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真正的高手,這有何難?你既然能從裏麵逃出來,他們就能從裏麵將東西盜走。伊留金就是對自己太自信了,殊不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葉蓮娜解釋道。


    “好吧,就算這樣,那麽你認為現在玉插屏會在哪裏?”韓江問葉蓮娜。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我想玉插屏暫時還沒有離開彼得堡。伊凡洛夫在電話裏對我說過,伊留金已經嚴密檢查公路、民航和鐵路,以防玉插屏離開彼得堡。”


    “但願如此!不過,這也就是說,我們也出不去了。”韓江道。


    韓江的話讓葉蓮娜陷入了沉思。她在想著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腦中卻如一團亂麻。就在這時,馬卡羅夫忽然看見徐仁宇手中正在擺弄的一支鋼筆。他癡癡地看著那支鋼筆,讓徐仁宇渾身不自在。徐仁宇疑惑地問馬卡羅夫:“您……您幹嗎老是盯著這支鋼筆?”


    馬卡羅夫回過身來,對徐仁宇道:“博士,請把你這支鋼筆給我看看。”


    徐仁宇將鋼筆遞給馬卡羅夫,馬卡羅夫又仔細地端詳了好久,才又問道:“博士,這支鋼筆是你的嗎?”


    徐仁宇有些尷尬地回道:“不是我的,是我前兩天撿的。”


    韓江這時也注意到了徐仁宇的那支鋼筆。他認出來,那支鋼筆正是在下水管道那間地下小屋桌上見到的那支鋼筆。韓江見馬卡羅夫對這支鋼筆如此好奇,便問馬卡羅夫:“您認識這支鋼筆?”


    馬卡羅夫並沒回答韓江,而是關切地又問徐仁宇:“撿的?你是在哪兒撿的?”


    “在……在下水管道裏。”徐仁宇見馬卡羅夫那副樣子,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下水管道?你快說說,這是怎麽回事?”馬卡羅夫緊緊逼問。


    於是,韓江替徐仁宇解釋道:“那天,我們從聯邦安全局逃出來,就逃進了彼得堡的下水管道,在管道裏,我們撞到了一個白色幽靈,還有一個地下小屋……”


    馬卡羅夫和葉蓮娜聽到韓江嘴裏說出白色幽靈這個詞時,都是一驚。韓江又繼續說道:“我們一路追尋那個幽靈,來到了一段廢棄的管道中。那裏有一間建在管道中的小屋,屋內還亮著幽暗的燭光,似乎還有人在那兒居住。我們在那兒發現了簡單的家具、食物、書籍,還有這支鋼筆。”


    “真的?想不到彼得堡還有這樣一個地下世界!”葉蓮娜驚歎道。


    “幽靈?韓江,你能給我具體描述一下你所謂的那個幽靈嗎?”馬卡羅夫問道。


    韓江努力回憶著:“那個幽靈我隻看見他渾身白色,似乎是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光線太暗,而且我隻看了一眼,那個幽靈就消失了,所以我們很難看清楚他的真麵目。”


    “是這樣,那麽你認為這個所謂的幽靈,是人,還是真正的幽靈呢?”馬卡羅夫問韓江。


    韓江也在思慮著這個問題,沒說話。徐仁宇插話道:“你們聽說過冬宮幽靈的故事嗎?”


    “冬宮幽靈?”葉蓮娜似乎從未聽過。


    徐仁宇解釋道:“我以前在彼得堡留學時,就聽人說過,有人宣稱夜晚在冬宮和冬宮附近見到過幽靈,當時我不相信,不過,現在我開始有些相信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冬宮幽靈存在,我所接受的教育是不相信存在幽靈的,但單從我們碰見的那個幽靈看,我真的很難判斷那是人,還是幽靈。”韓江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那你認為你們在下水管道中發現的小屋,會是那個幽靈的藏身之所嗎?”馬卡羅夫又問道。


    “我無法準確判斷,也許,那是一個流浪漢的小屋,也許……那個幽靈就是這個小屋的主人。”韓江推測道。


    馬卡羅夫又陷入了沉思,許久,他晃了晃手中的那支鋼筆,對大家說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麽對這支鋼筆這麽感興趣嗎?因為我認識它曾經的主人。”


    “它曾經的主人?”馬卡羅夫的話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是的,它曾經的主人,就是半個世紀前,我在中蘇聯合科考隊結識的一個年輕學者。我不知道他的大名是什麽,當時我們都管他叫米沙。”


    “什麽?你是說這支鋼筆的主人是和你一起參加科考隊的成員?”韓江驚得目瞪口呆。


    “米沙?男的,女的?這名字聽上去像是個姑娘的昵稱。”徐仁宇疑惑道。


    “那這位米沙,後來怎麽樣了?”葉蓮娜也是驚愕不已。


    馬卡羅夫緩緩地解釋道:“米沙,是的!這個名字像是個姑娘的昵稱,不過,他卻是個大小夥兒。我不知道是什麽人給他起的這個昵稱,反正當時在科考隊,大家都這麽稱呼他,所以我就記住了這個名字。米沙……他後來……”馬卡羅夫似乎陷入了回憶,許久,才又說道:“米沙,他應該永遠地失蹤了。當年的科考隊隻有我和梁雲傑兩個幸存者,因為……因為在那個可怕的夜晚,當我和梁雲傑回到營地時,營地的人全都已經不在了,從此,他們就永遠地失蹤了。我在克格勃時,曾經想進一步調查這件事。我看到的絕密官方文件上,確認隻有我和梁雲傑兩個幸存者。”


    “這麽說來,小屋的主人很有可能是認識米沙的人,甚至是科考隊的幸存者,也可能米沙……米沙他根本就沒有死,他又回到了彼得堡!”韓江為自己這個驚人的推測感到震驚。


    馬卡羅夫聽到韓江的推測時,身體微微動了一下,沒有說話。徐仁宇插話道:“我們還在小屋的桌上,發現了一張紙,紙上用很漂亮的書法體俄文寫著這樣一句話——對於上帝,我們都是聶赫留道夫;對於生活,我們都是梅什金公爵。”


    “對呀,我當時還要你解釋給我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可你還沒說完,那個幽靈又出現了。”韓江又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景。


    徐仁宇解釋道:“我當時就對你說過,聶赫留道夫是列夫·托爾斯泰的名著《複活》中的主人公,他因為對妓女喀秋莎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良心不安的聶赫留道夫,為了懺悔,放棄了自己的貴族身份,和喀秋莎一起去寒冷的西伯利亞,以求靈魂的複活;而梅什金公爵則是另一位大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著《白癡》中的主人公,在作家生活的年代,梅什金公爵卻被人認為是白癡……”


    “行了,你不用費這麽多話,你就直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韓江打斷了徐仁宇的話。可就在他倆說話的時候,一旁的馬卡羅夫竟渾身顫抖起來。


    馬卡羅夫忽然打斷了韓江和徐仁宇的對話,像是在回答韓江的問題,又像是喃喃自語地說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對於萬能的上帝,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像《複活》中的聶赫留道夫一樣,虔誠地懺悔,而對於生活,我們往往自以為聰明,其實就像《白癡》中那些嘲笑梅什金的人,以及梅什金自己,都是這樣或那樣的白癡。”


    “這麽解釋對嗎?”葉蓮娜好奇地問。


    “這不是對不對的問題,這就是米沙對世界、對生活的理解。”馬卡羅夫回過神來,對葉蓮娜說道。


    “怎麽……您的意思是……這句話是米沙寫的?”葉蓮娜驚道。


    馬卡羅夫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多日沒有清理的白發隨之垂下了一縷,耷拉在他蒼老的布滿皺紋的額頭上。片刻沉默後,馬卡羅夫重又抬起頭,對幾人解釋道:“讓我從頭跟你們說吧,當年的科考隊,因為是臨時組建的,很多人以前並不認識。當時,我們有嚴格的紀律,不互相打聽對方的真實姓名和身份,所以,我們在科考隊互相稱呼時都隻稱呼對方的昵稱或隻稱呼名字,而不知道對方的姓氏;就像大家當時都管我叫伊萬,所以我隻知道那位年輕的學者叫米沙。按照我們俄國人的習慣,米沙應該是個昵稱。直到最後米沙失蹤,我也不知道米沙的真實姓名。”


    “您剛才說米沙是位學者,那他是研究什麽的呢?”徐仁宇問道。


    馬卡羅夫不緊不慢地說:“聽我慢慢說,當年在科考隊,米沙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他不太喜歡和大家交流。特別是我們這邊的人,他反倒有時喜歡和中國的同行交流,他會說一口流利的中文,所以我曾好奇地向我們這邊的領隊打聽過他。領隊知道一些情況,私下告訴我,這位米沙是列寧格勒大學年輕的博士,是研究東方曆史和文化的,據說他不但會說中文,還通曉很多東方民族的語言。那位領隊還告訴我,本來科考隊並不想要米沙,因為組織上認為米沙雖然在他的專業上很有研究,但是對他的政治傾向很不放心。”


    “政治傾向?”葉蓮娜不解。


    “你們應該知道,那個年代對這個很看重,更何況那次科考完全是在絕密狀態下進行的。就我們這邊而言,雖然科考隊成員來自不同單位,但是科考隊的每個成員,都經過了克格勃的嚴格審查。我想中方也差不多是這樣。領隊曾經對我提到過,克格勃在審查時,認為米沙政治態度不明確,迷信宗教,缺少唯物主義曆史觀。科考隊本來選中的是米沙的一位同學,但是因為米沙的那位同學突然生了重病,無法參加科考,克格勃沒辦法,才點頭同意讓米沙來參加這次科考。”


    “等等,等等!”韓江突然打斷了馬卡羅夫的敘述。他眉頭緊鎖,像是在回憶什麽,“列寧格勒大學?研究東方曆史和文化的?米沙!我好像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我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你仔細想想,要知道,米沙這個昵稱在俄國人當中叫得很多。”葉蓮娜提醒韓江。


    “不!不!我一定在一個重要的地方聽過這個名字,讓我再想想……對了,那七封絕密信件。”韓江一拍腦門,終於回憶起來。


    “什麽絕密信件?”葉蓮娜疑惑地問。


    韓江不知道該不該對葉蓮娜和馬卡羅夫說那七封絕密信件,但是此刻在彼得堡,除了葉蓮娜和馬卡羅夫,他還能信任誰呢?韓江猶豫片刻,這才對馬卡羅夫和葉蓮娜解釋道:“當梁雲傑死後,我們繳獲了一批失竊的俄文文件。其中有一份絕密的克格勃文件,我們也不知道這份文件是怎麽從你們那兒流出來的。我們翻譯了這份絕密文件,發現這份絕密文件的主要內容是七封信件。通過這七封信我們知道了當年科考隊組建的情況,其中在一封孟列夫寫給他的老師著名漢學大師阿理克的信中,提到他和米沙在冬宮發現了一件來自西夏王朝的珍寶,還發現許多以前俄國學者的研究資料。後來,阿理克肯定了他們的發現,並向當時的政府提議要到中國去考察,這才有了日後的聯合科考隊。我想這裏提到的米沙,就應該是您所說的那位米沙吧。”


    “我想應該是這樣,這麽說來,著名的漢學大師孟列夫很可能就是米沙的那位同學。本來是打算派他去的,但因為他突然生病,才換成了米沙。”馬卡羅夫推斷道。


    韓江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道:“是啊,這樣就解釋得通了。我當初看到那七封信時,就感到奇怪,既然孟列夫發現了冬宮的玉插屏,他為什麽後來沒有去參加科考?原來是這樣,他那場大病讓他躲過一劫,否則,也就沒有日後成了著名漢學大師的孟列夫了。”


    “那麽後來呢?您怎麽知道那句話就是米沙寫的呢?”韓江又問道。


    “在科考隊,我算是和米沙走得比較近的。我曾不止一次在米沙那兒看見過這句話,在他的筆記本上,書的扉頁上,他都寫了這句話,像是他的座右銘一樣。我曾好奇地問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可當時米沙笑而不答,說以後再跟我解釋,但是……你們知道,米沙再也沒有以後了。我後來讀了一些書,多多少少算是悟出了這句話的意思。”馬卡羅夫解釋道。


    “這樣說來,韓江他們在地下見到的那個幽靈很有可能是米沙嘍?”葉蓮娜托著腮猜測道。


    “是啊!如果那間地下小屋就是那個幽靈的棲身之所,那麽很有可能我們碰到的幽靈,就是米沙。他沒有死,他又回來了。”徐仁宇讚同葉蓮娜的看法。


    馬卡羅夫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們不要過早地下結論,就我而言,我不相信米沙會死而複生。我剛才說過,克格勃文件上明確記載著最後的幸存者隻有我和梁雲傑兩個人。即便這個記載不準確,米沙真的沒有死,那麽,他回到彼得堡來,以他的才學,為什麽要躲在下水管道內?這完全說不通。”


    一直若有所思的韓江忽然對馬卡羅夫說道:“確實說不通,但是……但是我忽然想到一點。你們想想,一路追殺我們的那夥黑衣人為什麽對玉插屏的情況那麽了解?對當年科考隊的事也了如指掌?他們要比我們知道的多得多,以至於我曾經懷疑過您,因為您是當年科考隊的幸存者,特別是在梁雲傑死後,您是唯一的幸存者!而現在又出現了一個米沙,假設米沙真的沒有死……”


    馬卡羅夫聽韓江說到這裏,忽地睜大了雙眼,吃驚地打斷韓江的話,反問道:“你是懷疑米沙沒有死,他……他跟史蒂芬,還有那夥黑衣人是一夥的!”


    韓江微微點了點頭,又道:“甚至他可能就是幕後的黑手。除此之外,我現在還想不通為什麽史蒂芬他們會了解那麽多。”


    “不!……不!米沙,他……他不是這樣的人。”馬卡羅夫無論如何不敢相信韓江的推測,葉蓮娜和徐仁宇也為韓江的這個驚人推測感到震驚。


    房間內又陷入了沉默,馬卡羅夫痛苦地低下了頭。韓江看看葉蓮娜,又看看徐仁宇,一時也不知所措。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馬卡羅夫這才抬起頭來,對韓江說道:“韓,我仔細考慮了一番,雖然我不願接受你的推測,但理智告訴我,你的推測是有道理的。”


    “既然這樣,我看,咱們幹脆到下水管道裏麵把那個幽靈抓出來,不就真相大白了?”葉蓮娜忽然提議道。


    韓江和徐仁宇麵對葉蓮娜的提議,全都瞪大眼看著葉蓮娜。葉蓮娜把眼一瞪,衝韓江嚷道:“你這樣看我幹嗎?”


    “我一想到,你這麽漂亮的大美人要鑽進又髒又臭又潮濕的下水管道,就不寒而栗。”韓江戲謔道。


    “而且還恐怖,還有可能迷路,我可再不敢去了。”徐仁宇也抱怨道。


    “你們兩個膽小鬼,我什麽地方沒去過,還會怕下水管道?”葉蓮娜衝韓江嚷道。


    韓江辯解說:“我並不是怕鑽下水道,我現在擔心的是第二塊玉插屏的去向,還有唐風的安全。不管那個幽靈是不是米沙,我們都可以以後再去尋找,現在我們首要任務不是這個。”


    葉蓮娜卻道:“可我有一種預感,要想破解現在我們麵臨的所有難題,必須找到那個地下幽靈,也許幽靈就是破解謎題的一把鑰匙。”


    “何以見得呢?”韓江問。


    “你想,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玉插屏被他們弄到了哪裏,毫無頭緒,還被伊留金追捕。如果那個地下幽靈真的是米沙,那麽,就像你所推測的,他有可能是史蒂芬的同夥,玉插屏說不定就是被他盜走的,找到他就等於找到了玉插屏。”


    “可如果米沙並不是史蒂芬的同夥呢?”韓江又問。


    “如果他不是,那麽作為當年的知情者,我們的敵人也一定不會放過他。也許,他躲在下水管道裏,就是為了躲避那夥黑衣人的追殺。所以,與其我們現在漫無目的地東躲西藏,不如直接出擊,找到那個幽靈。這樣我們就掌握了主動權。這在你們中國的《孫子兵法》裏麵,叫釜底抽薪。”葉蓮娜清晰地分析了當前的局勢。


    韓江不得不佩服地點點頭:“你居然還懂《孫子兵法》,我真的對你刮目相看了。”


    “哼,韓江,你現在知道咱倆的差距了吧,你會的,我都會,我會的,你不會。所以,你要聽我的。”葉蓮娜在韓江麵前擺出一副固有的傲慢神情,雖然,她的傲慢常常在韓江麵前失效。


    “好吧,我的少校,我聽你的吩咐。”韓江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葉蓮娜看看馬卡羅夫,似乎是在等待馬卡羅夫的意見。馬卡羅夫微笑道:“葉蓮娜,你的分析我很讚同,在現在這種時刻,你這招也許是最管用的,雖然需要冒一定的風險。”


    葉蓮娜得到了馬卡羅夫的首肯,立即拔出槍來,檢查了一遍彈匣,然後對韓江吩咐道:“韓,你跟我去,趁天亮前去,省得夜長夢多。”


    韓江反問道:“不帶博士嗎?”


    葉蓮娜還沒說話,徐仁宇倒先叫了起來:“行了,有美女相伴,你就放過我吧。我可不想再跑到那肮髒潮濕的下水管道裏了。”


    “葉蓮娜,你們帶上我吧!如果那個幽靈真的是米沙,我會有辦法應付他的。”馬卡羅夫倒主動要求前往。


    但葉蓮娜見馬卡羅夫身體還沒完全康複,一口拒絕了馬卡羅夫的要求,叫馬卡羅夫好好在這兒休息。馬卡羅夫拗不過葉蓮娜,隻得點頭道:“好吧,那我就先在這兒等著。”


    韓江拾起徐仁宇的那支槍,檢查了一下,又將槍還給徐仁宇,道:“這裏的安全就交給你了。我們沒回來前,你們哪兒也不要去。”


    徐仁宇滿口應允,可等韓江和葉蓮娜離去後,徐仁宇看看這間曾經死過人的公寓,不禁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韓江和葉蓮娜冒著風雪,繞過了兩條街道,才找到葉蓮娜的那輛菲亞特。這是葉蓮娜為了防止被伊留金發現,故意停到了這麽遠的地方。


    “其實,你這個車現在很不安全,一旦被伊留金發現,那可就麻煩了。”坐上了車的韓江提醒葉蓮娜。


    “你放心,這是我新買的車,伊留金根本沒見過,不過,伊凡洛夫倒是見過。”葉蓮娜說道。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槍。是怎麽來的?”


    “哼,你認為我搞一把槍很難嗎?實話告訴你吧,是伊凡洛夫替我搞的,p96式9mm手槍,沒有槍號。”說著,葉蓮娜把槍遞給韓江看了看。


    韓江看完後,把槍還給葉蓮娜,問道:“我就納悶了,你跟這位伊凡洛夫少校是什麽關係?他似乎對你很照顧嘛!”


    葉蓮娜瞪了韓江一眼,道:“什麽關係?嗬嗬,伊凡洛夫是我的一個瘋狂的追求者。”


    “一個瘋狂的追求者?聽你這口氣,你的追求者很多啊?”韓江笑道。


    “是啊!我的追求者加一起可以有一個排了。”


    “真的?怪不得你總是一副傲慢的樣子,原來如此啊!我祝你的追求者早日突破一個連。”韓江故意戲謔道。


    葉蓮娜狠狠地瞪了韓江一眼:“我在你麵前傲慢嗎?”


    韓江故作認真地想了想:“傲慢,很傲慢。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


    “我對你還不夠溫柔?哼!看來我真是白對你好了!”


    “唉,葉蓮娜,你說我算是你這個排當中的一員嗎?”韓江忽然問道。


    葉蓮娜扭頭看看韓江,把嘴一瞥,道:“現在還不算,你還需要經受考驗。”


    “經受考驗?那好吧,就讓考驗來得更猛烈些吧!”


    韓江的話逗得葉蓮娜笑出了聲,笑畢,韓江又道:“說真的,伊凡洛夫沒給你透露點伊留金那邊的消息嗎?”


    “我想問他的,但他嘴還挺嚴,隻是一個勁地問我見沒見到你。”


    “看來這家夥不合格啊,你該把他從你那個排當中踢出去。既然要追求你,就要全身心地為你服務,不能有所保留嘛!”韓江又笑道。


    兩人說話間,車很快駛到了彼得保羅要塞附近,葉蓮娜把車停在了一條偏僻的街道上,問韓江:“你們那天就是從這兒出來的?”


    “嗯,就是這兒,那個幽靈也是在這兒消失的。”韓江道。


    “那好吧,咱們就從這兒進去,再檢查一下裝備。”


    兩人這次是有備而來,除了槍,還帶足了電池和各種工具。韓江領著葉蓮娜從彼得保羅要塞的橋上下去,很快,他們找到了那個下水管道的出口。韓江看看外麵的天色,遠方已經亮出一抹魚肚白,天就要亮了,而他們,卻要在這時候鑽進一個黑暗的世界。


    韓江憑著記憶,很快找到了上次碰到的那扇鐵柵欄門,還是上次的老樣子,其中一條鐵欄杆中間斷了一截,這是上次徐博士的傑作。韓江和葉蓮娜鑽過鐵柵欄門,拐過一道彎,順著那條被廢棄的寬大下水管道,兩人走到了下水管道盡頭的地下小屋。


    小屋內一片死寂,沒有了幽幽的燭光。韓江拔出手槍,小心翼翼地走進這間小屋,葉蓮娜也跟了進來。兩隻電筒發出的光線,掃遍了這間地下小屋。韓江發現小屋跟上次他們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樣,隻是書桌上的那張紙不見了……


    “有什麽新的發現嗎?”葉蓮娜問韓江。


    韓江指了指書桌,道:“就是原來擺在書桌上的那張紙不見了。”


    “哦!看來幽靈並不想讓我們知道得更多。”葉蓮娜說著,向小屋另一頭的那堵被打碎的矮牆走去。


    葉蓮娜用手電朝矮牆外麵的那條狹窄管道照去,但是那條管道過於狹窄,而且還是彎曲的,電筒的光線沒能照出多遠。葉蓮娜失望地一回頭,不知何時韓江已站在她身後。葉蓮娜一頭正撞在韓江堅實的胸膛上,葉蓮娜受驚不小,手中的電筒摔落在地,緊接著,“啊——”的一聲驚叫,震得整個小屋鬼影搖曳,好生恐怖。


    “你怎麽像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站在後麵?”葉蓮娜埋怨道。


    韓江一把摟住葉蓮娜柔軟的腰身,道:“是你太膽小了。”


    黑暗中,兩個人麵對著麵,越發粗喘的氣息碰撞與交融後,又回返到各自的臉龐,暖暖地泛起陣陣熱意。葉蓮娜感覺身體似乎像鴻毛般飄到了空中,渾身酥軟燥熱,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一段纏綿的熱吻過後,韓江輕輕地鬆開了葉蓮娜,看著葉蓮娜的眼睛,問道:“我現在算是你那個排當中的一員了吧?”


    “算!當然算!不過加上你,我的排就要超編了。”葉蓮娜溫柔地回答著,同時,伸出柔軟的雙臂,輕輕纏住了韓江的脖頸,又用一個熱吻對韓江的問題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韓江喘著粗氣對葉蓮娜道:“沒關係,那你就組建一個加強排吧!”說罷,他把葉蓮娜摟得更緊了。


    兩人就在這間地下小屋裏,久久地纏綿著。突然,韓江鬆開了葉蓮娜,又拔出槍走到那堵矮牆跟前,用手電朝那條狹窄的管道照去。葉蓮娜不解地問他:“怎麽了?你發現了什麽?”


    韓江收起槍,回身對葉蓮娜道:“我也不知為什麽,剛才……剛才總覺著黑暗中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倆。”


    葉蓮娜露出可人的微笑,道:“我看你是害羞了。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就是一副害羞的樣子。嗬嗬!”


    韓江拉過葉蓮娜的手,含情脈脈地說道:“那是因為你太美了,每一個見過你的男人都會動心。不過,我可能算是你那個加強排裏麵最有理智的一個,別忘了,我們還有任務。”


    葉蓮娜拾起掉在地上的電筒,反問韓江:“你剛才真看見有人了嗎?”


    “不知道,也許隻是幽靈,幽靈無處不在。”韓江說罷,越過那堵矮牆,走進那條狹窄彎曲的管道,葉蓮娜也彎著腰跟了進來。


    韓江順著上次走的道路,走出那條狹窄管道,來到他們最初發現幽靈的那條管道,對葉蓮娜說:“這裏就是那天我們發現幽靈的地方。”


    葉蓮娜用電筒仔細查看了這裏的管道,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如果那間地下小屋就是幽靈的藏身之所,那麽,幽靈從彼得保羅要塞方向的管道出去很方便。這點從地下小屋門的方向就可以看出來。可是,那個幽靈卻打破了原來的牆壁,向這頭走過來,顯然幽靈自有它的用意。”


    “嗬嗬,你就不許幽靈待得煩悶了,隨便出來走走?”韓江笑道。


    “得了吧,這裏出現了三條通道,我們該往哪兒走?”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來到了上次韓江碰到的那條體量巨大的下水管道中,韓江指了指對麵的一條下水管道,說:“我們上次就是從那兒走過來的。”


    “也就是說,那條管道可以通到聯邦安全局大樓的地下?”


    “是的。你再看這並列的三條管道,上次是我選擇了走左側的這條管道。”韓江指了指他們剛才走過的那條管道。


    “然後你就遭遇了幽靈,看來你運氣挺好。”


    “你什麽意思?”


    “你看咱們今天已經走了這麽遠,地下小屋也找到了,可卻沒有見到一點幽靈的蛛絲馬跡。”


    “你是懷疑那個幽靈的存在?”


    “你上次看準了嗎?要知道人在極端恐懼、黑暗的條件中,常常會產生一些錯覺。這個你應該知道的,不能因為發現了一個地下小屋,就說那是幽靈的藏身之處。”


    韓江聽了葉蓮娜的話,也有些恍惚起來,難道是自己產生了錯覺?但他很快清醒過來:“那米沙的鋼筆又怎麽解釋?難道你父親看錯了?”


    葉蓮娜無言以對,撇了撇嘴,道:“好吧,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咱們下一步怎麽辦?如果找不到幽靈,咱們不但白跑一趟,還失去了目標。”


    韓江指了指中間的那條管道,說:“不如這次我們就走中間這條管道吧!”


    葉蓮娜沒再說什麽,率先走進了中間這條管道,在這條寬大的管道中,走了大約二十分鍾,沒有發現岔路。這條管道一直往前延伸,也不知要通向何方……又是一刻鍾,葉蓮娜和韓江腳下的管道終於拐彎了。葉蓮娜先拐了過去,可葉蓮娜剛一拐過去,就發出了一聲駭人的尖叫。韓江暗道不好,拔出手槍,剛一拐過去,葉蓮娜一頭又撞上了韓江。葉蓮娜緊緊摟著韓江,韓江也抱住了葉蓮娜,同時,他也看到了令他驚恐的一幕——成千上萬隻老鼠正盤踞在這條下水管道中,有的在蠕動,有的在吱吱地叫,還有的正盯著他這個不小心闖入的不速之客。


    韓江極力保持著鎮靜。他輕輕拍著葉蓮娜,安慰道:“好了,不就是一些小老鼠嗎?看把你這個王牌特工嚇的。”


    葉蓮娜鬆開韓江,轉過身,盯著爬滿管道的老鼠,幽幽地說:“我從小就怕老鼠,特別是孤兒院裏的那些可惡老鼠,常常爬到我的床上來,更別說在這兒一下子看到這麽多老鼠。我在克格勃學校成績最差的一門課,就是野外生存,因為教官逼著我們生吃老鼠,而我總是拒絕執行命令。”


    “老鼠,我在野外生存的時候也吃過,味道嘛,總的來說不好也不壞。唉!那你後來是怎麽畢業的呢?”韓江好奇地問。


    “因為我父親幫了我的忙,他那時是校長。”


    “這麽說來,老馬是幫著你作弊嘍!”


    “不許你這樣說我父親。”


    “好!好!我不說他。我感到奇怪的是,這兒怎麽會有這麽多老鼠?我們在管道中走了那麽久,都沒有看到一隻老鼠,我還以為它們都冬眠了呢!原來全躲在了這兒。”


    “你感覺到了嗎?這兒比其他地方更溫暖。”葉蓮娜提醒韓江。


    “所以老鼠們都跑到了這兒來,但願它們不要攻擊我倆,否則……”韓江正說著呢,離他不遠處的老鼠已經開始快速向他這裏跑過來。葉蓮娜完全怔住了。“快離開這兒!”韓江大喊一聲,趕忙拉著葉蓮娜向來時的管道退去。


    兩人在黑暗潮濕的管道內狂奔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韓江回頭看看,老鼠大軍並沒有追上來,兩人這才停下了腳步。韓江靠在潮濕的洞壁上,大口喘著粗氣,喃喃自語道:“看來彼得堡的老鼠還沒有阿尼瑪卿雪山的兔鼠厲害。”


    葉蓮娜也在大口喘著粗氣,她反問韓江:“看來我們得原路返回了。”


    韓江點點頭:“沒別的辦法,隻能先離開這條管道。”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出了這條管道,在浪費了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又回到了那三條管道前。


    韓江無奈地看看麵前這三條管道,左側的管道可以原路返回,中間的管道此路不通,看來隻有再到右側的這條管道裏試試運氣了。於是,韓江和葉蓮娜又鑽進了右側的那條管道,同樣沒有遇見什麽岔路。兩人走了大約一個小時,來到了一座高大的地下大廳中。大廳四周管道四通八達,韓江粗略估計了一下,這裏足有十多條大大小小的管道通向不同的地方。葉蓮娜看得也有些暈了,她問韓江:“這是什麽地方?”


    “像是下水管道中的一個巨大樞紐。”韓江猜測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如此巨大的下水管道。你說,這上麵會是什麽地方呢?”葉蓮娜盯著頭頂的巨型券頂天真地問道。韓江看看葉蓮娜,忽然覺著葉蓮娜這會兒已經完全不像是一位身手敏捷的王牌特工。


    “也許是冬宮廣場吧!嗬嗬。”韓江開玩笑地隨口說道。


    韓江說話的時候一扭頭,忽然瞥見不遠處的一條用紅磚砌築的下水管道中,似乎有個什麽東西晃了一下。他死死盯著那條黑暗的下水管道入口。那是一個不大的入口,直徑不會超過一米五。他感到那裏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韓江朝那個入口慢慢走了過去。葉蓮娜不解地跟著他:“韓,你往哪裏走?”


    “噓!不要說話。”韓江回頭對葉蓮娜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韓江小心翼翼地來到那條紅磚管道前。他用電筒向黑暗的管道內照了照,沒有人,也沒有幽靈,幽深的管道看不到盡頭。韓江終於開口道:“看上去這條管道也已經廢棄了,比其他管道都要幹淨。”


    “你剛才是不是看到了什麽?”葉蓮娜問。


    韓江湊近葉蓮娜,壓低聲音,在葉蓮娜耳畔故作神秘地說道:“我剛說過,從我們進入管道裏來,就一直覺著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們。剛才我在這條管道口,又發現了那雙眼睛。”


    “韓!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你是不是產生了幻覺?我怎麽什麽都沒看到?”葉蓮娜盯著韓江說道。


    韓江又走到那條紅磚管道的入口,對葉蓮娜說道:“好了,我會證明給你看的,來吧,我的美人!”


    說著,韓江一頭鑽進了這條紅磚管道。葉蓮娜無奈地搖搖頭,也跟著鑽了進去。


    這條管道太狹窄了,韓江在前,越走越快;葉蓮娜跟在後麵,根本看不到前方的情形。就這樣,兩人魚貫而行,也不知走了多遠,終於走出了這條紅磚管道,來到了一條寬大的下水管道中。管道呈拱券形,中間有大量汙水流過,管道兩側砌築了供人行走的狹窄人行道。


    葉蓮娜終於呼吸到一點不好聞但還算新鮮的空氣。她拉住韓江,問道:“你剛才走那麽快幹嗎?”


    韓江叉著腰,喘著粗氣,看著眼前這條管道,說:“相信我的直覺,那個家夥就在這裏。”


    “什麽?你是說……你是說那個幽靈就在這裏?”葉蓮娜驚道。


    韓江拔出了手槍,沿著管道旁的狹窄人行道疾步向前走去。葉蓮娜也拔出手槍,跟了上去。突然,走在前麵的韓江停了下來,向後退了兩步。葉蓮娜正趕上來,韓江一指在管道側壁出現的一條小管道,對葉蓮娜道:“這是一個窨井。”


    兩人舉著槍,走進了這個小管道,果然,沒走幾步,他們來到了一個窨井的底部。韓江抬頭朝窨井上麵看了看,上麵窨井蓋的兩個小孔,露出了兩點亮光。韓江順著從上麵延伸下來的一排鐵梯子,一點點將電筒的光線移向下麵。突然,韓江的眼睛瞪大了,他伸出手臂,在鐵梯子上取下了一段白色的布條。


    “看到了嗎?我的美人,我說過我會證明給你看的。”韓江有些得意地將那塊白色布條遞給葉蓮娜。


    “這能說明什麽?”


    “這應該就是那個幽靈匆忙間留下來的。”韓江肯定地說。


    “你是說幽靈從這兒爬上去了?”


    韓江收起手槍,點點頭:“來吧!我們上去,這裏可以出去了。”


    “可是上麵是什麽地方?不會是幽靈的老巢吧!”


    “哼,隻要不是你們伊留金上校的地盤就行。”說著,韓江已經爬上了那排鐵梯子,葉蓮娜也跟著爬了上來。兩人在窨井蓋下停了下來。韓江試著頂起頭上的窨井蓋,露出腦袋朝外麵看了一眼。前後都被汽車擋住了,旁邊是一麵牆壁,另一側似乎是條不寬的街道。他無法判斷這是什麽地方。


    葉蓮娜也露出腦袋看了看。她也看不清外麵是什麽地方,但是他倆都斷定,從這裏上去應該沒什麽危險。於是,韓江在前,葉蓮娜在後,兩人一前一後從下水管道中鑽了出來。


    韓江和葉蓮娜努力適應著外麵的光亮。葉蓮娜看看表,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冬季的彼得堡,這個點天就要黑了。待兩人的眼睛完全適應了外麵的光線,兩人這才驚奇地發現,他們麵前居然是高高聳立的亞曆山大柱。葉蓮娜再回頭看看他們鑽出下水管道的地方,竟然是在總參謀部大樓中間凱旋門下麵的一個窨井。


    韓江和葉蓮娜就像兩個剛剛降臨地球的外星人一樣,手拉著手,走進了宏偉的冬宮廣場。葉蓮娜驚得目瞪口呆:“太不可思議了,我們居然從下水管道來到了冬宮廣場。”


    “確實太不可思議了。看來我們在底下繞了個大圈,從彼得保羅要塞到這兒,絕對不需要走這麽久。”


    “是的,在上麵步行,也就二十分鍾的路程,絕不會超過半個小時。”葉蓮娜肯定地道。


    兩人來到亞曆山大柱下,不約而同地抬頭看著柱頂那手持十字架的天使,回憶著在地下世界的經曆,難道傳說中的冬宮幽靈真的存在?


    偶爾經過的路人,看著這兩位氣質不凡,卻渾身髒兮兮的男女,不知他倆是乞丐,還是遭人打劫的遊客。終於有位好心的老太太上前,用半生不熟的英語問葉蓮娜:“你們需要找警察嗎?”


    葉蓮娜這才清醒過來,他們在這裏太紮眼了,該早點回去。她拉上韓江,在老太太驚異的目光注視下,匆匆離開了冬宮廣場。走上冬宮大橋,韓江問葉蓮娜:“我們現在回去?”


    “對!回去,先去彼得保羅要塞那邊拿我的車。”


    “我怎麽感覺這裏的氣氛不太對,會不會有伊留金的人在跟蹤我們?”韓江小聲說著,猛地回頭看了看,卻沒發現什麽可疑之人。


    “廢話,咱們這個樣子,當然太紮眼,快點離開這兒。”說著,葉蓮娜已經快步走下了冬宮大橋。他們此時還不知道,就在今天淩晨,唐風和梁媛曾在這裏上演了一幕斷橋飛車的大戲。


    韓江和葉蓮娜來到了他們早上停車的那條偏僻街道。葉蓮娜看見自己那輛菲亞特還停在原先的位置,便疾步走了過去。


    兩人上了車,葉蓮娜剛要發動,卻突然從路邊躥出來一個人,擋在了車前。葉蓮娜定睛一看,竟是伊凡洛夫。伊凡洛夫繞到葉蓮娜的車窗邊,敲了敲了車窗,葉蓮娜放下車窗,警惕地盯著伊凡洛夫。


    伊凡洛夫趴在車窗邊,看看葉蓮娜,又看看韓江,歎了口氣道:“你們倆果然在一起。哼,你們倆怎麽這副模樣?”


    “是伊留金派你來的?”葉蓮娜並不回答伊凡洛夫的話,反倒質問他。


    伊凡洛夫道:“葉蓮娜,你不用緊張,就我一個人,沒有別人。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和他待在一起很危險,現在伊留金正在全城搜捕他,還有那個唐風。”


    “唐風,你們把他怎麽樣了?”葉蓮娜關切地問。


    “沒把他怎麽樣,讓這小子跑了,現在也不知他跑到了哪裏。不過,伊留金雖然抓不住你們倆,但很快就會抓住他的。葉蓮娜,我還是勸你早點離開韓江。你不要為了他,毀了自己的前程。”伊凡洛夫語重心長地說。


    “這個不勞你操心,不過,你可以回去對伊留金說,我可以百分之百保證玉插屏不是韓江盜走的,而是那夥黑衣人,那個實力強大的神秘組織。你再告訴伊留金,讓他專心對付真正的盜寶之人,不要總盯著我們。”葉蓮娜厲聲說道。


    說完,葉蓮娜猛地一發動汽車,把毫無防備地伊凡洛夫甩了下來,然後揚長而去。惱羞成怒的伊凡洛夫趕忙跳上不遠處的一輛福特,追了上來。


    葉蓮娜從後視鏡中看到了伊凡洛夫,冷笑道:“他還不是我的對手。”說著,加足馬力,向前方那個就要變紅燈的十字路口猛衝去,三秒,二秒,一秒,紅燈亮了!菲亞特在一片鳴笛、刹車和咒罵聲中闖過了十字路口,隻留下在車流那邊猛按喇叭的伊凡洛夫幹瞪眼,卻無計可施。


    葉蓮娜從後視鏡中看到了伊凡洛夫的狼狽相,發出了兩聲冷笑,而韓江則回頭看了看堵在車流那邊的伊凡洛夫,然後衝葉蓮娜笑道:“伊凡洛夫,他是不是就算出局了?”


    葉蓮娜大聲地衝韓江回道:“是的,他已經被我踢出我的排了,現在,我的排不用超編了。”說罷,葉蓮娜又在韓江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唐風和梁媛在季莫申的辦公室裏,度過了難熬的幾個小時。當天快亮時,兩人才昏昏睡去,可剛睡著沒多久,唐風的手機突然響了。手機鈴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裏,顯得格外刺耳。被驚醒的唐風趕忙拿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肯定不是中國的,像是彼得堡本地的固定電話。唐風剛想去接,梁媛突然衝他大喊道:“你瘋了,這電話要是伊留金,或者那夥黑衣人打來的,你一接,我們就暴露了。”


    唐風聞聽此言,心裏猛地一顫,是啊!他們幸虧是遇到了好心的季莫申,否則到現在還無處安身呢!萬一要是暴露了,不但自己玩完,還會連累季莫申。唐風僵在了那裏,他將手機放在了季莫申的辦公桌上,既沒有去接電話,也沒有按斷電話,就這樣,任由這熟悉的鈴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裏飄揚。唐風雙眼盯著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手機屏幕,此刻,他忽然覺著,這熟悉的鈴聲變得異常恐怖。鈴聲停了,但隻是片刻,鈴聲再次響起。唐風再也受不了了,他要讓這鈴聲停下來。他突然發狂似地撲向桌上的手機,雙手劇烈地顫抖著,找到了關機鍵。他的手抖得更加厲害,他按下了關機鍵,鈴聲終於停了下來。


    關上了手機,唐風在衛生間裏洗了一把臉,又回到季莫申的辦公桌前。梁媛見唐風臉色極其難看,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唐風擺擺手,道:“沒事,這些天太緊張了,休息一會兒就會好的。”


    “我們前幾個月被人追殺的時候,你也沒這個樣子啊?”


    “這不一樣,這裏是我們完全陌生的環境,而且我們在這裏得不到任何支援。”


    “你這不是得到俄國同行的支援了嗎?”


    “季莫申?不,就算季莫申好心幫我們,我們也不能在這兒久待,這樣會連累他。三天之內,我們必須想出辦法,否則就隻有去中國領事館了,但是那樣,咱們的任務也就徹底完了。”唐風憂心忡忡地說。


    “也不知道韓江和博士怎麽樣了。”梁媛擔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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