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被野牛異獸踩斷脊椎,兒子失蹤,這位身為母親的獵豹異獸萬念俱灰,她什麽都改變不了。


    她走在前麵走,斷了脊椎的女兒拖著殘廢的兩條後退艱難地跟著,她走到一處水潭前停下,望了望眼前的湖水。


    女兒在後麵走走停停,艱難地停在了她身後十米遠的地方。


    她媽媽望著湖水,她也就望著湖水,媽媽側頭看向遠方,她也隨著她媽媽的視線看向遠方。


    女兒不知道媽媽為什麽不回頭看她,為什麽不等等她。


    她無法治愈女兒斷掉的脊背,無論如何照料、舔舐和抵抗,都無法改變。


    媽媽離開了,留下她一直守護的的女兒。


    當這頭孤獨的雌性獵豹異獸離開她的幼崽時,母親和守護者都不在了。


    隻剩下孤獨的獵手和複仇者。


    幼崽感覺到這天格外的黑,一頭在高空中飛翔的強大異獸向她飛了過來。


    ……


    母親在荒原上行走,她開始找野牛異獸報仇。


    以一己之力挑戰野牛異獸疤臉,疤臉的身上有她孩子的血液,她能夠清晰嗅到。


    她咬中了疤臉的脖子,但也隻能鬆口,因為疤臉的馬仔很及時地衝了過來。


    無奈野牛異獸疤臉太過強大,牛群太團結,她隻能隔著數十米遠的距離,仰天怒吼。


    這時,不遠處冒出來一支獵豹異獸群,她一看,是她的死敵,是那群入侵者。


    一共十名獵豹異獸,三頭雄性獵豹異獸,七頭雌性獵豹異獸。


    她永遠忘不掉之前的大戰。


    七頭雌性獵豹異獸對她瘋狂撕咬,最後,她的獠牙刺進了那領頭者的眼睛裏,一切才得已終結。


    這時候,她看著那群獵豹異獸群緩緩而來,她沒有後退。


    她失去一切,已經退無可退。


    那頭雌性獵豹異獸領頭者的一隻眼睛已瞎,這時候是一片空洞的黑色。


    她徑直衝向了黑眼獵豹異獸。


    直接將那領頭者撲倒。


    其他獵豹異獸都被她的氣勢所攝,都在旁邊觀看。


    隻是一個回合,黑眼獵豹異獸就趴下了,她被那位失去了一切的母親按在腳下蹂躪。


    黑眼獵豹異獸的臉上挨了幾爪子,止不住地後退,邊轉頭對她的同伴咆哮,似乎在控訴他們沒有及時加入到戰鬥之中。


    那位母親還在步步緊逼,黑眼獵豹在異獸後退。


    後來,她對著母親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她失敗了,她投降了。


    母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頭走了。


    剛剛算是為了她的男人複仇,她還有未完成的心願,有更大的仇恨,她必須保存實力。


    出發。


    但這一次,她不再孤單。


    她回頭一看,心高氣傲的黑眼獵豹異獸正跟在她的後麵,那群家夥的身上已經敵意全無。


    她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就再次向前走去。


    她開始向那群野牛異獸群走去。


    那群獵豹異獸跟在她的身後。


    母親仿佛成了女王,那群入侵者變成了跟隨者!


    跟隨者看到那群野牛異獸群對兩頭異獸發動了偷襲,那完全將一股巨大的威脅表露了出來,在強大的異族就在麵前,他們暫時放棄了族內的爭鬥,紛紛向著那群野牛異獸群走去。


    荒原之上的光線很暗,除了一些從地縫中散發出來的光芒外,其他地方都是黑暗一片。


    獵豹異獸的身體是黑色的,荒原上的草也是黑色的,罡風浮動,黑草飄搖。他們隻有十一頭獵豹異獸,但是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母親已經重傷了,她卻走在最前麵。


    那群已經轉換成跟隨者身份、跟在她後麵的獵豹異獸都覺得她可以。


    隻見她猶如死神附體,直奔野牛異獸頭子疤臉衝去!


    野牛疤臉直接慫了,瘋狂逃命。


    那位母親拖著充滿了血腥氣息的身體,一路追殺。


    在一處灌木叢間,她躍上了野牛疤臉的後背,死命撕咬。


    那群跟隨者及時衝了上來,他們的目標自然不是那位拚了命的母親,他們開始幫她,一起向著野牛疤臉躍了過去。


    兩頭獵豹異獸趴在野牛疤臉的後背上撕咬,獠牙穿透了野牛疤臉的後背皮肉,數噸重的龐大身軀轟然倒塌。


    母親和黑眼獵豹異獸聯手作戰。


    母親和入侵者們聯手作戰。


    他們一同撕咬野牛疤臉。


    野牛疤臉無力地趴在了地上,不多時,他手下的眾多馬仔姍姍來遲,終於趕來救援了。


    野牛異獸大軍壓了過來,獵豹異獸群很快就被衝亂了陣腳。


    他們脫離戰鬥,隔著七八米遠和野牛異獸對峙。


    他們有著絕對的速度,所以戰與不戰完全由他們把控。


    戰鬥並沒有結束,而是才剛開始,這算是中場休息。


    這時,一頭小獸從這處戰場的側翼奔了過來。


    母親忽然抬頭去看,她的目光中頓時多出了一抹光芒。


    那是她走失的兒子……以為已經被野牛異獸殺死的的兒子……


    小女兒葬身淤泥水池,大女兒被踩斷脊椎,小兒子失蹤。


    大女兒不知道媽媽為什麽離開她。


    沒有人知道異獸對悲傷的表達方式,他們也從來不會讓自己深陷在悲傷和無奈之中。


    但正當她誓死向牛群發動攻擊的時候,她看到了她失蹤的小兒子。


    她重新獲得了希望。


    在野牛異獸群還在慢騰騰地移動時候,她來到了小兒子的身邊。


    失而複得,母子團圓。


    他們隔著極近的距離互視,小兒子一直在看著他的媽媽,而她的內心充滿了愧疚,默默轉移開視線。


    野牛異獸終於看到了突破點,他們追不上那些成年的獵豹異獸,但是可以追得上那些幼年的小獸!


    牛群開始主動攻擊。


    她又到了孤軍奮戰的時刻,前方是強大的牛群,身後是脆弱無力的幼崽。


    退無可退。


    小獸還不知道危險就在眼前,他累了,靜靜地蹲在了草叢中不願意走動了。


    就在這進退兩難時,不知哪裏突然冒出來一頭雌性獵豹異獸。


    母親和那頭雌性獵豹異獸隔空對視。


    那頭雌性獵豹異獸眼裏的寒光曾經讓她心驚,所以她咬瞎了她的眼睛,以報弑夫之仇。


    這次兩頭雌性獵豹異獸僅僅相視了一眼。


    其中就已經有了默契。


    是時候放下這段仇恨了。


    母親無力地癱在幼獸的身旁。


    而黑眼獵豹異獸知道該怎麽做了。


    必須去救下那位母親,那不僅僅是一位母親,那還是他們族中最為強大的戰士!


    獵豹異獸群蓄勢待發。


    呈一條直線擋在了母親的麵前,緩緩向著野牛異獸群衝去。


    這次,他們受到那位母親的感染,都把自己的退路都給切斷,拿出了一往無前的氣勢!


    黑暗中,野牛異獸群不知道敵人來了幾何,他們的頭子疤臉已經不知所終,這時候看不見領頭者,士氣瞬間就弱了下去。再看麵前飛快閃動的黑色影子,他們開始後退,掉頭跑路。


    獵豹異獸很容易就追上了跑在最後麵的家夥。


    他們這時候已經明白,在異族的麵前,就必須團結,一致對外。


    哪怕少了一名同族,他們氣勢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一往無前,勝利的天平都可能向著野牛異獸部落傾斜。


    他們騎在一頭野牛異獸的後背上瘋狂撕咬,十頭獵豹異獸同時進攻一頭野牛異獸,很快就將其按在了草叢中。


    那頭野牛異獸無力地伏在那裏低鳴,隻能任由他們在身後撕咬。


    獵豹異獸很快就終結掉了他的生命。


    一頭幼獸忽然從旁邊冒出頭來,對著那處輕輕叫了一聲。


    獵豹異獸群停止進食,回頭看他,同時看見了他身後的母親。


    黑眼看了他的同族一眼,然後向著那位母親走去,她對那渾身浴血的母親再次低下了頭顱。


    重傷的母親抬起前爪,推了她的腦袋一下,就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


    幼獸緊緊地跟隨在母親的身邊,這次他可不想再走丟了。


    他們得以共享食物。


    一支新的部落就這樣誕生了。


    在未來,那幼獸有可能會長出十寸長的獠牙,建立屬於自己的王朝。


    而現在的荒原,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朱天默默看著發生在那裏的一切,他這時候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一隻幼獸正被他抱在懷裏,這隻幼獸斷裂的脊梁已經得到了治愈,此時的她伏在朱天身上,很是乖巧。


    “你不去找你的媽媽嗎?”朱天沉思一會兒,對小獸說道:“去吧,找你的媽媽去。”朱天將小獸放在了地上。


    她此時是健康的,脊梁已經複原,後腿也能健康地行走,但當她落在地上後,在附近轉了一圈,幾步又是回到了朱天的腳下,似乎是不想離開。


    皮克說道:“她的媽媽以為她必死,所以拋棄她了,她雖然小,但是你可以從她平靜的眼神中看出來——她明白一切。”


    朱天說:“聽你的語氣,你應該覺得她媽媽不應該那樣做吧。”


    皮克說:“當然,她還沒有死,即使未來很有可能會死,但是作為一個母親,永遠都不能拋棄自己的孩子。”


    朱天輕聲說道:“按照你所說的那樣發展下去,母親守在她身邊,直到她死。而那時,想必那位母親也會很疲憊吧,如果他們今天沒有食物,她和她僅剩的兒子也都會死。”


    皮克默然,過了一會兒,他疑惑說道:“我還是不明白,那位母親為什麽能夠那麽迅速地和入侵者走到一起。”


    “不然呢?”朱天說,“你要那位母親如何做?一旦找到機會就殺死那個丟掉一隻眼睛的家夥?”


    “我沒有那麽想,我隻是在感慨。”皮克歎出了一口氣,“她的配偶在幾個時辰之前,剛被那群入侵者殺死,而她竟然能如此迅速地放棄仇恨。”


    “她已經做出了最好的選擇,”朱天冷漠說道:“除了做出和解,對於她來說,其他任何決定都是錯誤的決定。如果在未來,那位母親還是帶孩子獨自走在荒原上,那麽她該如何捕獵?野牛異獸會趁著她不在,將她的小兒子也踩死,這是毋庸置疑的。”


    皮克聞言,想了很長時間,終於想明白了這層關係,“原來如此,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朱天點頭,“生存對他們來說是奢侈品,”她將獵豹異獸幼獸又從地上抱起來,抬到自己的麵前,她看著幼獸那雙金色的眼睛,“你叫什麽名字呢?嗯?你還不會說話吧?我叫你皮卡好不好?”


    皮克疑惑問:“她為什麽和我一個名字?”


    朱天說:“皮卡皮卡,她叫皮卡,而不是皮克。”


    皮克依舊在疑惑,“皮卡?這個名字為什麽聽起來這麽耳熟呢?”漸漸地,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一個金色的身影,那是一頭金色小獸,不管開心還是悲傷,都會叫“皮卡皮卡”的金色小獸。


    皮克依稀記得,那是一頭高級魔獸——已經死去的滄瀾金煌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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