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屍體已經近在眼前,我退無可退,隻能一咬牙,學著曉峰對付起屍的手法,貓過身子竄到屍體的背後,然後迅速轉身反手朝它的脖頸割下去。


    我很順利地完成了這個動作,而且傘兵刀在劃下的時候絲毫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甚至就連想象中的骨頭都沒有遇見,我竟然很順利地一刀到底,劃斷了這具屍體的脖子。


    可是不容我有所想法,我就聽到“噝噝”的聲音傳來,隻見傘兵刀冒著白煙,我意識到不好趕緊將它扔掉,它隻是落地幾秒的功夫,就和我剛剛見到的那把十三的傘兵刀一樣化成了灰燼。


    這具屍體的頭顱的確是已經被割下來了,隻不過在它落下的那一瞬間,它又變成了無數的絲狀物,而且連帶著它的身子也一齊重新坍塌下去,變成一灘猶如海藻一樣的東西鋪在地上。


    但是,卻沒有死。


    它們重新在地上挪動著,似乎在進行著下一次的凝聚。


    我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卻不想身子卻撞上了身後的木棺。


    我不知道接下來發生變故的原因是不是因為我這不知所措的一撞上,但是在我撞上的時候,我的確是聽到了一聲木棺裂開的聲音。


    這個聲音很響亮,就像是鞭炮的爆炸聲一樣,所以嚇了我一跳。等我回頭去看的時候,隻見木棺已經從中間裂開了,而且我覺得這一條裂紋有正在擴大的趨勢,因為從木棺裏傳來的爆響聲不絕於耳,我感覺這口木棺有生生要從中間徹底斷開而從兩邊徹底倒塌的趨勢。


    果不其然,這種破壞是無法修複的,隻見整口木棺從頭到尾徹底一分為二,然後倒在地上,最後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直到我看到的時候,我才知道為什麽這口木棺裏會有小孩的哭聲——這裏麵分明就是一個小孩。


    而且這正是八歲時候的我。


    幾乎是在一瞬間,我整個人徹底陷入一片空白的狀態,我甚至都覺得在這一刻我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不知道我這種狀態持續了多長時間,總之在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是被十三給搖醒的,我眼前恢複焦距的時候,正看到十三在拚命地搖晃著我。


    我依舊站在木棺的邊上,裏麵嬌小的屍體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裏麵,我們的身邊依舊還是密密麻麻的絲狀物。


    十三見我眼睛逐漸清明,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問我道:“何遠,你沒事吧?”


    可是我覺得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也很心虛,我覺得他即便沒見過我小時候的模樣,但是不會連想不出這裏麵的究竟,更何況,這裏這些木棺的原委蔣是和他說過的。


    我雖然回過了神來,但是卻依舊處於一片混沌之中,我隻聽見我用我自己都描述不出來的語氣問十三道:“十三,你說如果我八歲的時候已經死在了這裏的話,那我是誰?”


    十三卻回答說:“你不是誰,你就是你,隻要你相信你是何遠,那你就是何遠,我永遠不會懷疑你。”


    我轉不過這個彎,隻是苦笑一聲道:“一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兩個何遠。”


    十三卻眼睛澄澈地看著我說:“或許這具屍體本身就是假的呢?”


    我扭頭看向這具自己的屍體,看了一眼又縮回了脖子,並不是我看不慣死人,看到自己的屍體怎麽都有一種抗拒感,不知道怎麽的,總覺得特別的膽寒。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十三找到了比較尖銳一些的金屬物,然後試著去撥了撥這具木棺內的屍體。


    果真,這根金屬物與傘兵刀一樣產生了腐蝕,十三趕緊將它扔掉,與此同時,我看見木棺內的屍體由現在的模樣正在腐爛下去。


    但是,卻不是腐爛,而是分崩,就像剛剛我看見的這些屍體的凝聚和分崩一樣。


    果真,這一具屍體也是由這些絲狀物凝聚而成的,十三回頭看我一眼說道:“你看,果然是這樣。”


    得知了真相我這才覺得整個人清明了過來,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句話說的果真不錯。


    我眼睛一動不動地定在這具屍體上,馬上,它就變成了與旁邊無異的絲狀物,隻不過,在它的體內,我看到了一件東西,這讓我明白為什麽其它木棺裏的絲狀物會對這口木棺有所畏懼。


    在它的體內,是一方銅印,而銅印,正是餘的印章。


    很顯然,這具和我八歲時一模一樣的屍體就是為了保存餘的銅印而存在的,這下子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麽餘會對這口木棺如此在意,他的銅印被封在了這裏。


    而至於是誰做的,隻要稍稍想想就可以知道,是蔣無疑。


    這裏的這九口木棺和機關是蔣設計的,那麽裏麵的東西自然也是出自蔣的手,而且餘之所以會變成活屍,和蔣也有脫不開的幹係,那麽蔣奪了餘的銅印將它封禁在這裏,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隻是唯一讓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有兩個:第一是為什麽蔣要將餘的銅印封禁在絲狀物凝聚而成的屍體內,而且還是以我八歲時候的模樣?第二則是這些絲狀物究竟是什麽東西?


    見到了餘的銅印,十三伸手就要去拿,可是他的手伸過去之後又抽了回來,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地回頭對我說:“何遠,我也許不行,你來試試或許可以。”


    我說:“我?”


    十三卻又立刻打了退堂鼓,他說:“你先別動,讓我再想想。”


    我不知道十三這是要想什麽,但是這期間,我卻看見了木棺內分崩的絲狀物正在枯萎,或者說是在化成灰燼,完全不像我剛剛看到的其它絲狀物那樣還可以繼續生長爬動。


    我拉拉十三:“十三,你看。”


    十三看到之後,拄著下巴沉思了很久,然後才說出一句話來:“何遠,我覺得餘很可能已經把它的銅印傳承了給你。”


    我說:“十三,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十三一本正經地說:“我沒有在開玩笑,這具屍體能變成你的模樣,一定是沾了你的血或者能夠辨認你身份的東西。”


    我說:“你是說它會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是因為沾了我的血的緣故?”


    十三點點頭:“這也是我猜的,你回想看看,那時候餘有沒有做在你身上劃開傷口取血什麽之類的事。”


    我搖搖頭說:“我根本就不記得那時候的事。”


    但是就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個畫麵猛地竄進了我的腦海。


    第一百零九章能記起來的畫麵


    更確切地說這隻是個影像,而且還是一閃而逝的那種。


    我隻是短暫地抓住了大致的內容,這個畫麵的出現,讓我渾身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戰,至於為什麽,先來說這個影像的內容。


    畫麵裏肯定是有我的,除此之外還有餘,隻是這時候的畫麵已經發生了本質的顛覆,餘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而我就站在他身邊。


    如果單是這樣的一幅畫麵的話還不至於讓我猛地打一個冷戰,關鍵是我感覺到的我的神態,竟然是冰冷而帶著無法抵抗的威嚴的。


    而且與這個畫麵一齊躍進腦海的,還有這樣一句話——餘,你會死的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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