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卻依舊搖頭說道:“如果我是他,隻要想瞞你你根本就不可能猜得到,而且一路上也定會做得毫無破綻,讓薛都看不出來。”


    我這就迷糊了,於是再次問道:“既然你不是蔣,那你如何說薛完全是做給你看才認定我是蔣的?”


    十三卻不說,他轉移話題道:“這些我不能說,如果薛肯告訴你,你可以去問他,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你半個字的。”


    這是沿路一路來我第一次看到十三有這樣堅定的神情,我不禁摸了摸口袋裏的玉印,難道他是為玉印而來,既然他知道蔣的身份,那麽必定和蔣有脫不開的關係,到了這裏,我反倒不太清楚十三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了。


    十三則繼續之前的疑問解釋道:“你既然不是蔣,那麽問題就隻能出現你身上,俗話說一物降一物,薛既然並不懼怕屍血葉這一類東西,那麽他自然是有克製它們的東西的,他如此在乎你的安危,自然會給你用過,或者是混在了屍油中,或者是混在了給你吃的藥丸裏,而你不知道罷了。”


    對於十三的猜測,前半段我是完全認同的,隻是當他說到後半段時候,我想到的卻不是薛。雖然薛的確給我吃過一些我不知道的藥丸,但是我腦海裏想起的卻是那個神秘人給我喂食的東西,他連著給我吃了許多藥丸,我總覺得古怪是出在這裏。


    於是我試探著問:“當時你假裝暈倒就是為了讓我不懷疑你,而在我也暈倒之後你就起身去了地宮裏,你知道這裏有機關,所以才沒有走到裏麵去是不是?”


    十三說:“的確是這樣,但是我卻想不到你會醒得這麽快,按理說你應該昏迷兩三個小時才對,可是你隻昏過去半個小時多一些就醒了過來的確很出乎我意料,正是因為如此我才猜測薛之前給你服過這種克製的東西,所以才讓你身體變得特殊。”


    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說:“看來也隻有這個說法了。”


    但我在心裏卻說道——我想的果然沒錯!


    而且十三絲毫也不知道神秘人出現過的事,那麽這裏麵的關係就變得更加錯綜複雜了,連我自己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而十三重新摘了一些屍血葉的葉子,將我身上的傷口再清洗了一遍,最後撕破了衣衫將傷口認真地包起來,在他包紮我肩膀到背上的傷口時,我突然聽到他在我耳邊小聲說道:“何遠,如果我要害你的話你早已經死了不下百回了,你相信我,我是來幫你的。”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而且他選在這時候說話,如果有人在周邊根本就看不出來。


    我腦袋裏猛地想到了什麽,如果有人在周邊!


    十三選擇這樣告訴我,很顯然是在防著什麽,可是周遭會有誰在看著我們?!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眼神始終沒有變過,也沒有應十三的話,更沒有問他為什麽。直到傷口都包紮好以後,十三用平常的聲音說:“我們進去吧。”


    十三繞過鎮屍塔,我和他來到那個側麵開著的口子邊上,十三率先下去,我緊隨其後。下麵是一條暗道,剛好容得下一個人下去,隻是下去了兩人深之後,眼前就豁然開朗,我看見的是密密麻麻的藤蔓,而在藤蔓之間則林立著一座座尖碑一樣的東西,但我看得清楚,這不是尖碑,而是三屍扛鼎。


    之前之所以會看成是尖碑那是因為屍血葉的藤蔓爬滿了石奴和鴞鼎,隻露出零星的一點,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個林立的尖碑一樣。而且這些三屍扛鼎被排列成了很有規則的形狀,乍一看上去雖然覺得很亂,但是隻要稍稍留心就會發現它們被圍成了一個圈,而且還不止一圈。


    十三和我走近一些,我覺得這個三屍扛鼎似乎和在鎮屍塔上看到的不一樣,於是多看了一眼,而我這一眼正好看到鴞鼎的眼睛,我隻看見在它的眼睛裏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頓時驚呼道:“石奴扛著的不是鴞鼎!”


    而在聽到我的驚呼聲的同時,十三閃電般地轉過頭來,並且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聲說道:“我的爺,你小聲一些,這些是鬼臉鴞,都是活的呐,你把它們驚醒了可就要命了!”


    我雖然驚訝卻再不敢出聲,隻是再多看了一眼鬼臉鴞,然後無聲地問十三:“那它的眼睛已經睜開了。”


    十三說:“鬼臉鴞睡覺的時候就是睜著眼睛的。”


    我於是便不再說話,十三則領著我小心翼翼地踏進去。地上根本就沒有可以落腳之處,密密麻麻地都是屍血葉的葉子和藤蔓,好在我和十三都不再怕這東西,於是也能踩著過去,沿路上我大致數了數,這裏起碼有上百的三屍扛鼎,不,應該叫做三屍扛鴞。


    而且很快我就又發現這些扛著鬼臉鴞的也不是石奴,而是活生生的屍體,我腦中想起一個很不好的名字——活屍!


    這些三屍扛鴞排成這樣一圈圈的圓不知道是要幹什麽,十三進來過一回顯得輕車熟路,徑直地往最裏麵走。其實我已經隱隱猜到了在圈子的最中央會是什麽,這裏是地宮,地宮裏放置的是棺木,那麽這些三屍扛鴞所圍起來的自然就是棺木了。


    但是等我看到最中央的情景時候,我卻隻猜中了一半,裏麵的確擺放著棺木不假,但卻是棺背棺。


    所謂的棺背棺就是一口棺材背著另一口棺材,而且上麵的那一口棺材是倒置的,也就是說兩口棺材是棺蓋對著棺蓋的。


    而一般出現棺背棺的隻有兩種情形,第一種是兩個人有著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其中一人被另一人所殺,於是就將被殺那人的棺木做成底棺,而將他殺死的人的棺木就是頂棺,頂棺由底棺背著,再在棺木上畫上符咒之類的東西,這樣的話底棺的人就會永遠被頂棺的人壓著,永世不能翻身。


    按照古人的說法就是他的靈魂被拘禁在了棺木裏,永生永世地為頂棺的人做牛做馬。通常這種棺背棺就顯得很平常,沒有什麽新意,所以也不足為奇。


    而第二種情形就很詭異,而且是讓人遍體生寒。


    據說這種棺背棺的詭異之處其一是在於兩口棺木內的人是互背,也就是說底棺的屍體麵朝棺底被釘在棺蓋上,而頂棺的屍體則也是同樣仰天躺著被釘在棺蓋上。


    並且這兩口棺材其實隻能算一口,因為它們共用一口棺蓋,棺釘則透過棺蓋將兩個人釘在一起。


    但這些都不是最特別的,其特別之處在於這塊棺蓋,因為這種棺背棺的棺蓋必須是昆侖木,而這兩個人則是在活著的時候就被釘在棺蓋上,再用棺木封死了。


    這樣從他們傷口裏流出來的血就會被昆侖木所吸食,昆侖木因此而生長,逐漸將他兩個人的血給吸幹,那時候昆侖木已經長到一定程度,據說,昆侖木會長成兩個人的形狀,而且是長在這兩個人各自的體內,就像是孕婦孕育胚胎一樣。


    長成人的形狀?!


    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層,我們之前見到的昆侖木不正是人形的嗎?!


    難道已經有人先一步到了這裏取走了生長出來的兩段昆侖木,而且還將它們各自封在了墓道兩邊的墓室裏?


    我思來想去能這樣做的也隻有漢武帝了,這個墓既然是信陵君所建,那麽這個棺背棺應該就是他建造出來的,後來漢武帝闖入這裏取走了兩段昆侖木,於是分置兩個墓室之中。


    隻是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卻根本猜不透分毫,而且我隻知道有這種棺背棺,至於為什麽要設計成這樣,卻也不得而知。


    說起這些,還是小時候爺爺當做奇聞趣事講給我聽的,隻是當我問起為什麽要做成這樣的時候,他隻說我還太小,說了也不會懂。


    想到這裏我重新將視線聚集在這口棺背棺上,看它的樣子是共用一塊棺蓋,那麽自然就是我最不情願見到的第二種情形了。


    隻是在棺背棺下麵,則是四個石奴跪著身子彎著腰,底棺的四個角剛好搭在它們的肩上,看上去就像是被它們用肩膀抬著一樣。


    而無論是底棺還是頂棺也好,用的都是沉香木樹窨,難怪走近了就會有一股幽香撲鼻而來,而且看這棺背棺的外表還是被處理過的,顯然是不讓香氣外泄,隻怕棺木裏麵的香氣要更加濃鬱。


    第六十七章混亂


    我正這樣想著,十三則轉過頭來對我說道:“這棺背棺已經被打開過了。”


    我見棺背棺完好如初,根本沒有一點損壞,但我轉念一想既然裏麵生長的昆侖木都已經不見了,那麽裏麵自然是被打開過無異了。


    我走上前問道:“那我們還要打開看看?”


    十三卻搖搖頭說:“這可千萬使不得,你仔細留意那些鬼臉鴞,有沒有看出什麽端倪?”


    我於是轉頭將目所能及的鬼臉鴞都看了一遍,起初還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可是慢慢地,卻發現這裏麵的鬼臉鴞並不完全都是活的,有些竟是用石頭雕刻出來的,可即便是石像,也做得栩栩如生,就像是活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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