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塊濕漉漉的小手帕,男子用手無意識的將手帕絞成一團,淚眼汪汪的看著隨時打算拚命的光團們。


    你感動,但是人家程瀟瀟不敢動啊!


    程瀟瀟發現她確實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說什麽準什麽,烏鴉嘴實錘,跑不掉的那種。


    那還能怎麽辦呢?還不是閉上嘴,以後啥也不吭聲。最好是連想都不要想,省得被老天爺聽到了心聲,還是一樣的遭罪。


    表麵維持著泰山壓頂不崩於色的狀態,實則程瀟瀟心裏的眼淚哇哇在淌。


    這些煩人精一樣的‘毒物’什麽時候能完啊,她真的累了。不光是視覺上有些疲勞,就連這拽著楚雲深衣擺的手,也因為用力所以酸疼起來。


    程瀟瀟剛活動了一下她有些僵直的手指,改為左手去攥楚雲深的衣裳,就聽到身前傳來楚雲深的聲音:


    “全部往後退。”


    程瀟瀟還未來得及動作,就看到楚雲深轉過臉來對著她囑咐道:“瀟瀟,待會無論發生什麽都要躲在我的身後,千萬不要出來。”


    程瀟瀟有些發愣,但還是順從的朝楚雲深點了點頭。


    楚雲深驟然一笑,眉眼間皆是點點星光,在微弱的火光下熠熠生輝。


    他騰出一隻手來想要去彈程瀟瀟額頭,卻在靠近程瀟瀟腦袋的途中又臨時改為整個手掌。


    程瀟瀟本能的縮起了脖子,楚雲深笑著撫摸了幾下程瀟瀟柔順的烏發,這才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動作,徒留程瀟瀟一個人持續發愣。


    大事不好,程瀟瀟忽覺不妙。


    一直到楚雲深轉回身子帶著眾暗衛和‘毒物們’再度廝殺在一起,程瀟瀟也沒能反應過來。


    她現在腦子裏渾渾噩噩的,說不上什麽感覺,就是恍惚得很。


    她感覺楚雲深的手好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類似於什麽魔法?


    可是楚雲深明明是個普通人類啊,而且他們這也不是在拍什麽哈利波特,或者神奇動物。


    可是,可是,倘若不是魔法,那楚雲深摸完她,她怎麽會有觸電的感覺呢,被摸過的地方還熱得發燙。


    程瀟瀟百思不得其解,當然更讓她覺得匪夷所思的還在後麵。


    世事無常,常在河邊走,怎會不濕鞋。


    這不就大型翻車現場嘛。


    沒有楚雲深的精準判斷,程瀟瀟他們這次進來的甬道是條死胡同。


    身後突然觸碰到一絲冰涼,程瀟瀟才知道她背部抵到牆了。


    而楚雲深他們一邊後退一邊抵抗‘毒物們’,也較程瀟瀟後一步發現了這個事實。


    “現在怎麽辦?”


    再也無路可退,程瀟瀟也就不再死死拉著楚雲深不放。


    “躲好!”


    楚雲深隻來得及重複這兩個字,便又和那些‘毒物們’糾纏在了一起。


    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柄寶劍,這會寶劍的寒光閃過,留下一片殘影。


    程瀟瀟還未能答話,那個‘好’字卡在喉嚨裏上不來也下不去,就感覺身後一空,一股強大的拉力使她被迫朝著身後倒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都發生得那麽迅速。


    好在程瀟瀟實戰多次,哪怕失憶了,應激能力也仍舊在線。


    她一麵死命掙紮著,一麵不斷嚐試著發出聲音來。


    “救,救命啊!”


    程瀟瀟總算能喊出聲響來。


    她趕緊不管不顧卯足了勁嚷嚷起來,隻希望就在她前方咫尺之間的楚雲深能夠回頭拉她一把。


    程瀟瀟的話音剛落,楚雲深就恰到好處的調轉身形朝著程瀟瀟這邊伸出手來。


    男子強有力的手死死拽著程瀟瀟的胳膊,程瀟瀟立馬感受到一股強勁的力度從手臂處傳來,疼得她直想叫喚。


    但是此刻的她卻絲毫不願意楚雲深放手,她甚至也企圖用她那彎曲成雞爪子形狀的手回握住楚雲深,雖然這對程瀟瀟而言幾乎是件辦不到的事情。


    不過好在光是楚雲深一方用力,程瀟瀟也能明顯感受到她身後的拽力小了些許。


    “瀟瀟,別怕,我這就拉你出來。”


    楚雲深掃視了一眼裂開一道大口子的牆壁,還有被鑲嵌在其中的程瀟瀟,沒有絲毫的猶豫,相反還對著扔在緩慢深陷的程瀟瀟輕聲安慰著。


    “我,我沒事,好像有點作用。”


    程瀟瀟配合的掙脫著,嘴裏還不忘回應著楚雲深,楚雲深原本手中的寶劍不知何時已經被丟棄到了一邊。


    她看著楚雲深死命拽住她的胳膊,努力抵抗著。


    當感受到身後一片輕鬆,身子也被拽出大半時,程瀟瀟有些欣喜的抬起頭朝楚雲深笑道:“我能……”


    一句話還未能說完,下一秒她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楚雲深感受到牆壁那邊傳來一股不可控製的拉力,他剛想與之抗衡卻在猝不及防中失了先機。


    不過是一瞬間,程瀟瀟便被那堵牆壁吞噬了,並且那牆壁頃刻間又恢複如常,就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過是楚雲深他們的錯覺。


    楚雲深站在原地還維持著那個拖拽的動作,隻是他的手中再無那個纖細的手臂,而是徒留一枚小巧精致的銀鐲子。


    銀鐲子上獅子貓形狀的鈴鐺是那麽刺眼,那憨厚可掬的笑臉就像是在嘲笑楚雲深此時的無能為力。


    楚雲深的手一點點收緊,直至將那銀鐲完全握於掌心之中。


    他的手掌在微微發抖,臉上的表情也極為難看,一點不帶掩飾。


    原本淡漠的眼底又滲出了絲絲紅色,襯得他原本的眼白都微微泛粉。


    隨著程瀟瀟的消失,那些‘毒物們’也在頃刻間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地上沒有留下一點痕跡,隻有暗衛們身上的狼狽可以看出剛才的戰況激烈。


    身後的祝容鬆濤等人從未見過楚雲深這副模樣,也隻是一個個垂著劍,躊躇著不敢上前。


    楚雲深還是那副悲痛難忍的表情,他眼中的紅色尚未褪去,一張薄唇被死命咬住,他卻不知疼痛般,隻是緊緊握住手中的銀鐲,半晌都不願鬆開。


    第二次了,這是第二次,他弄丟了瀟瀟。


    這之間相差也不過數十日不到,這一次更為心驚,瀟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隻要他當時能有別的什麽辦法,或是再加上一把勁,或是一開始就把瀟瀟護在懷中,結局都不可能是現在這樣。


    隻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如今鐲子在手,伊人不再。


    就在剛才,不過數秒之前,程瀟瀟還對著楚雲深笑著說道,她要出來了。誰能想到下一秒,她會整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牆壁中間。


    親眼看到心悅之人離自己而去,卻無能為力到什麽都做不了。


    這令楚雲深要如何展顏,又如何繼續維持原本的淡然若素。


    “瀟瀟!”——


    倏然間,楚雲深仰頭喝道。


    他的聲音哪裏還似往日的清朗,有的隻是無盡的沙啞。


    這聲呐喊持續不斷,最後還是被一聲男音給硬生生打斷。


    “主上?”


    男子的聲音帶著絲縷遲疑,還有一些不肯定。


    楚雲深的聲音總算停了下來,不過他收聲後也沒有回應這聲不知來自何處的呼喚。


    “是你們嗎?”——


    忽遠忽近的聲音再度響起,那聲音是那麽熟悉,估計程瀟瀟要是在,都能一口答出來。


    “慕大夫,小五哥,是我們。”


    隔了一會,祝容和鬆濤交換了幾次眼神,兩人又看向前方如同塑像般沒了動靜的楚雲深,終是由鬆濤清了清嗓子回應道。


    聽到有人回應,慕白這才放心的再度開口:


    “出了什麽事了?剛才是主上的聲音吧,你們受傷了?”


    楚雲深的神情已經逐漸恢複,祝容和鬆濤張望了幾眼,斟酌著開了口:


    “慕大夫,一言難盡,你們那邊怎麽樣?”


    慕白似乎沒有聽出鬆濤話裏的異樣,隻是一如既往的答道:


    “一路相安無事,應該快要出去了。”


    楚雲深這邊祝容和鬆濤原本就是不善聊天之人,這會聽到慕白的回答,一時間誰都不知道該繼續回點什麽。


    他們又不敢去打擾此時的楚雲深,隻好你望望我,我瞅瞅你,最後相顧無言,都去打量周遭的環境了。


    慕白倒一直都是個好相處的,前提是撇去他的毒舌時刻。


    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不多時又揚聲道:


    “我們既然能聽到彼此的聲音,那麽是不是說明其實距離相差不遠?那是不是有可能我們其實還在一個迷宮當中?”


    鬆濤等人也眼前一亮,不等他們答話,慕白又朗聲言:


    “鬆濤,你放個信號彈看看。”


    這次鬆濤沒有自作主張,他朝著楚雲深行了個禮,隨後耐心等待著楚雲深的吩咐。


    這會功夫楚雲深腦海中百轉千回,眼中的紅色也悉數退卻,仿佛剛才發狂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


    感受到鬆濤的動作,楚雲深隻淡淡的做了個手勢,便閉眼垂袖不再看人。


    不過這些尚且足以,鬆濤得令後迅速從自己懷中掏出一枚炮仗似的東西,朝著空中斜斜的放去。


    “砰”——


    “咻”——


    清脆的聲音在迷宮中響起,很快黑暗中綻放出一朵漂亮的芙蓉花。


    幾乎是同時,慕白的聲音響起:


    “我大概知道你們的方位了,我們馬上過來。”


    言畢,似乎有紛亂的腳步聲由遠至近響起。


    不消片刻,楚雲深他們便聽到剛才程瀟瀟消失的那麵牆壁後麵傳來慕白的聲音:


    “這裏是堵牆,容我們再尋找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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