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要往江水裏紮,眾人苦苦攔下。李非衣的爸爸也傻了,手裏捏著信紙,眼睛發直,精神狀態非常不好。


    小雪把信接過來,鋪平了,一字一字地看著。


    “致一年後的自己。一年後的我,你好嗎,你會在哪裏,在天堂在人間還是在地獄?你會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今天我站在這裏,要去找男票,他說隻要跳進江裏,我們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女同學給你寫情書,你是不是沒想到你最終會愛上一個鬼,甚至還要到地府裏去陪他。一年前的我,假如你沒有死,就要珍惜生命。”


    在信的右下角,寫了一行小字:“我們是黑夜中的光芒,照耀身邊每一個人。他是我的光芒,開啟了生命的旅程。”


    後麵又附了一排小字:再見了媽媽,再見了爸爸,女兒江邊絕筆。


    看完這封信,在場所有人都傻了。信裏說的很明白,李非衣已經跳江自殺,為的是找她在陰曹地府的男朋友。


    有人咳嗽一聲:“報警吧。”


    現在真相大白,可還不如就是個懸案呢,李非衣的爸爸媽媽傻了,尤其她媽,眼睛裏的神采完全消失,問什麽都不知道,傻呆呆地看著大江。


    我們報了警,把找來的書包和遺書拿給警察看。警察調動江麵上的巡邏隊,從上遊開始沿著江麵尋找屍體。李非衣的爸爸也公布獎賞,不管是誰,隻要發現他女兒的屍體,獎勵兩萬元,能把屍體撈出來直接送過來的,獎十萬!


    江上有不少混飯吃的私人船隻,聽說這麽件事,有個女孩跳江自殺,爸媽開出了巨額獎勵,甚至不用打撈,光是能提供屍體位置的,就有錢拿。


    這一片江麵轟動了,大小船隻紛紛出頭。配合著巡邏隊,在大江裏過篩子。


    可也怪,整個江麵搜了一圈,根本找不到屍體,連橋墩子都用竹竿捅了個遍,愣是沒發現李非衣的影子。現在有兩種可能,一是屍體沉了江底,可能被什麽雜物纏住,無法浮出水麵。再一個屍體順流飄下太遠,超出巡邏範圍。這兩個可能,都是目前技術條件無法彌補的,沒有任何辦法。


    警察能做的事,就是通知沿江的各個派出所,把失蹤人的照片和尋屍獎賞發過去,希望有人能看到。


    這件事連晚報都進行了相關報道,李非衣家裏拿出一筆不菲的錢,投到各個媒體的顯要地方,最後還上了本地新聞欄目,這一來家喻戶曉,頓時成為坊間熱點話題。


    很多人都在討論,失蹤的李非衣到底在哪,各種說法和版本層出不窮。


    整個事停頓在此,無法進展。李非衣的媽媽成天在家哭,她的爸爸一夜白了頭,兩人那模樣就像行將就木的老人,生活的支柱都崩塌了。


    四天後,毫無征兆中,事情突然來了轉機。那天我正在班上,接到李非衣媽媽的電話。我問她什麽事,李非衣的媽媽告訴我,有人發現了衣衣的下落!


    我馬上來了精神:“在哪?人怎麽樣了?”


    李非衣的媽媽口氣非常奇怪:“那個人並不是在現實中看到了衣衣……他做了一個怪夢,在夢裏找到了衣衣。”


    第二百零三章 陰兵


    這起失蹤案我不能置之不理,要不然良心上過不去。我們約好了時間,我下班過去。


    晚上從單位出來,飯都來不及吃,直接去了她家。到的時候,那個據稱在夢裏發現李非衣的人已經到了。屋裏的氣氛有些奇怪,李非衣的父母眼神都不善,包括我在內,覺得這個人一定是騙子,道德敗壞,拿人家的不幸來騙錢花。


    這是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工作服。一雙線手套扔在茶幾上。是個棗紅臉,麵相忠厚,一看就是出苦力的工人,我對他忽然生出幾分好感,覺得這樣的人應該挺實在的。


    那人看著我們,很直率:“我來不是為了圖你們家錢財,李非衣的事我在報紙上看到了,看的時候特別心疼。後來做夢夢到她,她在呼救,我覺得這個夢太真實,所以就通知了你們。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說完對得起我的良心就行。”


    這番話很實在,讓人心裏踏實,我們互相看了看。


    “還沒請教你貴姓?”李非衣的媽媽問。


    那人說:“我姓程,在市自來水公司工作,是個工人。可別看咱工種賤,人品在這。你們不信可以去我的單位打聽打聽,問問他們我是不是撒謊的人。”


    我咳嗽一聲說:“程大哥,做夢很正常吧,你怎麽能把一個夢當真呢?”


    程工人看我,似乎動了氣,平穩一下說:“等我說完你們就知道了,這個夢相當真實。”


    他說了起來,他在自來水公司工作,因為工作需要,經常到市郊的水庫去工作。前幾天,他就到了天門水塘大水庫去檢查維修機器。


    當天幹的太晚,那裏有值班室,就在裏麵休息。當地工作人員告訴他,晚上盡量不要出門,聽見聲音也不要好奇出去看,老老實實在屋裏睡一宿就好。


    他好奇問怎麽回事。工作人員神秘兮兮地說,這個水塘有點邪性,建國以前這裏是一片墳場,後來引水成庫。自打建水庫起,這片就不安寧,晚上經常聽到有東西在喊,還有女人哭,尤其是到了六七十年代,挨了批鬥的,家破人亡的,想不開的,紮堆在這裏自殺。以前看水庫的老頭見天拿著竹竿撐著小船,在裏麵撈屍首。這麽多年過來了,水庫周圍進行了大開發,那種沉沉死氣還有種種詭異現象都得到了改善,可有時候偶然還會冒出來。


    這裏形成了規矩,晚上不巡夜不出門,老實在值班室呆著。


    把同事送走,程工人沒當回事,他是唯物主義者,不相信鬼和神。不過他有一點好處,不信是不信,但絕對不會主動觸黴頭。


    晚上他查了一遍機器,回到屋裏休息,那天晚上下著大雨,喝了點小酒,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的正香,忽然聽到外麵有呼救聲,好像一個女人在大雨裏喊。


    他一個激靈醒了,這裏可是水庫,是不是誰失足落水?他趕緊起來,透過窗子看,外麵風大雨大,陰森呼嘯,樹枝子都被吹起來。


    他沒有拿傘,披了件雨衣出來,順著河堤一路前行,一邊走一邊聽。手電的光完全淹沒在大雨中,根本看不到誰呼救。


    就在這時,他看到遠遠的水壩上站著一個白影,這白影佝僂著身材,好像拄著一根拐棍,看上去應該是個人。


    他心裏納悶,打算過去看個究竟。剛走過去,那白影忽然動了,拄著東西,彎著腰,一瘸一拐往大雨裏跑。


    這團白影動作又僵硬又怪異,饒是程工人膽子再大。這時候也有些犯嘀咕。他眼皮子直跳,總覺得今晚要出點什麽事,轉身想回去,還沒走兩步,忽然從遠處又傳來女人的呼救聲,一聲聲急切,悲慟絕望到讓人心都碎了。


    他一咬牙,仗著膽子繼續往前走,看到那白影站在大壩口,突然一縱身,人沒了,看那架勢好像是跳下去。


    大壩下麵是水庫,跳進去就是個死,他嚇了一身冷汗,這要在他當班時候死這麽一口子,雖說上麵不會拿他怎麽樣,但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程工人心善,畢竟是條性命,能救就要救。


    他趕忙來到大壩口,大雨滂沱,他扶著欄杆往下看,手電光斑照不到那麽遠,隻見大雨落下,下麵是白花花一大汪深水。別說是個人了,就算掉下去一輛卡車也不可能看到。


    他暗罵一聲晦氣,正要走,忽然看到水庫的深處,大雨之中亮起了一盞燈。


    這盞燈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大概巴掌那麽大,可要是估算距離和透視關係,這盞燈本身相當大了,而是夜深雨大,光亮卻非常充沛,透過雨簾照過來。


    由此推斷,這盞燈很可能是某種探照燈。但又說不過去,下麵是水庫,再遠點是隔岸的一些小島,這大半夜的怎麽可能有探照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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