我沒事,可是他就有事了。”


    說著十三一腳將縱屍的身體踢下來,我讓開一些,這無頭縱屍“砰”地一聲落在地上,可是直到他落在地上之後我才發現他已經完全不是剛剛的模樣了,因為整具屍體像是突然經過了嚴重的風化一樣,隻見全身的肌膚就像剝落的石灰一樣在脫落。


    而且不單單是這樣,隻見它的全身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就像一具正在皸裂的瓷娃娃,好似馬上它就會徹底分崩離析一樣。


    我抬頭看向十三,隻見十三從他的頭頂扯出來一根銀釘,正是剛剛突然消失在他的頭頂的那一根。


    十三說:“沒想到這根銀釘竟然鑽進了他的頭顱之內,與他的腦袋連在了一起,成為了大腦的一部分。”


    我這才注意到十三滿手是血,而縱屍的頭顱已經被他鑿開了一個血洞。


    看到十三滿手的血,我不禁擔憂起來,剛剛那個夥計自燃的情景又在我腦海裏浮現出來,而十三則還一臉不自覺的模樣,我以為他早已經想到了這個夥計自燃的原因,可是卻沒想到他竟然沒想到這一層。


    於是我焦急地朝十三喊道:“十三,快下來,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十三說:“好的,我這就下來。”


    可是就在他說話的同時,我看到他的手上猛地騰起了一股明亮的火焰,我的心隨之一陣顫動,然後猛地喊道:“十三,快扔掉縱屍的頭顱!”


    這一團火焰正是從縱屍的頭顱燒起來的,幸好十三反應也快,在火焰騰起、我的呼喊聲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間,他已經將縱屍的頭顱往石塔下麵扔了下去。


    而他則還好端端地站在上麵,見到他沒事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剛剛看到火眼騰起的那一瞬間我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因為那時候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十三要赴那個夥計的後塵。


    然後十三從石塔上滑下來,他似乎也是驚魂未定,不斷地用手撫著胸口,然後說道:“當真嚇死我了。”


    可是突然他停止了撫胸的動作,然後猛地朝我說道,而且語氣有些怪異的味道,他說:“何遠,這裏似乎有些不對勁,我好像想到了什麽。”


    我問:“是什麽?”


    而十三才說完這句話,整個人接著就倒在了地上,徹底失去了知覺。


    第一百四十三章靈性


    在他即將落地的時候我趕緊將他扶住,我喊了他幾聲,可是一點回應沒有,我又拍拍他的臉,依舊毫無反應,隻是在我的手觸到他的臉龐的時候猛地驚了下,他的臉竟然如此僵冷,就好像一具屍體一樣。


    我心上頓時莫名地一驚,然後手顫巍巍地去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氣,並不如我想象的那樣已經是了一個死人,剛剛這個念頭騰起的時候可嚇了我一跳。


    可是一時間我竟然想不到十三為什麽會在突然之間暈厥過去,特別是那句話,他說他想起了什麽,可是想起了什麽卻沒有了下文。


    這個是非之地我們還是盡早離開為妙,否則過一會兒再冒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來,我一麵還要照顧十三,一麵還要分神對付,這可吃不消。


    於是我將十三背在身上,哪想才轉過頭就有一頭想要撞死在石塔上的衝動,隻見那條血紅巨蟒不知何時已經在我們身後,那一張血盆大口就像一個無底深淵一樣地張著,好似下一刻就要將我們倆給徹底地吞進去。


    我驚得連連後退,這血紅巨蟒張大了嘴巴,可是馬上就恢複了原樣,似乎並不急著一口將我們吃掉,它的身子隱藏在密密麻麻的石塔之間,看上去幽邃而神秘。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它,它也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然後那一個巨大的蛇頭終於朝著我撲了下來。


    我想這下可是玩完了,可憐我年紀輕輕地就這樣葬身蛇腹。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巨大的蛇頭卻在我的身上輕輕地蹭著,它的眼睛微微閉起,不時發出一些呢喃的聲音,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隻是石化了一般地站在原地,任由它在我身上蹭著。


    然後它就將頭趴在了地上,很溫順的樣子,我這才驚愕地回過神來,它這是在做什麽?


    我於是試著伸出一隻手去撫摸它的頭顱,發現它竟然毫不抵抗,直到這時候我緊繃著的神經才鬆了下來,看來這條巨蟒和我認識啊。


    然後巨蟒緩緩抬起頭來,它吞吐著蛇信子一直朝著被十三割下了頭顱的無頭縱屍,我這才發現自從它的屍體全身都出現了龜裂之後就一直再沒有變過,而巨蟒用蛇信子指指這具屍體,又看看我,似乎是想讓我注意這具縱屍。


    於是我將十三從背上放下來,到了縱屍身前仔細地辨認著,這時候巨蟒又將頭趴在了地上,默默地看著我在做著這一切。


    這具縱屍的身體自從被十三從上麵踢下來之後就變了樣,他的身體摸上去就像是堅硬的石頭一樣,這些龜裂好似是從內部開始的,可是到了皮膚這一層之後就戛然而止,而且他的皮膚也變成了透明狀,並且堅硬無比,就像被冰霜給包裹住了一樣。


    我不敢翻弄他的身體,深怕因為動作幅度的過大而讓他分崩離析,隻是我在他的身上找了一周,除了這些身體上的龜裂有異常之外,其餘的什麽都沒有發現。


    我想難道他身上的確有什麽東西在身後?


    於是我翻開他的身體,直到將它翻開之後才發現之前的擔憂完全就是多餘的,他的身子根本堅硬的很,即便砸在地上都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也是在將他的身體翻過來的時候,我在他的脖根上看到了一個印記,和我以前在屍體身上見過的一模一樣,這是印章的痕跡。


    隻是這個印章隻剩下了一半,而另一半應該是連在了頭顱上,隻是頭顱已經被十三給割掉了,而且之後就騰起了火焰燒了起來,現在估計已經燒成一堆焦炭了。


    我仔細辨認著這個半個印章,希望能夠從上麵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來。


    這個印章比我見過的所有印章都要大出一圈,所以基本可以肯定這上麵的印章絕不是薛蔣等人留下的,再有就是上麵的文刻,雖然隻是半邊,但這是一個非常難以辨認的刻章,從這半邊來看,我竟然看不出它究竟會是一個什麽篆體的下半部分,也就說我竟然看不懂!


    而我自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從小就熟悉所有大篆小篆,這些都是爺爺從小就教我的,爺爺去世後父親繼承了這一個傳統,所以對於篆體來說鮮少有我不認識的,而現在這半邊字體,我竟然認不出來,那麽是不是在說這並不是古篆體,而是另一種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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