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小皇帝顯得有些詫異。“這佛堂又有什麽問題麽?”


    “佛堂沒什麽問題。”吳筱白道:“隻是也是夜裏,陛下的侍衛隊在佛堂裏有所發現。”


    話到這裏,程瀟瀟心裏一緊,緊盯著眼前的吳筱白,這個男……莫非早都已經算計好了?


    現如今他就像是決勝盤的棋手一般,有條不紊地推平了對手的陣地。


    “哦?”小皇帝的視線又回到他的侍衛隊上,問:“到底怎麽一回事?”


    “回陛下。”這侍衛憨厚耿直,道:“屬下等在佛堂中例行巡視,找到兩具屍首。”


    “什麽??”小皇帝一聽到“屍首”,臉色也變了:“什麽樣的屍首?也是佛堂麽?”


    “是,陛下,是兩具不成人形的屍體。現如今已經交由刑部處理,初步鑒定的結果,因為屍首損毀嚴重,還不清楚身份。身體已經被一種毒蟲腐蝕,模樣瞧不清了,但是從死亡的時間推定,應當跟方才那位公公所說的,一致。”


    小皇帝聽到這裏,狠狠咬了咬牙,尖酸刻薄道:“國公爺,您怎能袒護這樣可惡的刺客!”


    一聽小皇帝這話,朝堂上的群臣嘩然一片,原先站在定南國公這邊的幾位大臣也都是搖擺不定,紛紛避讓開來,整個朝堂上一片死寂,隻留下小皇帝的一聲質問。


    這下,定國公竟然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一片死寂當中,朝堂外傳來一聲“報!”


    小皇帝捏著龍椅,見到宣告的太監湊到身邊,道:“陛下,宮門的侍衛隊有要事稟告!”


    “沒見朕忙著呢嗎?”小皇帝一拍椅子,這太監嚇得渾身一哆嗦,正準備退下,小皇帝的臉色一變,問:


    “有說什麽事麽?”


    這太監哆哆嗦嗦道:“禁城東門的守衛,說……說,說他們遇見了刺客,特來稟報!”


    刺客?


    小皇帝一聽這個字眼,臉整個就扭曲了:“刺客,刺客,又是刺客!”


    他背著手站起身,原地磚了好幾圈,道:“那,那誰。”


    “奴才在!”這太監一直候著。


    “傳進來!快傳進來!”小皇帝一抖袖子。


    太監吊著嗓子大喊:“是!傳!”


    沒一會兒,急匆匆的禁城侍衛就已經上了殿,照規矩,卸下身上的一身行頭兵器,扣頭見了皇帝。


    小皇帝卻早已經急不可耐,忙催:“快,有什麽要事,緊重要些的講。”


    “是!”那侍衛帶頭一個道:“皇上,午後時分,有賊人擅闖禁宮——臣恐怕這夥人危及陛下您的安危,是以急報。”


    “是什麽人?”小皇帝問。


    這侍衛隊長一時語塞,愣了愣神,抿著嘴不吭聲了,好半天才道:“陛下,臣不知道。”


    小皇帝急道:“狗奴才,是你跑來跟朕說有人要行刺,怎麽,臨了說你不知道?”


    “臣等愚鈍,這刺客功夫了得……臣等並不是對手,反應過來的時候,兄弟幾個已經受了傷,個個不省人事。”


    “可笑。”小皇帝卻皺著眉頭,壓根也不信:“若真是刺客,你們幾個的腦袋還留得下來麽?”


    這侍衛又不吭聲了。


    這時候,吳筱白插嘴道:“這位兄台,你是不是見到什麽不該撞見的人,茲怕戳穿了身份,被人怪罪?”


    這侍衛隊長一臉表情十分複雜,五味雜陳,還是不肯吭聲。


    吳筱白笑了笑,道:“啟奏皇上,這位隊長應當知道些什麽。”


    小皇帝也是氣得不行:“朕也瞧出來了,可這廝竟然什麽也不肯說,叫朕如何是好?”


    “陛下,這位小隊長,隻怕是不敢得罪朝中權貴。”吳筱白有意無意看了一眼韓東,笑一笑,道:“隻求陛下網開一麵,給這位小隊長一個定心丸。”


    小皇帝一愣,問:“定心丸?這什麽意思?”


    “隻要陛下您保證,不論小隊長檢舉揭發的是什麽皇親國戚,您一概嚴辦,並保證這小隊長個人的安危,微臣想,他沒有不交代的道理。”


    小皇帝早等急了,道:“準,依你的,都準。”


    “聽到皇上的恩賜了麽?還不跪謝!”吳筱白冷聲叮囑眼前的小隊長:“你可想好一言一行,切不可有半句差池。”


    這小隊長抿抿嘴,扣頭謝恩,便提到:“小的奉命守在東門外,近日晌午,太陽幾要落山的檔口,遇見了刺客。”


    吳筱白繞在他身前,低頭便問:“你可見到刺客的模樣?”


    沉默片刻,小隊長點點頭。


    “既然記得,那我再問你,這位刺客,此時此刻可就在這朝堂之上麽?”吳筱白站定了問。


    又是一陣沉默,隨後小隊長仍然不發一言,直點頭。


    “即是如此,你還等什麽?趕緊把人指認出來!”吳筱白折起扇子,敲了敲小隊長的腦袋。


    這人沉默良久,伸出手指:“韓兵長,還有你身邊的那女人。”


    “竟是這樣?”吳筱白斜著嘴冷笑。


    他站起身,雙手拱拳,朝小皇帝躬身一拜:“陛下,事已至此,似乎已經沒有討論的餘地了。”


    小皇帝氣得渾身發抖。


    “國公爺,朕待你不公麽?”小皇帝嘴唇蒼白,心裏自然已經有了認定,質問道。


    國公爺無話可說。


    韓東卻站出身:“陛下,臣等絕非刺客,這事兒蹊蹺,多半是吳世子栽贓!”


    吳筱白仍舊笑著:“韓兵長,凡事講究一個證據,如今你拿出來的證據全都是誣陷我的偽證,咱就不說了,我這人向來寬宏大量。”


    吳筱白冷笑著搖起扇子,在韓東的胸膛上砰砰打了兩下,又道:“你現如今又說我誣陷你,空口無憑,你可有什麽證據麽?”


    韓東義憤填膺,道:“陛下,隻要您準許臣等搜查世子的府上,一切便可知曉!”


    小皇帝還在氣頭上,聽韓東這麽說,心裏也有些動念,然而這時候黃帆插了一腳進來。


    “陛下,切不可如此,此事有辱國體,傳出去,自然讓人嗤笑。”


    小皇帝還在猶豫,吳筱白又準備好一樣補刀來了:


    “陛下,你可知道這些刺客的真實身份麽?”


    小皇帝哪裏清楚,直搖頭。


    “聽口音,臣等不才,但是大抵能猜出一二。”吳筱白道。


    “快講!”小皇帝道。


    吳筱白冷笑:“如果臣等沒有猜錯,這幾位刺客,正是楚國人士。”


    說完,他定神看向不遠處的程瀟瀟等人,一雙眼睛裏像是含著飽滿的殺氣,氤氳著濃烈的冷漠。


    聽到這,小皇帝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吳楚兩國之間向來關係複雜,如今提到“楚國”,這小皇帝年紀雖幼,但是也早早領略這讓人心緒不寧的複雜關係。


    “說起來,楚國答應的事,到如今也還沒辦到。”吳筱白忽然道:“陛下可記得楚國曾答應,讓當時的事主到您麵前親自道歉。”


    小皇帝眯起眼睛,想了想,道:“是有這麽一回事,朕記得,是楚家的公子,叫什麽來著?”


    吳筱白笑著提醒:“楚雲深。”


    小皇帝一提起這事兒,似乎更加憤怒:“這都多少日,這連人影也沒有一個,他楚國是瞧不起我吳國麽?”


    “臣等以為,這些刺客,定國公是決計不敢擅自行動的。”吳筱白道。


    小皇帝一愣,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吳筱白笑了笑,道:“皇上,您想一想,這個楚雲深會消失到哪裏去?偏偏如今朝中這麽多刺客出沒,這幾個楚人又跟韓東韓兵長,定國公有交往,難不成,都是巧合麽?”


    一聽到這裏,小皇帝明白了。


    “看來這事已經無可爭議——”


    話說到一半,韓東已經站起身,打斷了這小皇帝的話頭:“皇上,這件事跟國公爺沒有關係,就算你們要治罪,至多不也就是我一個人的過錯麽?你們治我也就行了!”


    若是定南國公也倒下,吳國的朝政,也就成了他黃帆和吳筱白的掌中之物。


    小皇帝還在猶豫,吳筱白卻說道:


    “避重就輕,哼,我且問你,要是沒有定國公的身份,這些刺客哪敢堂而皇之行刺,又怎麽知道宮內複雜的格局地形!”


    “好了好了!”小皇帝叫住眾人:“你們都別吵,朕自有定奪!”


    “皇上!”韓東還想辯解,小皇帝卻壓根不領情:


    “收聲!”


    韓東不敢吭聲了。


    小皇帝叫道:“來人,收押下去,先封入宮內的地牢裏,吳世子,改日由你待審。”


    然而無人應答。


    小皇帝又叫了兩聲,吳筱白搖搖扇子,道:“聾了嗎?沒人聽到皇上的吩咐?”


    這時候,宮外侍衛這才反應過來,匆匆進入大殿,押了程瀟瀟等人,聽候差遣。


    吳筱白揮揮手,道:“愣著做什麽?還不下去!”


    “是!”


    押送的侍衛帶著程瀟瀟等人進了地牢,目送等人離開,吳筱白見小皇帝這一夜驚惶不定,一夜未眠,卻仍然精神不減。


    小皇帝打了個嗬欠,一夜的風雲詭譎讓他不得不提神醒腦,這時候鬆懈了下來,又開始犯困,他起身打了個嗬欠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地道:


    “今兒就到這吧,朕要回去早歇著去了,這事兒改日再議。”小皇帝準備起駕回宮,然而殿上卻沒有一個太監起身。


    “幹嘛呢都?”小皇帝翻了翻眼皮,視線左右飄忽,最後停了下來,停在這一眾打點行頭,準備動身的太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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