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師的道行再高,也沒能跳出紅塵不是?七十三號的水再深也還是水,常在水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魏學鋒胡思亂想來到門口,側耳聽聽,裏頭隱隱約約有人在說話,隻是聲音低沉不像有女人的樣子。


    難道這姓方的真約了別的客人?被人輕視的感覺讓魏學鋒皺了下眉頭,轉念又想,與方玄機結交的哪有等閑人物?今兒要是真能在這兒認識一兩個能夠自由進出七十三號的人物,也是不虛此行。這兩年,隨著魏學鋒資本的積累,他越發地體會到所謂的天花板效應。


    說白了,以他的身份背景,哪怕錢賺的再多,資本再雄厚,最多也就是開著賓利去到那些所謂的私人會所,泡一泡不知在哪所野雞大學就讀的“女學生”。在他與九河真正的頂級圈子之間仿佛隔著一層透明的天花板,無論他如何努力,對於他頭都頂上的那方世界也隻是看得到,卻觸碰不著。就好像七十三號這個院子,要不是方玄機的邀請,他連扒著欄杆往裏看兩眼都得被保安轟走。


    魏學鋒忽然有點激動,這是一種久違了的感覺,有點像十幾年前拿著片刀在街頭砍人時的心跳與衝動。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平靜一下情緒,不緊不慢地敲了三下門。


    屋裏的談話聲停了,緊接著有人踩著嘎吱嘎吱的木地板走過來,大門打開,一個身著中式對襟綢衫的中年男人麵帶微笑迎了出來:“魏總實在是太客氣了,有什麽事情打個電話就行,您何苦親自跑一趟?”


    “大師為我指點迷津,打個電話哪行?一定要當麵謝過!”魏學鋒拿捏著腔調背誦著預先想好的台詞,努力遮掩著他骨子裏的匪氣。


    “舉手之勞而已。”方玄機嗬嗬笑著引他進屋,在一張洋式的皮椅子上坐了。


    這椅子也忒特麽破了,都磨禿皮了!魏學鋒感覺屁股底下的皮墊硬邦邦的,實在不咋舒服。


    一個十七八歲,長得很幹淨,眉清目秀的男生端著一個大肚的玻璃壺過來,方玄機指著壺中黑乎乎的液體笑道:“這兒的咖啡還行,魏總要不要來一杯?”


    “算了吧,我可喝不慣那藥湯子味兒。大師要是好這口,前些日子人剛送了我一包貓屎咖啡,回頭給您拿來得了。”魏學鋒擺擺手,目光卻停在端著壺男生的身上:姓方的這是又收了新弟子?也不知他從哪兒找的,一個個長得都跟個小丫頭似的。


    “我也喝不慣,偶爾嚐嚐還行。”方玄機擺手拒絕。


    魏學鋒幹笑兩聲,讓那弟子換杯茶來。他一個混混出身的暴發戶,誰會送他咖啡?他隻是聽人提過貓屎咖啡不便宜,反正方玄機要是喜歡他再去托人買來就是。


    兩人閑聊幾句,魏學鋒望著通往裏屋的大門,心中湧起一絲失望,看來方玄機是不打算將裏屋那位介紹給他了。


    魏學鋒的表情方玄機盡收眼底,他卻裝作不知引入正題:“我看魏總的氣色,最近的生意應該有起色了吧?”


    艸他娘,不讓見就不見!魏學鋒收拾起心情,臉上堆滿感激的神色:“多虧您給調了調風水,我那兒總算是消停下來了,您可真是妙手回春啊!”


    “消停了就好。”方玄機對魏學鋒並不恰當的比喻隻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說話。


    魏學鋒忙掏出一張銀行卡,推到方玄機的麵前:“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


    “潤金魏總已經給過了,這是幹什麽?”方玄機瞄了一眼桌上的銀行卡,皺起眉頭。


    “這真是我個人的一點小心意,請大師一定要收下。”魏學鋒態度誠懇,“而且,而且我聽說這種聚財的風水,不但難搞,而且挺、挺容易出事的。”


    魏學鋒對外宣稱的主業是地產相關的土木工程,以他的能量也隻是在城郊一帶小打小鬧地搞些小工程。魏學鋒手中真正賺錢的買賣卻是他在濱河周邊,城鄉結合部開的十幾個棋牌室,明裏是棋牌室,實際上就是地下賭場。


    前一陣子不知道咋回事,其中一家最賺錢的,連著出了兩件事情。先是幾個從南方過來的老千,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賭場贏走了幾十萬,緊接著一個從賭場貸了高利貸的賭徒又因為還不上錢,被逼得緊了點,竟然跳樓自殺了。結果不但錢沒要回來,上下打點平事兒,又往裏搭了十幾萬。


    魏學鋒覺得邪性,正好有有朋友提到方玄機的名頭,便托人請他給調了調那間賭場的風水。


    方玄機也不客氣,張口便是二十萬潤金。魏學鋒開始還有點兒心疼,後來一想,他包養的一個外語學院的女學生,模樣一般,勝在年輕會英文,一年的花費也不指這個數。潤金還是得花,就隻當又包了一個醜點兒,老點兒的?


    哪知道那間賭場經方玄機調理之後,不但沒再出事,反而財源滾滾,隔三差五就有肥羊進圈,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前麵虧掉的窟窿已經填上了大半。


    這可真是神了!魏學鋒驚喜之餘,又聽人說起聚財風水容易出偏,甚至搞不好能出人命。他年少時雖然敢打敢拚,如今身家豐厚反而越發惜命了,尤其是風水命理這種捉摸不定又無從把握的東西,就更讓人覺得擔心。萬一真的出了偏,豈不是要命?


    魏學鋒想來想去,又約了方玄機,哪怕再散些錢,也一定要從他這兒要個準話,才能放心。


    方玄機被魏學鋒一番嘀咕,引得哈哈大笑,接過弟子敬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才朝魏學鋒擺擺手:“魏總多慮了,別人如何做風水我不清楚,但凡是方某做的風水,保證不會有出偏傷客的情況。”


    見魏學鋒麵帶疑惑,方玄機板著手指侃侃而談:“想要催財,無非就是幾個法子。一是八宅明鏡,不過用八宅法催的都是些升鬥小民的小財,對魏總來說是杯水車薪,不合用。二是水法,無論是九星水法還是十二長生水法,都有催財的辦法。隻不過水法催財還要結合魏總的流年大運,一年兩年是它,三年五載才有應驗也說不定。再有就是紫白飛星,隻是紫白法催財不但要看屋宅的座向,還要看元運年份,不是每座屋宅,每年都能用紫白飛星來催的,而且紫白法催正財還行,催不了魏總所要求的偏財。至於魏總所擔心的出偏傷人,多半是五鬼運財之類的邪財,需要動用符籙咒語,請來陰兵陰將,五營兵馬之類,這種財來的快,去的也快,方某人為了自己的招牌,也不會給魏總催這種邪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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