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似乎知道我心有所想,他說道:“你來這裏,隻是來找一樣東西,並不為了禹所積,也不為女媧墓,更不是因為為那個人替你以身犯險。”


    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還是驚訝地看著老頭,他就像會讀心術一樣,我心中所想竟然全部被他說中,隻是我卻不知道他說的我要來這裏找的東西是什麽。


    我問他:“我要找的是什麽東西?”


    老頭卻自顧說道:“正是這一件東西,一直盤旋在你腦海深處,讓你寢食難安,每當午夜夢回,你的腦袋中就會不自主地浮現出這件東西的影子,可是你卻抓不住,觸不到,甚至連你自己都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東西,所以在你的腦袋裏隱隱有一條路指引你要到什麽地方去,就是為了找尋這件東西,可是你卻始終不記得這條路究竟通往哪裏,究竟該如何去,直到有一天,你看見這東西,它讓你徹底記起一些事情,你的記憶突然被打開了一個口子,那些被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像洪水一樣洶湧而出,你終於記得這是什麽東西,你要到哪裏去找,可是真到了那時候,你卻退縮了,你害怕了,對於這件東西的懼怕使得你崩潰,崩潰中你記憶缺失,或者說是被徹底掩埋,於是你變成與現在截然不同的另一個自己,忘記之後你又從頭來過,再循環這種苦苦的尋找,周而複始。”


    老頭自顧自地一句話一句話說著,可是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內心的震撼難以言表,而且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些話,它就像是我自己對自己說的一樣。


    老頭這時才換了一種語氣和我說道:“這是當年馮四——也就是還沒有失憶的你和我說的,我雖然能聽明白,可是卻不懂那種無奈和悲哀,直到在看見你,為了這件東西到羅布泊來,我終於知道,即便內心無比害怕,可是這件東西依然充滿了誘惑力,甚至他就像一棵在你腦海中不斷生長的種子,正在生長,直到擠破你的腦殼,直到了那一刻,你才意識到真正的恐懼是什麽,而這卻也是終結的時候,所以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麽,可是你卻知道你一直在找一件東西,而且是不惜任何代價地去尋找。”


    聽到老頭的這樣的話,我卻的確有些恐懼起來,這種恐懼就像是被埋在心底的記憶一樣,被老頭一點點地給引了出來。


    三十年前的那一場行動,他說的莫不就是季曉峰他們的這一場行動,那十五個人,想不到竟然破壞了整個女媧墓統一的格局,雖然目前我還不能完全明白老頭說的究竟是什麽導致了這一場意外,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女媧墓已經遭到了破壞,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女媧墓,而這個女媧墓,就是貫穿了整個中原地帶的死亡穀深淵。


    可是老頭話鋒一轉,卻再次說道:“可是這樣的情形突然變了,因為三十年前的一次行動,誤打誤撞進來的人發現了這裏的驚天秘密,接著巧合中徹底打亂了裏麵的格局,於是這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一切,卻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而且已經朝著完全無法掌控的方向在發展。”


    第三百零一章 神秘老頭


    老頭這時候說了最後一句話:“而打破這裏的格局,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們以為自己都會死在裏麵,或者遲早會因為這樣的做法而死去,可是就在他們絕望的時候,他們在這裏發現了截然不同的你,於是將所有希望都聚集在了你身上,因為他們認為你可以找到答案,可以讓他們免於死亡。”


    說完,老頭突然停在了原地,因為他停下來,我也不得不停下來,我以為他是遇見了什麽情況,然後就隻聽他說道:“我們到了進去的路了。”


    說著他似乎又往前走了一兩步,我感到前麵又一陣陰冷的氣息撲來,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然後感覺前麵似乎有什麽東西。


    然後老頭說道:“這是一個往地下去的入口,你抓緊上麵的石欄攀著下去,可別掉下去了,下麵可是深不見底的,足夠讓你死上幾百次。


    老頭邊說著聲音已經開始往下移,我感覺到他應該是率先下去了,他似乎對這裏的地形十分熟悉,可我就不行,我看不見,甚至也感覺不到眼前的半點動靜,於是隻能摸黑這在地上尋找,然後好不容易摸到了入口邊上,我試著往下麵摸了摸,下麵果真有可以踩著和扶著下去的扶欄,這讓我突然間想起了在那陵格勒峽穀看見過的發光石礦,那裏似乎也有這樣的梯子一樣的東西。


    這時候老頭已經往下爬了許多地方,他在下麵朝我喊道:“你再不快些就跟不上步子了。”


    我這才小心翼翼地將腳踩上去,用手扶著梯子一樣的邊緣一點點往下麵下去,雖然看不見了,可是隻要熟悉了這樣的動作,其實也很簡單,隻要腳和手配合的有規律一些就行。


    我感覺老頭領著我下去的地方在下麵很深的地方,因為我們往下爬了好久也沒有要到底的樣子,老頭在下麵和我說:“上麵全是沙土,不建在深處,隻要沙漠中的颶風一來,就能將整個地底都給掀出來,你應該已經看見太陽城外麵的那一排陵墓了,每一次風沙都會將它們掀開,但是到了天黑之後,風沙就會再次將它掩埋,所以不知道這裏氣候的人一時好奇下去了就會被埋在裏麵,做了這些死人的陪葬,不過我看你們的樣子,好像要聰明一些。”


    聽老頭這般說,我想他既然認識馮四,那麽就應該認識季曉峰,我於是說道:“我們是季曉峰領隊,他以前來過這裏,所以我們才會沒有下去,你應該認識他的吧?”


    我現在才是知道,為什麽季曉峰看到外麵被颶風吹開的這一塊陵墓的時候無動於衷,原來他知道到了晚些時候還會有一場風沙,估計這也是他將手下的夥計都喊到地下宮殿來的緣故吧。


    而老頭聽了季曉峰這三個字,卻沒了動靜,然後我才聽見他緩緩開口說道:“季曉峰,這是一個很久遠的名字啊,久遠到我都快不記得了,而且已經有三十多年沒有人在我麵前韓喊過這個名字了。”


    直覺告訴我,老頭和季曉峰有嫌隙,馮四的出現應該比季曉峰久遠多了去,他都能清楚地記得,可是談到季曉峰卻突然用了這般陰不陰陽不陽語氣,好似故意說已經將這個人給忘記了一樣,如果不是有著什麽嫌隙,怎麽會有這樣強烈的反差,而且他自己也說三十年前的行動毀了女媧墓的格局,那麽是不是他的潛台詞就是在說,他也是十五個人中的一個?!


    可是他會是誰呢,我細細理著這十五個人,冼廣河——也就是火叔、馮四、木老太、石頭、周老太爺、季曉峰、眼兒爺、崔阿公、周順、石頭、王二瞎子、方正阿公和郭麻子,一共才十三個人,還有兩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那麽眼前的這個老頭是不是就是最後兩人中的一個?


    然後我聽到他問我:“季曉峰他還好嗎?”


    我說:“還好。”


    老頭便不說話了,然後他自己喃喃說道:“他是應該很好,而且比我要好很多很多!”


    他在說到最後這一句話的時候,突然變了一種狠厲的語氣,像是咬牙切齒才說出來的一樣,我聽到他毫不掩飾地說出這句話,心中也是嚇了一大跳,他們這是有多大的仇恨,以至於過了這麽多年,他都還深深記在心裏,隻是提起這個名字,都用這般狠厲的語氣。


    接下來的時間,老頭一個字不說,一直領著我往下爬,最後我忍不住問道:“我們還要這樣爬多久?”


    老頭卻問我:“你覺得你已經爬了多久?”


    我說:“最起碼已經有五六個小時了吧,我的手腳都覺得算得厲害。”


    可是老頭卻說道:“這是你的錯覺罷了,這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盤陀,可盡管如此,這裏的磁力卻異常不均勻,我們穿梭在這些不同的時間間隔之中,你覺得是三四個小時,其實很多時候,我們是回到剛剛的時間段上,就像回到了過去一樣,隻是你自己沒有察覺而已,這是時間一直在相互影響的結果,如果真說起來,我們下來了還不到十分鍾。”


    看樣子老頭已經十分適應這裏不均勻的時間,老頭說道:“任何東西都會有它的規律,即便整條線上沒有規律,可是在其中的一段上是有規律可循的,而且這裏被建造成一個特定的通道,那更是要有一定的規律可循,其實說白了,這裏和一些墓裏的選懸魂梯也是一種原理,就像你剛剛的那種錯覺,他會將時間無限放長,讓你覺得這裏像是無底的感覺,可是你在裏麵不過才呆了數十分鍾的時間而已。”


    老頭這麽一說我恍然大悟,這樣說來,這裏有盤陀,而且隱隱和禹所積有所關聯,那麽定是女媧氏族建在這裏的無異了,況且祭天中心就在羅布泊深處,這裏建造這樣一個據點,那麽就有些值得推敲了,說不定,這裏真的隱藏著什麽線索也說不一定。


    後來,當然在我的意識中又是往下爬了很長的時間,最後我的腳終於落在了地上,我覺得已經爬了好幾天,而且手腳都一陣陣地酸痛,可是老頭卻說:“這是我的心理作用罷了,因為我在心裏不斷暗示自己已經爬了數十天,告訴自己很疲憊,自己就果真變得疲憊了。”


    盡管老頭這麽說,我還是覺得全身累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於是在這裏我們足足休息了很長時間我的身體才恢複了過來,老頭在這一段時間裏一句話也不說,直到我覺得身體好了許多,他才領著我從裏麵出去,直覺中我感到我們是拐著彎出去的,後來直到裏麵吹來一股陰冷的風,我這才知道我們已經來到了一片空地上。


    但是眼前依舊是黑暗,除了能感覺到這裏的空曠,其他的我根本感覺不到分毫,老頭說道:“差不多我們已經到了。”


    我問他:“這裏是什麽地方?”


    老頭卻說:“你看了就知道了。”


    可是這裏黑不隆咚的我要怎麽看,我也根本一點也看不到,那麽老頭要我看的又是什麽。


    老頭說:“你跟我來。”


    說著我們重新往前走,走了二三十步,老頭停下來似乎在挖著什麽,這時候我才發現他手中好像多了一把鏟子。


    他隻是挖了幾鏟子,我看見微微有光從地底滲出來,我說:“這是發光石。”


    我已經依稀可以看見老頭的背影,他有些佝僂,他挖了幾鏟子,又換了幾步重新挖,直到這裏麵已經充分明亮了,他這才停下來,我一直對他的容貌很好奇,可是看到的時候才發現從他的容貌中什麽也看不出來,因為他的容貌和火叔基本上就是一個樣子,已經被腐蝕得不成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腐屍。


    乍一看到他的樣子我還是嚇了一跳,他笑起來說道:“嚇到你了吧?”


    我點點頭說:“你和火叔的樣子很像。”


    他接著便不說話,似乎有所觸動,然後勉強笑起來說:“他和你,說來還是一個模樣,隻是在羅布泊的時候毀了。”


    原來火叔也來過羅布泊,可是他除了給了我摸金符,其餘的什麽都沒有和我說過,而且這些事也沒有機會再和我說了,許多事,他已經徹底將它帶進了土裏麵。


    但是老頭的神情瞬間就已經恢複過來,他將鏟子遞給我說:“你把這裏的土都扒開,就會看見這裏留下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火叔?”他似乎不認識這個人,我才恍然意識過來,他也許知道他的名字並不知道我們對他的尊稱,於是我重新說道:“就是冼廣河。”


    季曉峰麵色一滯,似乎在想著什麽,他問我道:“他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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