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深夜,黑暗籠罩大地。


    寂靜幽密的和平小鎮在黑暗之中,輪廓依然那麽分明,同往日不同的是,在和平小鎮的中央廣場上,罕見的亮著火光。


    和平廣場上搭建了一個巨大的露天帳篷,正有幾百人在帳篷裏觀看著馬戲團表演。


    除此之外,小鎮其餘地方,是大片的黑暗。


    而在那黑暗中,正有大量的黑色影子不斷移動著。


    有的人被那黑暗中的聲音驚醒,他們趴在窗角向外望去,隻見大街小巷中,正有大隊的騎兵不斷遊走著,馬蹄噠噠聲尤為刺耳,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從夢中醒來。


    今天,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和小鎮中央廣場交相輝映的,是位於小鎮鎮北的鎮長家,隻見那處城堡裏燈火通明,宛如小鎮中的一支巨大蠟燭,照亮了大片天空。


    巍峨的城堡,從占地規模來看,儼然成為了小鎮上最大的一處建築,它沒有像其他貴族城堡那樣搭建在山上或者是河岸邊,而是建造在了小鎮的裏麵,周圍是一片片低矮的居民樓,互相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座城堡隻興起了十年的歲月,但那花崗岩牆壁上已然爬滿了青綠色的爬山虎,徒增了幾分滄桑和神秘。


    城堡之內,那數十層高大的台階不僅起著墊高城堡地基的作用,也提示著城堡主人的身份地位。


    滿是黑色壁岩的城堡主體很容易使人感受到壓抑,那些隨處可見的壁燈倒是給城堡增添了幾分生氣。


    而城堡裏的內飾卻是金碧輝煌,奢華無比,每一件裝飾品都仿佛在訴說著城堡主人的富有。


    從牆上掛著的巨大油畫,到地上鋪著的羊毛氈墊,似乎處處都透露著金幣的味道。


    生活在這處城堡裏的人本來是一片祥和安逸,但在今晚,城堡的裏的氛圍開始變得怪異起來。


    就在剛剛,城堡裏來了一個特別的客人,而城堡的主人——鎮長大人竟然親自出來迎接。


    也正是因為那個特殊客人的到來,城堡裏的管家、仆人、修女之類的角色暫時被鎮長大人趕到了城堡之外。


    這個時候,城堡的大廳內正彌漫著血的腥氣。


    良久,一聲長長地歎息,終於將這裏的寂靜打破。


    “在十年之前,你來找我懺悔的時候,我就嚴肅告誡過你,要你和你的兒子盡量少出門。”


    這聲音仿佛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一種帶著嘲弄般的訴說。


    就在這人說完話的時候,他的身前,一個帶著無比懊悔的聲音響起:“席恩牧師,請您救救我的兒子,您把他救活後,我絕對會把他禁足在家裏!一定不讓他再到處亂走了!”聲音落下,這個中年男人直直地跪了下去。“我犯下了巨大的罪孽,但是我的罪孽和孩子無關啊!”


    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悲苦痛哭,席恩牧師幽幽地道:“鎮長大人,你再仔細想想罷!怎麽會和孩子無關呢?”他回憶起了那個戴著藍帽子的少年,蒼老的麵孔皺起,那宛如刀刻一樣的皺紋縱橫交錯著,似乎在訴說著他內心的糾結,他蒼白得近乎虛弱的手微微顫抖,再次落在了比薩的後背上。


    地上,比薩趴在那裏,似乎已經沒有了生命氣息,他後背上的猙獰傷口正冒著黑血,格外恐怖。


    那是被森林狼抓出來的傷痕,席恩牧師沒有想到,連聖水都壓製不住傷口的惡化。


    難道那森林狼的爪子上有毒嗎?


    老牧師用手撫過他的傷口,隻見一股醇和的白光掠過,融進到那恐怖的傷口之中。


    一股黑血再次從他後背上的傷口噴射了出來,漸漸地,黑血流幹,接著流出來的,是暗紅色的血液。


    “算是救過來了。”老牧師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看著那中年人由悲轉喜,他緩緩搖頭,說道:“一切早已經注定!”說完,他拖著蒼老的身軀,走出了城堡。


    ……


    當第一支箭射出來的時候,奧爾完全沒有做出防備。


    所以,那支箭正中了他的後心。


    那鐵箭頭深深的陷進了他後背上的肌肉裏,他隻感覺那冰冷的箭頭快要擦到自己的骨頭了!


    奧爾回頭,看到二層梯台上有一個黑臉武士正舉著弓,他的弓弦還在猶自震蕩著……但他也隻來得及同那黑臉武士對視一眼,就不得不掀起了地麵上的地板,借以抵擋接下來那宛如風暴一般的箭雨。


    數十名弓箭手齊射!


    箭雨破空聲撕裂著在場觀眾的耳膜,反應快的人已經找到了掩體,躲到了後麵。


    那些弓箭手終於把自己箭袋裏的箭射光了!


    整整十輪齊射!


    數以百計的鐵脊箭從天而降,在這麽短的距離之下,任何一個敵人在箭雨中心都會被射成刺蝟!


    然而,他們麵對的,並不是普通的敵人。


    任誰也想不到,那個長發男人在箭雨中活了下來!


    隻見他舉著那已經被射滿了的木板,猶自左右虛晃,似乎還在懼怕著有暗箭襲來。


    終於,奧爾意識到,他們的箭射光了。


    此時,他的後背上已經插了四支箭!他兩隻大腿上各插著一隻支箭!他兩邊的肩膀和手臂,各插著一支箭!


    一共中了十箭!


    即使這樣,他不僅沒有死!還直挺挺地站在那裏!


    這還是人類嗎?在場的眾人這樣想著。


    或許,在場的人中,隻有皮克知道是為什麽。


    奧爾是由森林狼變化而來,那森林狼何等巨大,更何況奧爾應該還是狼王身份,他一個腦袋就相當於一個人的大小,在他變化成人形之後,那巨大的身體濃縮成一個矮個子少年,他身體的密度自然是無法想象的!


    當然,這些都是皮克想當然那麽認為的……


    弓箭手們蓄力射出了十箭,這十箭全是沉甸甸的鐵脊箭,每一箭都需要耗費大量的心力,十箭射出之後,他們的手臂也酸軟了起來。


    眼見著那長發男人身中十箭,卻還不死?


    他們開始麵麵相覷,心神已然激蕩了起來。


    他們都是王國軍隊裏選拔出來的精英,各自有著宮廷武士的頭銜,有的更是被教廷賦予了教廷弓箭手身份,在這雙重榮譽的加持下,他們可以領著王國最為頂尖的薪資。


    而且,他們的弓統一是三十石力的巨弓,把弓拉滿射出去,足以射穿一頭棕熊!別說在這麽短的距離之下拉滿射出去,就是在五十米之外,用這鐵脊箭,也足以把一個人射得對穿!


    而此時,他們卻親眼看到,自己射出去的箭堪堪傷了他的表麵肌肉,根本就沒有傷到他的內髒!


    而且,那男人不僅用木板擋住了大部分的箭雨,更是直接鑽進了籠子,在那森林狼旁邊左右遊走,幫那森林狼擋下了九成的箭!


    這是怎麽做到的?


    隻見那長發男人身中十箭,他身後的森林狼卻隻中了四箭!


    有幾箭是他用自己的身體替那森林狼擋下來的!


    所幸,那森林狼雖隻中了四箭,但它的皮毛似乎沒有那麽強的防禦力,那四箭都是深可入骨!它現在已經是癱倒在了地麵上。


    “不!”看到森林狼重傷倒地,奧爾五內俱焚,它慌張地蹲了下去,近乎懇求般地說道:“我說過我會帶你回家……所以你不要死!”


    “嗚~~~“


    那森林狼短促地悲鳴了一聲,那悲鳴聲裏仿佛充滿了歉意,似乎是在跟奧爾說:你不該來救我的……


    終於,最後一絲力量從它的身體裏麵流逝出去,它閉上了眼睛。


    “別死!別死!”奧爾低沉的喃喃訴說,倉促間,他拿出來那裝有聖水的瓶子,直接把那幾瓶聖水全都傾倒了出來,但終究,它傷得實在是太重了……後來,當它閉上了眼睛時,奧爾失控叫道:“不要死!我不許你死……”


    ……


    死亡無法挽回,就像是那血液已經流出來,就再也不能倒流回去。


    “無恥、虛偽的人類!”陡然,憤怒的奧爾把視線投向了人群,他在尋找著之前牧師的身影。


    是那個老家夥欺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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