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幾場雨。天氣轉涼,考慮到進山,短袖穿不住了,我準備一套單薄的衝鋒衣,拿了些吃的喝的,隨身必備的用品。


    到了這天。一大早就趕到市內的汽車站。老黃告訴我,這裏有專車載我們過去。


    到了之後,果然找到一輛麵包車,旁邊有人舉著牌子,驢友團出發離境觀。


    老黃跟我說過,這次進山的目的地是離市區西北大概七十多裏的深山,山裏有座道觀,名字不俗,名曰離境觀。不知起於哪年哪月。


    這道觀極有特點,鑿在懸崖峭壁上,下麵騰空,險峻非常。早年沒什麽香火,更沒有道士,十分破敗。等到這二十來年,國人有錢也有興致,到處旅遊,這裏漸漸有了煙火氣,可並不旺盛。


    一個原因是道觀離市區太遠,又在深山,進山裏再出來,一進一出就得一天。再一個道觀極其破敗,沒什麽值錢的玩意,唯一噱頭就是淩空修建。逛一圈頂多半個多小時完事,沒有風景。逛無可逛。


    早年還聽說觀裏有道士在,這兩年好像沒人了,更加落敗。後來這裏不知怎麽成了驢友們的聖地,經常有驢友組織過去,就在去年出了一檔子事,驢友去的也少了。


    有兩個大學生驢友到道觀去踏青遊玩,一去就沒回來,失蹤了。


    驢友組織、警察、失蹤者親朋好友,組成龐大的搜索隊,進山好幾趟,沒發現兩個人的影子,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


    找了半個月,毫無下落。別說人了,就連他們進山帶的裝備也沒找到一件。大家都認定,這兩個人已經遭遇不測,很可能摔進哪個不知名的懸崖底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種事並不少見,大家惋惜哀慟唏噓一聲。生活裏畢竟還有其他事要做,漸漸就淡忘了。


    可隨後發生的一件怪事,使整個失蹤事件陷入到層層詭異的迷霧中。


    驢友組織裏有三個人在事發兩個月後,他們居然宣稱在市裏見到了其中一個失蹤者。


    那失蹤者當時正在拉麵館裏吃拉麵,身上穿著紅色衝鋒衣,和失蹤時的裝扮一模一樣。三個驢友看到後非常驚訝。其中有個驢友還是失蹤者的好朋友。三個驢友在街對麵,他們要穿過馬路去找那失蹤者,等他們過了紅綠燈來到對麵的拉麵館時,失蹤者已經離開,消失在茫茫人海裏。


    這件事先是在群裏發出來,而後又上了朋友圈。傳的沸沸揚揚,後來衍生十幾個版本,真真假假,誰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經過這件事一鬧,道觀渲染上了不同尋常的色彩,去的人少了。不過呢,還是擋不住驢友中的發燒友,就有那年輕人找刺激,還漸漸的形成了一條路線,有專門的向導帶著往裏進。


    老黃不知腦子哪根神經錯亂,竟然報了這條驢友線。


    行啊,去就去吧。我根本不怕鬼。大風大浪都見識了,真的有鬼對我來說都是幼兒園級的。


    上了麵包車,我們看到已經有兩個人在了。一男一女。麵包車比較狹窄,加上擋著窗簾,十分晦暗,這兩人坐在最後一排,麵無表情,臉色發黑,我第一眼看過去心裏就咯噔一下,非常不舒服。整個車廂因為這兩個人的存在,充滿了某種晦暗的陰霾氣息。


    我和老黃對視一眼,我們坐在倒數第二排。這時。導遊上來,收了牌子,笑哈哈對我們說:“大家要一起進山,都是同伴,來互相認識認識,做個自我介紹。”


    我們四個人全都沉著臉。一個回應他的都沒有。


    導遊撓著頭,可能沒見過我們四個這麽奇葩的。他還是笑著說:“我先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在驢友圈裏叫老森,大家都可以這麽叫。這麽帥哥怎麽稱呼。”老森問老黃。


    老森這人不錯,挺熱情的,遇到我們這幾個奇葩,也表現的特有涵養,我對這人印象不錯。


    我說:“咱們都是老字輩的,我網名叫老菊,這位姓黃,叫老黃。”


    “哈哈。行,咱哥仨挺投緣,老森,老菊,老黃。後麵這位美女叫什麽?”老森問坐在最後一排的女人。


    我回頭去看,離這麽近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個女人。


    這女人第一眼就讓人不舒服,不是醜,五官倒也端正,雖然談不上漂亮,也算是稍有姿色。可長相不舒服,高顴、直眉、圓臉,看著就乖戾。加上她坐在陰影裏,光線暗淡,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負能量。


    女人用一口帶著南方音的普通話說:“我網名叫雨佳,管我叫佳佳就行。”


    “我叫大強。”最後一排那個男人開口說。他戴了一頂帽子,縮在窗角,把自己的臉蓋得嚴嚴實實。


    “這不就成朋友了。”老森坐在前麵的座位,招呼司機開車。


    車子啟動。這一路不近,路程頗為顛簸。


    老黃悄聲對我說:“後麵這兩個人看起來不太好相與啊。”


    我困得不行,應付說:“你又不和他們談對象,他們是什麽人跟你我都沒有關係。”


    “話是這麽說,這個叫佳佳的女人你看了沒有,長得那樣就不像省油的燈。”


    我支支吾吾幾聲,睡了過去。中午時候,我們到了休息站,簡單買了點吃的,我們幾個人湊在一桌吃泡麵。滿桌子就聽老森說話,他絞盡腦汁開話題,勾著我們聊天。


    可我們四個全在吃悶飯。誰也不主動聊。


    佳佳和大強之間幾乎沒有交流,互相看都不看,他們兩人應該先前都不認識,和我們一樣都是這次活動的新人。


    吃完飯再次上車,晃晃悠悠,開了不知多長時間,天色漸黑的時候到了山腳下。今晚是不能上山了,我們找一家旅店住下。


    我和老黃一個房間,到了晚上這小子腳都不洗,呼嚕打的震天響。我被他折磨的沒法睡,靠在床頭看手機。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旁邊屋傳來一聲尖叫,正是佳佳的聲音。


    我把老黃推醒,他揉著眼:“幹嘛?”


    我做個手勢,示意他聽,隻聽佳佳哭著喊:“救命啊,我屋裏有鬼!”


    第三百七十二章 膽寒


    我推推老黃,我們兩個趕緊披了衣服出來,整個一條走廊的燈都亮了。老板娘穿著睡衣睡褲睡眼朦朧趿拉著拖鞋,來到佳佳的門前敲門。


    門開了,佳佳穿著小馬甲哭得梨花帶雨,頭發都散下來。老黃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什麽意思,他的眼神中全是厭惡。


    按說女孩哭是挺讓人傷感的事,可眼前這個佳佳本來長得就不舒服,現在這一哭。那個表情我不好形容,像是老鴉夜啼。畢竟是同伴,不關心一下不好,我也暗暗告誡自己,不要以個人好惡來影響自己對人對事的判斷。


    老森和大強也出來了,我們幾個人進了佳佳的房間。


    這個小旅館非常破舊,就是我們暫時落腳的地方。佳佳的房間算條件不錯了,可也沒有衛生間,裏麵隻是一張大床,散發著濃濃的怪味,牆壁上盡是積累多少年的汙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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