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棟的體格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稍顯誇張,實際情況是,在一對一的情況下,他打不過趙春梅,下午那一巴掌,純屬偷襲。


    身體羸弱,卻不耽誤齊國棟是個體育愛好者,具體說,是體育頻道愛好者,他尤其喜歡看拳擊,搏鬥之類的節目。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齊國棟被人從後麵鎖了脖子,根本發不出聲音,不過他的腦海中還是閃現出若幹搏鬥絕殺的畫麵。


    裸絞?!斷頭台?!下一刻,齊國棟眼前金星閃爍,又在一瞬間歸於黑暗。


    等到他恢複知覺,發現自己四腳朝天地躺在一輛麵包車裏。齊國棟嚇壞了,好在麵包車夠爛,被他一腳就踹掉了車門。


    掙紮著從車裏鑽出來,四周黑漆漆一片,齊國棟不敢細看,就迎著燈光跑,一口氣跑了幾百米,到了城郊公路上。實在喘得厲害,見後麵沒人追來,他才放慢了速度,倚著路燈喘了一陣,心裏頭第一個念頭是報警。


    他摸了下口袋,謝天謝地,手機還在!錢包竟然也在?!齊國棟哆哆嗦嗦掏出錢包,感覺比平常鼓囊不少,打開一看,差點驚掉下巴,裏麵竟然塞了厚厚一疊粉撲撲的百元大鈔!


    要知道,自從可以用手機支付以來,齊國棟身上的現金就基本上沒超過二十塊。現金全被趙春梅搜走了,美其名曰是怕他兜裏揣太多現金不安全,實際上是為了徹底封殺齊國棟的小金庫。


    這、這些錢得有一萬塊吧?不是劫財,更不可能是劫色,齊國棟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他一個腰膝酸軟的中年油膩男,誰劫色也劫不到他的頭上。


    齊國棟徹底懵圈了,手機證件全都在,腎也沒丟,錢不但沒少還多了萬八千出來,這算是哪門子的綁票?


    而且這事兒也沒法報警,難道要把錢包裏的一萬塊主動交給警察叔叔?


    齊國棟冷靜下來,仔細檢查自己,終於被他發現了一個反常的地方,他的鼻腔裏充斥著好重的汗臭味道!


    齊國棟拽著衣領使勁兒聞了聞,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這衣服像是在泔水桶裏泡過一樣,一股子餿味兒。奇怪的是,除了汗水的餿臭,其中還混雜了一絲中草藥的苦味。


    齊國棟百思不得其解,反複推敲之下,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是被人當作“小白鼠”,搞了一次人體實驗之類的。至於錢包裏多出來的一萬塊,興許是給“小白鼠”的酬金。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這錢又給的少了,聽說那種試驗新藥或者疫苗之類的活兒,能給十幾萬呢。


    想到這裏,齊國棟不禁擔心起來,真要是被人實驗了新藥,新疫苗之類的,萬一有副作用咋整?轉念一想,既然汗水裏混雜著中藥的氣味,估計實驗的是種中藥?那樣話的,興許沒啥事,中藥的藥勁兒應該比西藥小些。


    胡思亂想中,齊國棟沿著公路走出三五百米,這地方真是偏僻,別說出租車了,就連一輛過路的汽車都沒有。好在夜色雖沉,遠處城市的燈光依舊璀璨,齊國棟迎著光亮走,忽然發覺之前那種腰酸腿軟的感覺竟然消失無蹤。


    難道這就是當“小白鼠”的福利?說不定是被人實驗了一種壯陽補腎的新藥?齊國棟稍稍放鬆了心情,正琢磨著回頭還是去醫院做個全身體檢,忽然一陣車燈晃眼,一輛汽車迎麵駛來,緩緩減速之後,又響了兩下喇叭。


    齊國棟趕緊一邊招手,一邊迎上去。


    汽車停在路邊,車窗搖下一條縫隙,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上下打量齊國棟,然後在車載電話上撥了個號碼,齊國棟的手機隨之響了起來。


    齊國棟有點兒懵,接通手機,果然是車裏的司機打過來的:“您是,齊先生吧?”


    “對、對!我姓齊。”齊國棟拿著手機,不知道是該對著手機說話,還是直接跟司機說。


    “上車吧。”司機掛了電話,又按開車門鎖,笑嗬嗬地說,“好家夥,您這地方也太偏了,要不是預付了車費,我根本不敢過來。”


    齊國棟坐在後排位子上,含含糊糊地隨口應聲,他雖然滿肚子的問號,卻也不多問。車前頭立著司機的專車信息,這是輛專車沒問題,他的姓名和手機號也都對的上,反正今兒晚上的怪事太多,先逃離這荒郊野嶺再說。


    同一時刻,趙春梅迷迷糊糊從廁所裏出來,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沙發,忍不住歎了口氣。李七妹這人雖然實誠,卻也真夠笨的,都反複教了她好幾遍,竟然還是走差路,沒趕上最後一班地鐵。李七妹倒是給趙春梅發過一條短消息,說是要一早才能過來。


    暗自吐糟了一陣李七妹,趙春梅不放心兒子,躡手躡腳地推開齊歡屋的門,借著客廳裏的燈光,能看到齊歡裹著被子,睡得香甜。


    齊歡從小睡覺就不老實,睡姿總是四仰八叉的,還愛蹬被子,今晚倒是乖的很,不但被子裹得嚴實,身子也規規矩矩地側臥著。


    有首老歌兒,誰唱的來著?“臥似一張弓,吼!站似一棵鬆,哈!不動不搖坐如鍾,走路一陣風!”趙春梅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這臭小子,睡覺能占半拉床了,不知不覺地就長大了啊。


    趙春梅輕手輕腳地關了門,卻不曉得她的每一個舉動,都被床上的齊歡清楚地感知到了。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齊歡明明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卻能清楚清楚地感知道屋裏的一切。齊歡並沒有陷入睡眠的昏沉,而是進入了一種奇異的修行狀態。而這種狀態的緣起,則來自於他洗漱完畢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小柳兒忽然神神叨叨地即興發揮了兩句打油詩:“祖爺勞累一整天,隨手拈來蟄龍丹!”


    下一刻,齊歡的腦海裏就冒出一大堆有關“蟄龍丹”的知識點。所謂蟄龍丹,並不是什麽靈丹妙藥,而是道門流傳甚廣的一種功法,全名叫做蟄龍睡丹功,也叫睡丹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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