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瀟瀟見這人被抓住了還這麽囂張,心裏更不平衡。


    她指著兩人數落:“哇,你們自以為是什麽英雄豪傑咯?對我動手動腳不說,還讓人偷襲,還自以為有兩把刷子麽?”


    “你!”這矮胖子祁連海愣住。


    程瀟瀟眼珠子一轉,心想既然到了這份上,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演一出戲:“也就是我沒出手,否則你兄弟二人起碼有一個已經見閻王了。”


    “你?就憑你?”祁連海明顯不信。


    “不相信?”程瀟瀟笑了笑,扯開男裝,露出裏麵濺滿鮮血的衣襟,她說道:“看見沒有。”


    祁連海點點頭,有點不可置信地看向程瀟瀟。


    “你……什麽人?”


    程瀟瀟心裏暗喜,這人倒是實在。


    “你認得一個使刀的朋友麽?”程瀟瀟問。


    祁連海想了想,連連點頭:“五虎門下的莊巴子,他怎麽了?”


    “這是他的血。”程瀟瀟指了指自己的胸襟。


    “這……”


    自己可沒撒謊,程瀟瀟看了一眼旁邊躲著笑的李清讓,又道:“他功夫比你怎麽樣?”


    “伯仲。”祁連海被程瀟瀟說的一愣一愣的,舔了舔嘴唇道。


    “我隻用了一招。”程瀟瀟道。


    確實是一招咯,隻是看你怎麽理解。


    程瀟瀟眯眼看向祁連海,這家夥八成真的信了,臉色已變。


    “你……你到底什麽人?”


    程瀟瀟笑而不語,反問:“你覺得呢?”


    “……不可能。”祁連海搖搖頭:“我看你腳步輕浮,呼吸紊亂,不像是練過內家功夫……”


    “那自然是看不出來的。”程瀟瀟道:“你姑奶奶我練的功夫,你這樣的人怎麽會一眼看得出來?”


    祁連海暗暗心驚。


    他早先聽過,江湖中的確有無形無意的內家心法,但是這姑娘年紀輕輕,莫非……


    “勸你耗子尾汁。”程瀟瀟魄力十足,對這祁連海算得上是指點江山了。


    “女,女俠,”祁連海倒吸口涼氣,對程瀟瀟頓時肅然起敬。


    程瀟瀟哪裏見過這麽好笑又滑稽的場麵,她盯著這祁連海看一會兒,朝李清讓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他這孬樣,該不會是個假的高手吧?


    李清讓扯了扯程瀟瀟的衣角,朝她擠眉弄眼。


    沒時間瞎搞了,別節外生枝!


    程瀟瀟無奈,隻得聳聳肩。


    “那好吧。”程瀟瀟看著祁連海道:“你聽好,問什麽答什麽,否則的話,用你們的話來說,弄壞了你身體裏哪樣東西就不好了。”


    程瀟瀟盡可能擺出凶悍的神情,無奈一張圓乎乎的臉蛋實在有些“強人所難”,出乎意料的是在這祁連海看來,這程瀟瀟的氣勢非同一般,越發乖張不似常人,真有種世外高人的錯覺。


    “今天夜裏,還有姑娘被你們抓住,也關在此地,對麽?”程瀟瀟氣勢洶洶地問道。


    祁連海隻得點頭稱是。


    “帶我去見她。”程瀟瀟道。


    祁連海愣了愣,忽然問:“敢問……女俠和這女孩是什麽關係?”


    程瀟瀟剛想回答,李清讓攔住了她。


    “別說朋友。”他偷偷摸摸告訴程瀟瀟。


    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麽?怎麽我要說什麽都一清二楚?


    程瀟瀟古怪的看了李清讓一眼,清清嗓子,拿腔拿調地說道:“自然是於我有重大秘密的人,她身上有些秘密,既然被你們拿來作客,如今讓我見見她,也便接她回去。”


    祁連海臉上冷汗直下,看來是真信了自己的鬼話,長籲一口氣,正要動作,被李清讓一腳踩住腋窩上的穴位,吃了痛根本動彈不得,隻得苦著臉道:


    “這……這事事關重大,女俠,不如先……”


    程瀟瀟瞪了她一眼:“你跟女俠講條件的麽?”


    祁連海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程瀟瀟撿起一把鋼刀插在耳邊,嗡一聲,他臉色就變了。


    “……女俠。”


    半晌,祁連海才放棄掙紮:“我這便帶你去。”


    程瀟瀟自以為得逞,心想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這話誠不欺我也,登時眉飛色舞。


    祁連海低下頭,拱拱手道:“小的實在佩服,女俠不愧是高人,即使拿刀威脅小的,居然用的也是刀背,此番惻隱之心,實在折煞小人。”


    刀背??


    程瀟瀟愣了愣,這才發現自己拿反了。


    她臉一紅,李清讓捂著嘴偷笑。


    這……


    錯有錯著吧!程瀟瀟心想,咳嗽一聲,道:“你能領會本女俠的苦心便好。”


    她使勁抽了抽手裏的鋼刀,竟發現插進去容易,拔出來可難了,尷尬地鬆了手,兩手背到身後,盡力擺出一副不屑的臉色,對祁連海道:“那便帶路吧。”


    “請。”祁連海此番似是心悅誠服,矮胖五短的身材十分滑稽地扭了扭,當即帶著兩人穿過複雜的地穴洞穴,沒過多久,柳暗花明,到了一處像是閨房內閣一般的場所。


    程瀟瀟左顧右盼,忍不住想要感慨一番,這地方有點兒意思,亭台樓閣樣樣不缺,屋裏陳設還頗有君子之風,該有的輕紗幔帳,女紅梳妝都齊全了,真有大宅子的風範。


    李清讓見她有“傾吐”征兆,連忙攔住程瀟瀟,這才防止露餡。


    閨房當中,這祁連海帶著二人找到屏風,李清讓一邊押住祁連海,一邊往裏看。


    祁連海連在屋裏上下左右,幾處書櫃,衣櫥等地拍打共十幾下,這才見到屏風後的床上,升起一道朱紅色的雙開門。


    程瀟瀟眼珠子都瞪出來了,這真的假的啊?


    李清讓看了,忍不住讚歎道:“左丁玄甲,大手筆,大手筆。”


    祁連海臉上一紅,道:“謬讚,這不是我的手筆,是頭兒的把戲,我隻是遵章守紀。”


    “人呢?”程瀟瀟問。


    祁連海不敢怠慢,推開雙開門,床榻上果然有人,被大大的鋪蓋卷著,一動不動。


    “他們……沒事吧?”程瀟瀟一時差點兒漏了本相想去搭救,萬幸李清讓提醒她,才讓她止住心裏衝動。


    “這是夜裏帶來的。”祁連海老老實實答道。


    程瀟瀟衝李清讓點點頭,後者朝她一笑,她便會意,來到床邊,看了眼祁連海:“那我便帶他們走了。”


    祁連海有點兒緊張,問道:“女俠不確認一下是否是你的……你要找的人麽?”


    程瀟瀟想了想,道:“也好。”


    她扯開鋪蓋,祁連海忽地低笑一聲,又捂住嘴。


    程瀟瀟愣住了。


    床上兩道身影,一個穿著水袖雲裳,另一個則是長衫公子,兩人都昏迷在蹋上,一動不動,鼻息輕柔穩健,看上去應該沒什麽問題,隻不過……這裏麵一個都不是李含梔!


    李清讓也吃了一驚。


    “這可有女俠要找的人麽?”祁連海訕笑道。


    程瀟瀟這才意識到自己上了當,她強自鎮定下來。


    床上兩人,是韓咩咩和連雪。


    原來二女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讓春香醉的人控製住,甚至帶到這裏來,沒想到陰錯陽差之下,兩人會以這種形式再會。


    程瀟瀟咳嗽一聲,道:“正是他們兩人。”


    “兩個都是??”這祁連海大吃一驚,麵容十分奇怪,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問道:“女俠可別認差了,真是他們二人?”


    “不會錯。”程瀟瀟點點頭,看向祁連海:“倒是還有一個,你藏到哪裏去了?”


    這祁連海急忙搖頭,道:“女俠哪裏話,我怎麽會藏人?小的不敢,此間今夜裏隻有這兩個新來的罷了。”


    李含梔不在這兒?不可能。程瀟瀟盯著這祁連海細看,瞧不出他一張油水浸泡過似的臉上有沒有撒謊的信號,隻得看向一旁李清讓。


    後者也沉吟半晌。


    “我再問你一遍。”李清讓的臉整個冷了下來,再不似平日裏那浪蕩慣了的模樣,手指成鉤,掐在祁連海的脖子上。


    “你們問幾遍也都是一樣,這地方就這麽大,也沒法藏什麽人了。”


    兩人四下裏打量,這個洞穴雖然很寬闊,但是的確也已經走了個底朝天,沒有什麽花樣。


    “含梔被你們關到哪裏去了?”程瀟瀟問。


    祁連海盯著程瀟瀟,忽然問道:“女俠看起來似乎很緊張這位含梔姑娘?”


    程瀟瀟一愣。


    這怪人居然這麽敏感,這倒是程瀟瀟沒想到的,她打著哈哈搪塞道:“此事事關重大罷了。”


    程瀟瀟見祁連海已經有了懷疑,趕緊岔開話題:“咳咳,這兩位沒事吧?”


    祁連海眼珠轉了轉,道:“隻是昏睡過去罷了,女俠,你隻要過血兩人的府中、會邪兩穴,便能讓兩人醒轉。”


    程瀟瀟隻看了這祁連海一眼,已經知道他的用意。


    這是試探自己的虛實呢吧。


    真夠狡猾的,她深吸一口氣,顯然韓咩咩和連雪是叫人點中了昏睡穴,呼吸泰然,看上去並沒有生命危險。


    喂,別睡了啦,再睡讓人看光了都。


    程瀟瀟真想一腳把這兩人都踹醒,可顯然形勢不站在她這一頭,如果現在撕破臉,那就找不到李含梔的下落。


    “別打岔。”李清讓顯然有些急了,沒找到含梔,讓他心緒不寧。


    “告訴我含梔的下落。”他緊緊勒住祁連海,後者吃了一驚,身上幾處穴道讓人點中,祁連海根本已經動彈不得,再被人這樣勒住喉嚨,氣血很快不暢,臉色變得慘白。


    “說不說??啊??”李清讓臉上的青筋暴跳而起,臉上赤紅一片,充滿了血。


    祁連海眼睛翻了翻,道:“我真不知道……你,你殺了我,我也說不出什麽,什麽含梔不含梔的……我聽也沒聽過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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