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時候在這裏的?”


    程瀟瀟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還不忘在超過慕白的時候對著慕白揚起下巴,來一聲故作姿態的哼。


    隨後不等慕白發作,繼續加快速度一溜煙來到楚雲深麵前,並且秒變乖巧。


    如此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程瀟瀟,楚雲深更加無奈。


    他寵溺的對著程瀟瀟的腦袋點了兩下,輕歎一聲道:


    “你啊!”


    程瀟瀟也不反感楚雲深這答非所問的方式,對於楚雲深的動作,更是樂在其中。


    她犯花癡的‘嘿嘿’笑著,一麵挽著楚雲深的胳膊繼續往裏麵走。


    楚雲深隻看了自己的胳膊一眼,嘴角笑意更甚,也就隨程瀟瀟去了。


    慘的還是慕白。


    本就被程瀟瀟欺負了一回,楚雲深的到來,慕白本來是沒抱多大希望的。但是聽到楚雲深剛才那話,慕白還以為可能是楚雲深良心發現不一樣了。


    沒想到,他是真的沒想到,楚雲深和程瀟瀟最終竟然就直接忽略了他,並且還雙雙先行離開了。


    一臉錯愕的站在原地,想來慕白也是質疑人生的。


    還是祝容淡定,不過慕白知道祝容的性子,再加上剛才祝容那不合時宜的笑容,這會慕白連帶著看祝容,都難免有些臉色不佳。


    好在祝容也感受到了慕白的怨氣,此時清了清嗓子,她頗為嚴肅的向慕白道歉:


    “慕大夫,我剛才其實沒別的意思。要是冒犯到你了,我在這裏先向你賠個不是。”


    她說完真的抱手作揖,這下倒是給慕白驚得忙連聲說“沒關係”,末了兩個人一個人在這邊作揖,一個在另外一邊繼續,活像是照鏡子。


    這樣的局麵最終還是小五出來後才停止了,就是他看起來臉色不怎麽好。


    “你們在幹什麽?”


    祝容剛喊完一句“小五哥”,就被小五用有些僵硬的語調給調走了:


    “小容兒你去前麵看守,注意隱秘,隨時和南叔聯係,必要時候幫南叔攔住不相幹的人。”


    祝容不疑有他,立馬領命離去,院子門口很快隻剩下慕白和小五。


    “你不是跟在瑄王殿下後麵出去了嗎?”


    慕白看出小五的不對勁,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笑臉相迎。


    小五卻隻是冷冷掃了慕白一眼,用不帶感情的眼神掃視了慕白一眼,又轉過臉去,淡言:


    “不能跟太近,現在要出發了。”


    慕白“哦”了一聲,又習慣性從懷裏掏藥給小五,嘴裏更是絮叨了起來:


    “你待會自己小心點,藥不離身,關鍵時刻要派上用場,我都給標好名字了,白色瓷瓶的是……”


    “我先走了。”


    小五從慕白開口時就遲疑了起來,這會突然一把奪過所有藥瓶,整個人直接衝了出去,隻留下這句打斷了慕白叮囑的話來。


    慕白無奈瞧著小五的背影,隻好最後重複:


    “一定小心點。”


    隻可惜,回應他的隻有默然的空氣。


    等到小五都走出去幾米遠了,慕白也打算轉身時,這才聽到從空氣中傳來一句刻意壓低了的聲音:


    “你離小容兒遠些。”


    這句話實在有些沒頭沒腦,以至於慕白進了院子又進了地窖,一直跟楚雲深程瀟瀟他們匯合,都沒能真正理解小五的意思。


    慕白心不在焉的樣子太過明顯,以至於程瀟瀟叫了他好幾遍都沒能反應過來。


    她以為慕白還在生她的氣呢,隻好求助楚雲深。


    誰曾想楚雲深也是如此,最後慕白才自己反應了過來。


    帶著困惑的心事,他還是開始了程瀟瀟最害怕的環節——


    喂藥。


    公雞那邊是慕白收拾的,蠱蟲們這會還在上麵,公雞確實已經被啃食得隻剩下骨頭。


    慕白將那些骨頭悉數磨成粉,又裝到小瓶子裏帶了過來。


    事後用他的話來說,反正最髒最累最惡心人的活永遠給了他。


    當牛做馬是他,任勞任怨也是他,被懟受傷害還是他。


    這話說得是挺好,就是被程瀟瀟用她無情的笑容給吐槽了,她隻問了一句話,慕白立馬停了抱怨。


    程瀟瀟問:“那小五和你,隻能選一個,究竟誰更辛苦?”


    一招製敵,百發百中,不愧是程瀟瀟。


    就是如果她這份厲害,現在能用到馭蠱術上麵來,一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屍傀們現在反正是聽話的,沒有程瀟瀟的命令,他們一個個就乖乖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掌櫃的忠南顯然也是個幹活細致的人,這些屍傀們不光被換了衣裳,身上也幹幹淨淨的,看起來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甚至有幾個屍傀長得標標誌誌的,要是作為門麵擔當,都十分拿得出手。


    真是別有一番兵馬俑的滋味在心頭啊。


    時不時再看上幾眼手中的馭蠱術,程瀟瀟仿若一個臨考的學生,腦子裏緊張到都快冒泡了,那些奇怪的想法也接二連三的開始往外蹦躂。


    “好了。”


    慕白照著之前蠱蟲們出來的地方,也就是屍傀的五官處,每一個地方都認真塗上了骨粉。


    一直到他那個小瓶子裏再也倒不出任何東西,他才對著程瀟瀟招呼了一聲。


    這一聲,猶如催命的招魂音,驚得程瀟瀟猛然抬起頭來。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屍傀們向你招手了。


    程瀟瀟邁著極其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從楚雲深身邊遠離,朝著慕白和屍傀們靠近。


    她一步三回頭,楚雲深每次都以貼心的笑容予以安慰,這也導致她的腳步越來越緩慢,恨不得用鞋底在地上磨出火花來。


    最終慕白實在忍不住了,一聲催促直接了斷了程瀟瀟最後的磨蹭:


    “快點的吧!待會那兩個回來了,蠱蟲也跑了,你這邊都沒能結束。”


    這該死的現實,又一次無情的將冷水潑在了她身上。


    程瀟瀟險些抱頭咆哮,要不是顧及到楚雲深的存在,她肯定又要低聲怒罵一句“shift”!


    這就是女主的宿命嗎?程瀟瀟愛了!


    三下五除二擼好袖子,她一鼓作氣衝到了慕白那邊。


    而在屍傀那裏,慕白早準備好了一把寒氣逼人的匕首,還有一個幹淨潔白的瓷碗。


    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程瀟瀟終於開始了她的第一步,放血。


    略微有些尖銳的疼痛感從胳膊上傳來,溫熱的猩紅從少女皓白的胳膊上滴落,順著手腕流去碗中,而這一切不過才是剛開始罷了。


    同是溫熱,桌上那玉碗裏的液體,也帶著令人熟悉的溫度。


    “世子請用。”


    男子卑躬屈膝站在一旁,等著身側坐著的那位開口。


    那人卻遲遲沒有動靜,隻靜靜看著桌上那玉碗,不知在沉思些什麽。


    玉碗很快失了剛才的熱度,那液體也變得愈發粘稠,還帶著一股子濃鬱的鐵鏽味。


    吳筱白輕啟骨扇,若有似無的朝自己扇著風。


    “宮中,還未傳來消息?”


    聽到吳筱白開口,他身側站立的吳應眼皮一顫,手指也微微顫抖起來。


    “沒,還,還未曾。”


    “吳應,跟了我這麽久了,你怎麽還是這麽怕我呢?難道本世子很嚇人嗎?”


    吳筱白手中的骨扇隨著他的聲音一起扇動著,每一下都像是扇在吳應的心中。


    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做事,處處留意著身邊情況,吳應怎麽都想不到,吳筱白會如此敏感,他的這點心思,終究還是被吳筱白發現了。


    裝作若無其事的迅速回話,吳應絲毫不敢猶豫,也不敢露出一點破綻:


    “世子說笑了,屬下絕無半點這方麵的意思。世子俊美無雙又聰明絕倫,多少人欽慕都來不及呢,又怎會覺得您嚇人呢?”


    吳筱白聽完吳應這一番‘肺腑之言’,不出意料的笑出了聲音。


    他笑了很久,一直到眼角都沁出了晶瑩的淚花,才堪堪止住了笑聲。


    “哎呀吳應啊,你這張嘴是當真會說話。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本世子才格外看你順眼吧。”


    隻見吳筱白優雅的伸出手來,輕輕拭去他眼角的那點晶瑩,這才慢悠悠感歎了一聲。


    吳應卻根本不敢抬頭,隻是保持著剛才的狀態,謙卑的回著話:


    “世子過譽了,屬下謝世子誇獎。”


    “你怎知道我這就是誇你呢?”


    誰知吳筱白拭去手上殘留的濕潤,突然語氣一轉,似笑非笑反問之。


    他那話裏麵的危險實在是太令吳應熟悉了,每次吳筱白說這種意味的話,被提及之人絕對活不過當晚。


    眼前那玉碗裏的少女血,就是最好的證明。


    吳應的後背已經起了一層薄汗,他緊張的小口吞咽著自己的口水,一麵注意著吳筱白的下一步動作。


    如此如臨大敵,吳筱白卻又是一陣笑。


    “過來給本世子收拾收拾,我們準備進宮。”


    吳應隻遲疑了半秒,不敢再猶豫,立馬去裏麵給吳筱白找出了朝服。


    至於為什麽還沒傳來消息也要進宮,這種問題吳應縱使心中有疑惑,也不可能開口去問。


    知道得越多,越不能活得長久。


    這個道理麵前有太多先例擺在他腦海裏,他根本無需考慮。


    吳筱白很快換好衣裳,那把骨扇萬年不變的懸在他的腰間。對於剛才的事,他沒有再提,吳應則也保持著沉默。


    什麽都好像沒發生一樣,唯獨桌上被留下的玉碗,還有那逐漸凝固的暗紅,無一不彰顯著先前的種種。


    世子府離皇宮不遠,很快吳筱白便帶著吳應抵達了吳國皇帝吳諸景所在的禦書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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