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辰給我一張名片:“這樣,我現在辦了殯葬公司,你要不嫌廟小就到我那裏上班。”


    我感恩戴德:“謝謝林總,謝謝林總。”


    “這單業務要是辦好,我論功行賞。”林亦辰拍著我的肩:“好好幹,小齊,我肯定把你打造成一流的殯葬師。”


    我渾身暖洋洋的。遇到伯樂了這是。我聽王嬸說過,林亦辰辦的這個公司相當有背景,後麵有日本財團的資金注入,錢海了去了,絕對不是當年義叔黑哥這樣的小單位能比的。


    林亦辰讓我下禮拜來上班,賈公子這邊她會盯著。我能品出來,她還是不太信任我的能力,這一單業務太大了,她不可能交給我一個生瓜蛋子,必須要親自去盯。


    這單業務是林亦辰殯葬公司開業打響的第一炮,這一炮幹出色了,就算是在行業站住腳了。


    我也樂得自在。我拉業務確實能力不行,尤其是對付賈公子這樣的人,反正線是我拉的,真要幹成了不能少了我那份。


    周末,我把執屍隊哥幾個都約出來,喝了一通宵。我答應他們,一旦我在林亦辰公司站住腳,馬上把哥幾個都接過去。


    王庸和麻杆大倒苦水,說現在的老板是禽獸級別的,拿他們不當人,什麽髒活累活都讓他們幹,發工資的時候就磨磨唧唧,扣三減四,他倆現在都不想幹了,就等著林亦辰的召喚,準備效犬馬之勞。


    王庸說了一件事,差點沒讓我笑岔氣了。前兩天,在郊邊河渠死了個醉鬼。按說死者為大,不應該說其他的,但這個人死的地方實在太缺德,恰好在河渠和河水中間的地方,又高又陡不說,還滿地淤泥,估計是喝多了摔下去的。


    死在那地方,屍都沒法收,警察根本不管,喪戶家屬開出天價讓殯葬公司把屍體弄上來。老板眼珠一轉,讓王庸和麻杆下去把屍體背上來。


    王庸心裏這個罵,在腦海裏把他們老板扔了好幾個大背跨,可事情逼到這。不由不做。他們兩個換了工作服,穿著水鞋,從河渠爬下去,一路艱辛就不說了,好不容易來到屍體旁邊。


    這屍體死好幾天了,天熱水潮,人泡大了能有兩圈,腦袋跟豬頭差不多,死狀極為恐怖。


    麻杆撐開屍袋,王庸搬著屍體往裏塞,塞到最後,誰都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死者的脖子已經摔斷,僅僅靠一層皮膚相連,他們動作大了一些,那脖子哢嚓一聲斷裂,整個腦袋突然掉下來。


    王庸正搬著屍體,猝不及防一個大腦袋掉他懷裏。饒他是膽包天,這時候也嚇得尿了,不是形容詞,是真尿了,尿了一褲襠。


    當時整個河渠上下圍觀的人,都聽到了一聲類似殺豬一般的慘嚎,傳出去能有好幾裏。


    就因為這個事,王庸病了好幾天,後來在對象的陪同下到寺裏燒了好幾百塊錢的香火,這才緩過勁。如果吃點虧有錢拿也行,家屬給的搬屍費,大部分讓老板貪了,隻給一點小零頭做提成。提起這個事,王庸就破口大罵,罵他們老板生孩子沒屁眼。


    我們這頓酒喝得很盡興。林亦辰現在對我印象還不錯,我要好好工作,這次下定決心了,給生活確立目標,我要成為全市殯葬行業最好的殯葬師!


    到了周一,我去公司報道。林亦辰是個思維相當前衛的商業女性。公司地點是在市區辦公樓,別看是殯葬單位,可進去之後一點都看不出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現代化的辦公設備、和藹可親的前台小妹,我看著犯暈,我齊翔居然也有今天。混成白領了。


    我向林亦辰報道,她帶我去人事部門登記,發放門卡別上胸牌,別說還真有那麽點意思。


    她向我交待工作,這個周末經過艱苦的談判,林亦辰已經說服了賈公子,擺事實講道理提供了整個殯葬流程安排,加上白哥在後麵使勁,賈公子非常滿意,決定和公司合作,草簽了協議。


    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配合上麵。把這單業務做好。


    林亦辰叫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這小子微禿,戴著眼鏡,兩條大長腿,長得就跟流氓似的。林亦辰介紹,這位仁兄叫霍行,以前在廣州做殯葬這一行,也是個資深人士,非常有能力,成功策劃主持過很多大型葬禮。現在他是我的頂頭上司,全權負責賈老爺子的一切事宜,我所有行動都要聽他指揮。


    霍行是南方人,說話有種拿捏的普通話味道,我對他的第一印象特別不好,可還是畢恭畢敬說:“霍哥。”


    霍行說:“以後別叫哥,流裏流氣的,叫我霍經理。小齊,我現在給你工作任務。你聽好了。”


    我趕緊挺直腰板,做聆聽狀。


    霍行說:“賈老爺子還沒有過世,躺在醫院裏。醫院那頭沒人盯著可不行,一旦老爺子走了,咱們必須第一時間在現場。你這樣吧,這幾天辛苦你了,你就在醫院紮下根,盯著老爺子的動靜,有問題隨時匯報。”


    我一聽,嘴裏發苦,又不好說什麽。我雖然是殯葬師,不是業務員,可我太了解在醫院的工作了。幹我們這一行有說法,寧可在外抬屍也不在醫院蹲坑。別覺得在醫院沒什麽事,隻要盯著病人什麽時候過世就行了,醫院那個地方相當熬人心血,成天在裏麵呆著,沒病也能呆出病來。所以我特別佩服王嬸,在病房裏拉業務做陪護,一帶就是十幾年,她現在也是一身的慢性病,每天大把大把吃藥,掙的都是買命的辛苦錢。


    可領導這麽交代了,還能不去嗎。話說回來,老賈頭這生命力真夠頑強的,醫院下了幾次病危通知,老夥計愣是不咽氣,熬過數次生死關,不知有什麽放不下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賈大小姐


    我的工作內容就成了天天到醫院上班,一天24小時不能離崗,賈老爺子什麽時候駕鶴西遊,我什麽結束這段任務。


    賈老爺子現在住在單人高級病房,有護工和助理把守,我想進去都不行,隻能在外麵的走廊守著。賈老爺子的情況非常不樂觀,不知是什麽並發症,每次呼吸都呼嚕嚕的震天響,人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我谘詢過醫生,醫生說他現在就在生死門檻,具體什麽時候過世。誰也說不好。


    白天還好說,玩玩手機,挨個病房竄竄,和王嬸聊聊天很快過去了,一旦夜幕降臨,我睡覺都成問題,王嬸給我準備了床鋪,讓我到她負責的病房睡。搭起一個小行軍床,晚上不敢脫衣服,被子更是別想,隻能用外套勉強蓋一下。


    我這人睡覺輕,晚上有點動靜就醒,一晚上罪遭大了,病房裏的病人不是打呼嚕咳嗽吐痰,就是尿頻說夢話,下半夜三點,還有人顫巍巍拄著拐棍上廁所,家屬還得陪護。那動靜就跟早上菜市場差不多。


    熬到早上,我眼睛黑了一圈,真是由衷佩服王嬸,這樣的環境她能堅持十幾年,這是什麽樣的毅力。


    我在醫院一連呆了三天,賈老爺子真是頑強,愣是不咽氣。在這麽熬下去,我估計能死他前麵。


    下午大概五點多鍾,我要了盒飯剛草草扒了幾口,從樓梯口上來一隊人。個個西服革履,旁邊有秘書鞍前馬後,一看就是有錢人。這些人來到賈老爺子病房門口。往裏看。為首的是個氣宇軒昂的中年男人,留著大背頭,紅棗大臉,背著手,一副大佬模樣。


    我看的愣住,白哥走過來,把我拽過去,和這位大佬介紹:“賈總,這位就是殯葬公司負責老爺子後事的殯葬師。”


    我趕緊扔下盒飯,在屁股後麵擦擦手,伸出手:“賈總,你好,我姓齊。”


    賈總俯視看我,淡淡點頭,沒有握手的意思,他推開病房門,所有人跟在後麵魚貫而入。


    白哥在後麵低聲說:“這位就是賈老爺子的長子,現在是集團的新掌門人。”


    “今天來的都是什麽人?”我悄悄問。


    白哥說:“老爺子的幾個子女都到齊了,還有律師和助理什麽的,一會兒進去你別亂說話。”


    我知道這裏的利害關係。我跟在他們後麵進入病房。


    有人把主治醫生叫來,賈老大問了問現在父親的情況,醫生告訴他,老爺子情況不樂觀,可能就這兩天。


    這時。人群裏有人說話:“大夫,你先出去,我們家裏人說兩句話。”


    白哥在我身邊低聲說:“這是賈老爺子的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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