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十四年,三月十三,洞湖邊上的陳家村今日是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笑聲不斷。


    陳家村員外陳東尋宴請鄉老共食三天以慶祝獨子陳念十五周歲。陳念從小身體羸弱多病,甚至有幾次差點沒熬過來。


    陳東尋在不惑之年才有了這獨子來繼承陳家香火,自是把陳念當成了自己的心頭肉,當真是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陳家主母姚氏在懷孕期間,去當地道觀進香途中,偶遇一遊方道人,此人頭著蓮花冠身穿黑色鶴氅衣腳踏著十方鞋。


    道人雖說衣著破爛,可那人頭上的蓮花冠做不得假,在這大齊境內還沒有人造這個假。


    道人觀姚氏曾言:夫人此胎必為男,此子亦有難,若無他變,恐難過幼學年,


    姚氏聽聞臉色隱隱漸白問道人:真人是何方高人?可有他法能救?


    道人言:貧道上清宮天乙道人,他若隨我上山修行,自然安然無事。


    姚氏自是心中難斷正在遲疑,不料道人給了隨身丫鬟五粒丹丸,說是一粒可保他三年無事,十五年後他自會相見,說完便一步一步隨後消失。


    陳念從小就生長在這陳家村,一步也沒有出去過,陳家村不大不小隻有三橫兩豎共五條沒有名字的巷子,共計一百多戶人家,陳姓的人就住了兩條半巷子,張姓的人,劉姓的人,住了一條巷子,周姓,趙姓的人也住了一條巷子,那半條巷子住著十來家其他姓氏的人。


    陳家村怡湖而居,陳姓人家住在高處,其他諸姓都住在湖畔。


    今日清晨天空放晴,附近的鄉老也是早早就到陳家,陳家大院內鄉老三五一坐十人一桌你說我唱,你飲我笑。隻是天公不作美,臨近午時忽的是烏雲蓋頂,亂風呼嘯,眼看就要下雨了,眾人這才想起天啟九年,三月十三今日也正是清明時節。


    眼看就要下雨了,附近的鄉老才想起回家看看拾掇拾掇,頓時向陳員外告辭四散奔走。


    此時陳家門外來了兩個人,一個是村裏的私塾先生一個是一個頭戴蓮花冠的落魄道人。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陳家門口,正好天公也開始下起了大雨,門口的兩人自是身處雨中,隻不過若是細看那教書任憑雨滴落在那件青色長袍上,卻也不見濕了衣服,頭發依舊如此,而那道人卻是雨水進不了身前三尺。


    先生與道人相視一笑。卻也不見思故人。兩人齊身走進陳家。


    陳家大院裏一個一身綠色似是初春嫩芽的丫鬟雙手叉腰正看著家從們收拾這突然散的席,隻是小丫頭一邊手指著家丁幹活,一邊嘴裏還埋怨這不做美的老天爺。


    小丫頭名叫春翠今年十六歲半,是陳母姚氏當年回家省親時在回來的路上撿到的,當時那孩子身處繈褓中,陳母見狀由憐便帶回陳家,陳母甚是疼愛幾乎視為己出,現如今是陳家的一個刁蠻女。


    先生與道士剛入門就被陳家的刁蠻女給喊住了。少女仔細一看那二人嚇了一跳,身著青衫木簪的不正是那學堂的私塾先生和一個不認識的穿著破爛青袍帶著好看頭冠的中年道士


    周先生你怎麽才來啊,天下雨這人都走完了,本來好好的怎麽說下雨就下雨啊,難怪人們常說天善變,人善變;你旁邊的先生是學堂裏新來的教書先生嗎?


    先生隻是笑著搖頭說不是,


    道人看著春翠說道:世間璞玉難得難得。甲子年歲,有望道之巔。


    身處屋簷下的春翠本來就怕周先生,今日在家看見周先生就猶如那尺鼠看見成貓般,動也不是不動不是。此時丫頭聽見身後有人開門,轉身一看仿佛看見救星一樣,


    來人身著白色素布長衫,身長不足六尺,眉清目秀,小圓臉,不算挺立的鼻子,沒什麽突出的嘴,少年來到周先生身前稽首做禮,說道:弟子陳念拜見周先生。


    周先生拱手回禮,說到:今日與你意義非凡,當自斟酌,我來看看。


    原來來人正是今日陳家的主角,陳氏弟子陳念,


    道人似乎對周先生的言語略有不滿,抬頭看了一眼周先生,而後盯著陳念,自上而下,由裏而外。


    開口道:“真道心”


    周先生緩緩轉頭看著道人,似笑非笑開口道:“道心真,越真就越近假,就更加容易出現瑕疵。


    世間人修行難,世間人修心更難,修行者修心更是難上加難。


    難?這世間可有不難事,儒家學說於修心之益更甚我道門。不知周先生之意?”


    “既然如此,那他十六歲前便由我來看護,而後我們再做尋思打算。可行否?”


    “善”


    道長與先生達成一致,十九歲前這五年周先生護道授業解惑,十九歲後風道人擔任這護道人傳習他道法。


    二人回身看著陳念,周先生笑著問道:“陳念你可願意隨我讀書識字修心正身?”


    陳念看著身前二人,對他們說的事沒什麽反對意見,隻是比起修道自己更喜歡讀書罷了。父親也曾告誡自己要對周先生恭敬些,對周先生教的學識不可玩忽。


    “周先生,學生願意。”


    道人正了正道冠說道:陳念你不認識我,我可見了你兩次了,十年前一次,今日一次,十年前我贈你母親三顆清神丹,今日我來見周先生,也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兩件東西,一本書,一把傘。六年後我再來接你。”


    “周先生貧道先走一步,六年後屆時再會。”說完道人轉身一步便消失不見了。


    陳念看著手裏的東西看著周先生苦笑,“周先生哪有這樣送人東西的啊?我還沒說要不要他就走了。”


    周先生看了一眼道人所送的書和傘,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沉思,這書是道家至典《道經》隻不過是上篇,至於這把傘自己有點看不出。


    周先生順著傘柄往下看,看到傘柄手握之處梧桐二字,忽是想起道祖曾經以梧桐葉做過三把傘,傘柄刻有梧桐二字。梧桐傘可蔽天機。


    於是周先生說到:“即是有緣風道人所贈,收著便是,此書早晚研讀,這傘在莊裏可不拿,若要出去一定要隨身攜帶。明日記得來學堂。”說完周先生便緩緩走出了陳家大門。


    陳念拱手以送先生。


    “道人?十五年前的道人”陳念喃喃念道。


    陳念忽然記起自己母親給自己說的那個道人。母親當年在進香的歸途中遇到那個道人後,曾傳書給赤淮國姚氏。


    回信中寫到:道門天君,掌門師弟,言必不假。


    而後父母給自己說了世間修道人大致的情況,世間修道大致於兩種,一為炁,一為體。修道之人境界劃分最為清晰,炁修:化炁、凝炁、煉神、開智、無塵、神虛、合道;體修:固本培元、納炁煉體、鋼筋鐵骨、氣血化金、白玉真體、真我洞明、破空成神;然世間還有一些其他的修行法,如那讀書人,自己的學問淵博即為自己的境界,所以儒家境界最為難以劃分。


    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天似乎還是沒有停的意思。


    最是人間春二月,折了桃花與杏花。


    仲春之末,暮春之初,清明時節也就就到了。


    清明時節的天,變化軌跡倒也還好,無非大晴大曬必有雨,雨過天晴。


    明朝寒食了,又是一年春


    陳家村的春天是來的比較早的,在清明節的前幾天村裏的小孩在學課之餘就已經拉著陳念去村外的山上看過那滿山遍野的桃花了。


    前不久,陳家後院裏的杏樹也是花開正燦。


    那棵杏樹據說是陳家先輩在這邊建村莊時,順手栽下的。


    陳念小時候因為身體差,家裏人很少帶他出門,更別說一個人出去玩。


    所以,當鄰家的小孩喊他出去玩,他也就隻能爬上這棵杏樹,看著他們遠去。


    久而久之,他也慢慢習慣了這棵老樹,喜歡它花開,花謝,結果又落,至葉枯葉落,來年往複。


    這不今年這杏樹又開花了,自從陳念五歲記事起,五個年頭自己卻是長高了不少,可這樹還是這個樣子。


    和樹一樣不變的還有天上的星,以及家裏後院的姬老頭。


    那座山家裏的長輩和村裏的老人都不會直接說出山名,說是這座山中有山神,不能直言山神的名諱,怕山神怪罪。


    老一輩人的說法,村裏的青壯年信不信陳念是不知道的,但是那些學堂裏的學子個個都是不信的。可是別人信不信都是別人,陳念他是信的,深信不疑。


    一來,畢竟周先生的先生也曾說過‘子不語怪力亂神’,想來那是不假的,


    二來,自己這家裏就有可以飛天遁地的高人。


    那位高人是家裏的供奉,自己的父親也尊稱他姬師。


    姬師一直住在家裏的後院,從來沒有在前院見過他。起碼他和春翠兩人是不曾見過。


    隻不過好像家裏除了自己不怕姬師還給他取名姬老頭,其他人都有點怕姬老頭。


    明明那麽高大的老頭,雖然不愛活動,可總是個善良的老頭啊。怎麽人們會怕他呢?


    陳念坐在後院的那棵杏樹上,看著一望無垠的星空,滿臉無奈道:“明天就要跟周先生去天目山”研習學課了,總歸是可以走出家門了,雖說還是在家附近,但大致上還是不錯的,可是周先生說了明天去了學堂就隻有月初和月末才能回家看看,其它時間是不允許回家的。這樣就好長時間見不到父母還有春翠姐了,對了還有姬老頭和這大杏樹了。”


    “怎麽辦?怎麽辦!”


    “怎麽了?”不知何時姬老頭已經站在杏樹下看著這個十五歲的孩童


    陳念一臉無奈,伸頭望著樹下的老人,仿佛習慣了他的來無聲去無聲。


    “明天就要跟著周先生去學堂了,周先生告訴我去了東山那邊的學堂,每個月隻有兩天時間回家看望父母。”


    姬老頭看著樹上的孩子,大致明白了他的心思,笑著說道:“那不是每個月還有兩天時間嗎?”


    老人會笑,樹上的孩童是習慣了的,可是陳家大院裏的,外麵的人恐怕說給他們聽他們都不信這個老人會笑。


    陳念聽完老人的話,皺起了眉頭臉上的無奈仿佛更加多了一些。


    “可是姬老頭,從家裏到東山要走兩天時間,來回就是四天啊,兩天時間哪能夠啊,我在家才能待多長時間啊?”


    姬老頭沒有回答他,隻是突然問道:“陳小子,想不想去看一看海。”


    “海?我們這邊不是有海嗎?”陳念不解,這姬老頭今天怎麽怪怪的。


    “走,帶你去看看真真的大海。”


    姬老頭不等陳念答應,右手一把拉住陳念瞬間兩人身處雲霄高處。向著東邊遠去。


    這可嚇壞了院裏的小丫頭春翠,本來自己在門口偷偷的看著陳念和怪老頭兩人在那嘀嘀咕咕說著什麽,怎麽一眨眼就已經不見了?


    小丫頭急忙跑去告訴姚夫人,也許是被剛才的一幕嚇到了,也許是一路疾跑累到了,斷斷續續好不容易告訴姚夫人事情大概。


    結果姚氏聽完,愣了一下接著就是笑出聲來,告訴春翠“沒事沒事。”


    給小丫頭看的一愣一愣。


    姚氏望著東邊,姬先生終於肯出手了嗎?


    一愣一愣的不隻是春翠一人,還有站在東海之上的陳念。


    不明白的大海,不明白的天空,不明白的姬老頭。


    翌日清晨,


    還有點迷糊,沒緩過神來的陳念,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昨日所見,


    那一望無際的海,那滿眼的水天相接,那淩空而立青袍隨風錚錚作響的姬老頭。


    姬老頭,是神仙?


    十歲的少年起身盤坐在床自語道:“母親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修道的人,道法高了就成了神仙,有那擎天撼地、呼風喚雨之能,原來姬老頭也一樣。“


    少年起床洗漱後又來到後院,發現姬老頭好像正在等自己。


    “陳念,我昨日帶你去看了真正的海,今天我便帶你去看真正的山。這世間最高!”


    “這三歲小孩都知道若問世間最高山,當屬周山國的莫問峰,周邊四國絕大多數地方都能看見它。怎麽姬老頭你要帶我去看?”陳念脫口而出,滿臉是止不住的喜悅。


    “那我們走?”說完不等陳念回話,姬老頭拉住陳念兩人瞬間又是不見了。


    轉眼間,陳念隻是感覺雙腳落在實處,於是虎頭虎腦四處張望,結果滿臉疑惑。


    “姬老頭,這是莫問峰嗎?我母親跟我說過,站在莫問峰頂就可以看見我們恒青國的恒青古樹,這裏怎麽找不到啊?”


    陳念這才發現今日的姬老頭身穿玄色長袍,頭頂青木冠長發隨風站在山巔是這麽的陌生,跟小說書中的仙人那麽像。


    姬老頭看著陳念平靜的說道;“陳小子,姬老頭我過段時間就要回家去了,在此之前我帶你看看真正的山河海川,此地名叫常羊山,是洪荒時期的一尊神祗死後所化,此地與你有不小的淵源,需要日後你自己來揭開。你現在要好好跟著周先生研習儒家之學,老頭子沒什麽好送你的,隻有一句話,記好了。“


    “己道行天,天距首三尺二寸一,自法承地,地之厚十萬八千裏。”


    說完陳念直接倒地昏睡過去被一道光護住緩緩飛向東方的恒青樹,此時的常羊山電閃雷鳴,狂風撕裂,赤雲摧城隱約間仿佛有人在斥吼,有人在低語,有人在說笑……


    而姬老頭身體淩空一步一步飛向雷雲深處。


    此時的姬老頭身體周圍浮現出一條江的虛影,那江水似乎還在緩緩流淌,與那空中的劫雷相比就顯得有些過於普通了。


    隨著姬老頭越飛越高,那赤雲中的劫雷愈發躁,其色如墨,其勢如箭,其聲似天裂,黑色劫雷爭著搶著朝姬老頭砸去,但是每當那些黑色劫雷進入姬老頭周圍三尺便會莫名消失。由大到小,由小到沒。


    漸漸的黑色的劫雷中夾雜著一些色如鮮血寸許寬的閃電,這些閃電輕而易舉的進入姬老頭體外三尺,但是還是無法觸及他的身軀,連一片衣角也難以觸及。


    雷聲震天,電光耀世,若是有修道之人得見必然知道這異象要麽是某位道友在次渡劫,要麽就是有天地異寶、神材奇兵出世。


    可,聲勢這麽浩大,如同末世來臨般的


    也許,是姬老頭飛得慢,也許是這天太高、劫雲太厚,


    一炷香過後,姬老頭已經已經進入劫雲最深處,這裏周圍盡是無邊的黑雲,非得目類神通不可視。到了這裏黑色劫雷、血色閃電已是消失不見,替而代之的隻有那白色的人型天雷化身,那些化身要麽單手持劍,要麽手握環刀或手提拂塵,更有甚者肩扛棍棒亦或者雙手掌念珠……


    形形色色,各成各像。


    姬老頭見此終是露出笑容,開口道:‘’我姬離虛生於上古姬水姬家,修道至今整整萬載,見過也參加末世之戰,有幸得以殘軀苟活至今,今日於古神軀、常羊山做我最後的道場,見上古諸神、中古諸子於此地合道。生死茫茫,生豈為生,死豈為死。請天罰!


    語畢,四周臨空而立的天雷化身,身形似乎凝實了幾分,變得有些真實,其中甚至有幾道化身仿佛是睜開了眼,俯視這方天地,


    然而,在人型天雷化身之後,隱約有一道透露著莽荒氣息的石門,其門高約三丈二尺一,寬約丈許,看其樣子好像是什麽人用青石堆積而成。


    但,姬離虛知道,這便是自己這萬載以來最終的目的。這青色石門雖說看起來四周麵如刀切、整整齊齊似是人為造就,但這道石門是天地生產,自從這方世界誕生之初就已經存在的,也有傳說這道石門比這方世界還要久遠,而這道門是另一個世界的一個起點。突然,從石門口延伸出一條青石鋪就得路,直至姬離虛腳下。


    寂靜的天地,寂靜的常羊山,隨著姬離虛率先打破這寂靜朝著石門走去,四周林立的天雷化身也瞬間殺向這孤零零的路上人,瞬息而至的天雷化身,瞬間破裂的玄色長袍。


    原本還算溫和化身在姬離虛一步踏上石路後,就隻剩狂暴。這些天雷化身分列在石路兩旁不斷攻擊路上的行人,細數一看,整整九九八十一道。


    八十一道天雷化身,其實是上古八十一位正神殘留在世間的痕跡所化,於天地所吸收記錄,成為雷劫的一部分,每一道化身都有其本體的道印,其中都記載著本體的法、術。


    似箭穿梭流光,抓得住?抓不住!


    陳念自跟姬老頭去了常羊山,被姬老頭送回後,睡了三天三夜。陳東尋當時看見昏迷不醒的陳念,沒有任何言語雖然極力保持著平靜,但是眼中流露的神情卻遮也遮不了。陳家數代單傳還是自己年近半百好不容易有的孩子,丁點磕碰都心疼不已,這次跟姬老頭出去回來後,卻昏睡了三天三夜。真是嚇死個人。


    初陽時分,萬物皆寂,仿佛都在等著迎接新的一天。


    驕陽初上,在陳府後園廂房睡了三天三夜的陳念隨著今天的朝陽也醒了過來。


    陳念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身穿玄色長袍的姬老頭,準確的來說是姬老頭在這裏等他醒過來。


    “醒了就行,你這小子我還以為你要再睡兩天,小夥子身體就是差,學學老頭子我。”


    “姬老頭,你好意思和我比,胡子那麽長還和小孩子比,不害臊。還要睡兩天?姬老頭你的意思我睡了好久?”說完陳念翻身躍起,站在床上,一雙小眼睛瞪得圓鼓鼓,不可思議的看著姬老頭。


    姬老頭一臉無奈的看著陳念,說道:“某些人,爬了一趟山就累到床上賴了三天三夜。平時還對老人家說自己如何如何...沒羞,不害臊。”


    聽完,陳念盤坐在床,一手撐住下巴,喃喃道:“不對啊,姬老頭,我怎麽記得那天你好像會飛啊,好像是你帶我飛上山的,那座山好高的。山長什麽樣呢?我怎麽記不得了?”


    “說你年輕人不行,還強辯,還沒怎麽樣就有幻覺哩?”姬老頭一手撫捋自己那幾根胡須,斜著頭眯著眼說道。


    陳念被老頭說的將信將疑,搖搖頭索性不理他,起床洗漱。


    誰知姬老頭也是不放過他,跟著他,隻是此時的他眼中眼中笑意一半失落一半,“陳小子,老頭子我要去遠方一趟,可能要很長時間,……可能就不回來。”


    聽到前麵的話,陳念剛想和老頭說道說道,“你個老頭還去遠方還要很長時間?和我在這聊聊天,扯扯皮就好了。”但,後麵的話確實讓他感到很詫異,甚至有點不適應以及自己不曾發現的失落。


    陳念停止腳步,收回剛要開門的手,轉身道:“不回來,姬老頭你要回家了嗎?你真的會不回來嗎?你不回來,不回來了,這後院不就剩我一個人來了。”


    “聽,這是人說的話嗎?我隻是說我有很小的可能不會來,怎麽你說的好像我出門就升天了一樣。”姬老頭看著這個眼中淚光閃爍看著自己的小孩,二話沒說伸出右手食指點在陳念眉心處,隻見姬老頭的食指被一道青色的光芒覆蓋。


    不時,姬老頭收回手指,對陳念說道:“陳念,閉上眼看看你的腦海裏有什麽?”


    語畢,陳念閉眼思想一集中,其腦海中浮現出一本土黃色的書,略顯滄桑,帶著幾分殘舊,一看封麵上,之上有“心經”兩個大字,若非陳念曾跟姬老頭學過古體文,這兩字怕也不識得。細看“心經”二字散發著如驕陽般的光芒著實刺眼,再想看看書上寫著什麽卻隻感頭昏腦漲,陳念這才趕緊睜開眼,


    好奇的看著姬老頭,興奮不已,“姬老頭,這是什麽?是你剛剛放在我腦海的?”


    姬老頭一反常態,沒了以前那些看似的不靠譜,平靜的看陳念,“這是什麽,你以後會知道,但是有一點,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對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能做到嗎?”


    看著姬老頭的嚴肅表情,陳念也知道幾分嚴重性,右手一握拳“沒問題的,姬老頭。”


    姬老頭再次伸出右手手掌輕輕的摸著陳念的頭,突然笑道:“陳念,我要走了,萬一我要是回不來了,你以後可以來姬水邊來看我,對了老頭子我叫姬離虛。我會飛哦”說完,姬老頭拉開房門,隨後在後院中一飛衝天就此別過。


    翌日,清晨醒來的陳念洗漱後來到正堂拜別父母。


    “從陳家莊到山上學堂成年人大概也要一天辦的腳程,為父打算今日先讓你走到山下客棧暫住一晚,明日一早再上山。”陳東尋坐在椅子上替陳念規劃今天的行程。


    陳母拉著陳念,在身邊碎碎叨叨“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多留個心眼,要與人為善,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後外出遊學要......”


    陳念聽得是左耳進右耳出,心道:“出門在外讀書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一番神遊天外過後陳母終是結束了自己的叮囑。陳念卻是連忙喊道:“母親,孩兒記住了,記住了,隻是我現在再不走這馬上都要吃午飯來了。”


    陳母用手摸了摸陳念的頭,氣笑道:“你這是嫌棄你母親我話多囉嗦了嗎,你又沒出過門我不囑咐你,你怎麽知道。”說完從桌上拿起一個青竹小書箱以及幾張銀票和幾粒碎銀子。


    耳邊也不會還有喋喋不休,隻是心間略有幾分不舍得,少年郎終於是走出了家門,


    身穿青色長袍,背負著一個小書箱,兜裏還揣著臨行前母親硬塞給他的五十兩銀票以及十兩碎銀子說是以防萬一。這銀票是母親讓父親去外麵天豐銀莊兌換的,據說隻要是這天豐銀號發行的銀票那在大陸各國都是可以通行的。


    走出了陳家莊口回首看著那生活了十年的地方,第一次離開家的陳念也有了些許淡淡的憂愁不舍。


    以前姬老頭常常對陳念說:讀萬卷書不如走萬裏路,陳念一直不解,姬老頭也隻是說以後會知道,隻不過今日走了這數十裏路,仿佛是看到了一點點意思。


    書上再優雅再美麗的言語,哪抵得了這路上的一顆野蠻生長的野草和那悄然綻放的不為人知的花朵。


    清明過後,這雨水也漸漸的多了起來,這鄉間的羊場小道兩旁滿是翠綠翠綠的小草,還有那不知道名字的紫色的小花,鋪滿這黯無人跡的小路,不爭仿佛是它們的天性,自由也是它們的天性。


    日上三竿,疾行多時的陳念終於看到了路邊一家茶館,隻見那茶館四周稍大處矗立著四根丈許高碗口粗的木頭,上麵蓋著一塊也許是洗的發白的舊布,那舊布雖破但是幹淨,簡陋的棚子裏整齊的擺放著三個大些的木桌以及一個稍小的,隻是那木桌麵漆都掉的差不多了。


    陳念來的破舊的木桌邊,左右一轉頭,不大的茶館裏坐著四個人四張桌子。一個夥計模樣在小桌旁靠著那支撐茶棚的柱子好像是睡著了,其餘三人各坐一桌,一老僧,一書生,一大髯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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