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是我!”


    婆雅怒氣衝衝便向大殿衝去,一抬腿,“嗵”地一聲,就將那大門撞開了來。


    冥河老祖正要迎出來,看見婆雅氣勢洶洶地闖進來,不禁又驚又喜:“婆雅,你怎麽逃出來了?”


    婆雅雙手叉腰,冷笑連連:“你是巴不得我死在上邊才好吧?想吞並我的部族不成?”


    冥河老祖攤手苦笑:“這話從何說起,你阿修羅一族,向來團結。每一任王,都是由上一任王指定,旁人根本插不得手啊。”


    阿修羅一族的生命約為五千歲到九千歲之間,不過這一族有個特點,成年後相貌體態就固定下來,直到壽終正寢也不會衰老。


    冥河的修為比婆雅高多了,但是對婆雅很友善。


    冥河老祖誕生於幽冥血海,這個鬼地方,難得誕生一個生靈,他自出世,直到蚊道人出世,與他爭風失敗,逃之夭夭,在幽冥血海就沒見過第二個生物。


    所以,阿修羅古神一族避免幽冥血海後,冥河老祖對他們很友善。


    一方麵,是他想要拉攏阿修羅族為自己所用,另一方麵,也是希望幽冥血海能有些人氣。


    他自己煉化的血神子分身,畢竟不是生靈。


    所以,婆雅既然占了理,對他毫不客氣。


    陳玄丘久聞冥河教主凶殘,卻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麵,瞧著頗為新奇。


    婆雅怒道:“那你為何把我踢出去為你擋刀?”


    冥河老祖道:“我當時不這麽做,那冥後可不就被搶回去了?抓住冥後,才能要挾冥王借道。你也不想阿修羅族永困幽冥血海吧?”


    婆雅冷笑,但卻不再發作。


    冥河鬆了口氣,道:“你怎麽逃回來的?”


    婆雅往身後一指,道:“喏,虧了他,被打暈在地,醒來時發現不妙,便佯裝被西方傳人梵唱清音蠱惑,再趁人不備,將我救了回來。”


    冥河大喜,笑道:“我早知道,冥後在手,他們就不敢傷你,這才留你阻擋一時。本無加害之意。”


    他轉向陳玄丘,笑眯眯地道:“年輕人,你叫什麽名字?”


    他的態度十分和藹,隻是那半邊年輕人的臉龐笑得和藹,骷髏上裹了一層皮般的半邊臉,卻因為另半邊臉的牽動,顯得十分可怖。


    陳玄丘沒想到冥河老祖會如此和藹可掬地問他的名字,怔了一怔,便憨聲憨氣地道:“我?我叫無天!”


    冥河老祖一聽,更加高興:“好!天是什麽狗東西!老夫偏不敬天,你這名字取得好。”


    冥河老祖隨手拋出一枚納戒,笑道:“賞你了。”


    陳玄丘伸手接過,一瞧那戒指的款式與花紋,心頭不由一跳,忙故作恭敬道:“老祖,這是?”


    冥河老祖揚手道:“這是冥後的納戒,裏邊藏著半截鬼怖之木,若打造成兵刃,專克鬼族。”


    陳玄丘大喜,連忙拱手道:“多謝老祖。”


    他把戒指往食指上一戴,那法器會自行調整大小,自動擴大了一圈兒,套在他的指上。


    陳玄丘舉起手指,假意端詳,趁機向婆雅遞了個眼色。


    婆雅會意,便對冥河老祖道:“老祖,那冥後關在何處?”


    冥河老祖道:“因在老夫的業火紅蓮之中,逃不了的。三日後,我們再出去,有冥後在手,冥王必須讓路。“


    冥河老祖獰笑道:“困守血海億萬載,老夫的修為卻沒有寸進。前些時日,竟有聖人之威穿透西方二聖封印,震蕩血海,必是有新聖誕生。


    老夫定要出去,尋到此人,向他問道,旁人能成聖,老夫貴為血海主人,沒道理就沒有成聖的機會。”


    婆雅聽說七音染被困在十二品業火紅蓮之上,心裏就涼了半截,冷哼道:“好!那就三日後見,希望你信守諾言,助我阿修羅族離開血海。”


    冥河老祖笑道:“自當如此,待老夫得了成聖這道,證道聖人,到時你阿修羅族就是老夫的眷族,可以繼續接受老夫的庇護。”


    婆雅昂然道:“誰希罕,你有機會成聖的話,難道我就不能?”


    婆雅調頭就走,屁股一扭一扭的:“走!”


    陳玄丘變形的阿修羅醜漢子,連忙把修羅叉往肩上一扛,傻呼呼地追在後邊去了。


    冥河老祖立於血神殿上,望著婆雅遠去的背影,冷笑一聲:“成聖?你也配!你們阿修羅族,隻有羅睺一人,天資卓絕,有望證得大道聖人果位。


    可惜,如此天才,卻被你們這些蠢女人給排擠出去,叫鴻鈞害死了。母雞也想司晨,簡直豈有此理。”


    冥河老祖把袖子一拂,不屑而返,身後宮門“砰”然關閉。


    ……


    陳玄丘不知道四下血海之中是否有血神子,一路上也不敢言語。


    他跟著婆雅一路飛去,往一個方向遊弋了半日,便見一處宮殿矗立在那裏。


    這處宮殿不及血神宮壯觀龐大,卻更顯輝煌華麗。


    而且那血神宮內外,空空蕩蕩,除了冥河老祖不見一人,畢竟那冥河老祖本來就是個孤家寡人,無人可用。


    但這座華麗的宮殿,卻是外有守衛,內有侍者。


    宮殿被一個巨大的泡泡包裹著,屏蔽了四周的血海之水。


    婆雅穿過氣泡,甫一現身,立即引得那些阿修羅族戰士驚呼不已。


    消息傳開,婆雅部下的阿修羅將領們紛紛趕來。


    外圍守禦的都是醜陋的男性阿修羅戰士,這些將領卻是無一例外,全是女子。


    一群女將軍見女王陛下竟然回來了,自然是喜不自勝。


    聽說女王是被阿修羅戰士無天給救回來的,而且特許他隨侍入殿,以後就是她的近身侍衛,眾女將軍臉上便露出曖昧的笑意。


    婆雅女王是個臉控,因為阿修羅一族男性,個個醜得驚人,所以她寧願挑選一些俏美的女修羅,與她玩些假鳳虛凰的把戲,這事兒並不是什麽秘密。


    因為阿修羅族從不隱瞞自己的欲望,放得開。


    如今,婆雅女王竟對無天這個阿修羅戰士另眼相看,允許他登堂入室,這是想開竅了麽?


    婆雅也不管她們胡思亂想些什麽,便把陳玄丘引進了宮殿。


    自從知道陳玄丘的本領與底牌,也知道了他的誌向所在,其實婆雅對陳玄丘,便已不複之前的態度了。


    阿修羅族從不隱瞞自己的喜惡和欲望,他們放得開,但是更放得下!


    當她發現陳玄丘不是一個隻可供賞玩的花瓶,而是一個強大的盟友,便對他滿懷尊重了。


    婆雅的王宮與毗摩芷多羅的王宮截然相反。毗摩芷多羅的王宮裏,隻有男修羅。


    而婆雅做為一個嚴重的顏控,王宮裏卻隻有美麗的阿修羅女。


    陳玄丘是婆雅登基為王,入主北王宮後,唯一得以踏入王宮的男修羅,這一進去,自然引得宮中女侍紛紛側目。


    其中不少女修羅麵帶嫉恨之色,估計是曾被婆雅寵幸過的,擔心因為他而失了寵。


    婆雅將陳玄丘帶進寢殿的舉動,更坐實了他們的擔心。


    可實際上,寢殿之中,婆雅卻沒有一點煙視媚行、賣弄風騷的舉動。


    能做為床伴的,隻是她欣賞的、褻玩的一件玩具。


    能在床笫之外有價值的,才能贏得堅持母係氏族製度的阿修羅古神一族的統治者們尊重。


    陳玄丘,現在就是值得婆雅尊重的人。


    陳玄丘此時,就是與婆雅分主客之位坐在那裏的。


    隻不過,桌上無茶也無果。


    婆雅解釋道:“聽說,三界中,都是奉茶待客的。我這裏什麽都沒有,我們填飽肚子,都是吃一種血魄結晶,能管飽,但是一點味道都沒有,見諒。”


    陳玄丘這才明白,之前為吉祥做的那一桌菜,為何婆雅能像餓死鬼似的吃掉大半。


    阿修羅族這哪是好美食啊,根本就是吃“營養劑”長大的,沒見過食物。


    陳玄丘頷首道:“無妨,我雖有飲食的習慣,可是以我如今的修為,餐風飲露,也一樣能活。”


    婆雅舔了舔嘴唇,期期艾艾地道:“倒也不必……,你……你可以從那小世界中取些食材出來啊,在我這寢室裏烹飪也沒關係的,有點什麽油煙味兒,我也不嫌棄。”


    陳玄丘失笑道:“好,這也不急。方才你問了七音姐姐的所在,便示意我離開,可是因為困住七音姐姐處,不易救她出來?”


    婆雅吞了口口水,神色嚴肅了許多:“不錯!業火紅蓮,是冥河老祖伴生之寶。當年西方二聖的十二品功德金蓮,比蚊道人吞噬了三品?“


    阿修羅一族就是在封神大劫中,蚊道人將十二品功德金蓮吞了三品,激怒了西方二聖。二聖跑到幽冥血海來大鬧了一通,打得冥河老祖不敢冒頭,二聖才封印了血海離開。


    所以阿修羅一族對於三界的消息,也截止於那個時期。之後的三界大事,他們便一無所知了。


    陳玄丘道:“不錯!“


    婆雅道:“天地間,十二品先天蓮華,原本有滅世黑蓮、功德金蓮和業火紅蓮三具。滅世黑蓮早已下落不明,功德金蓮跌了三品,如今就隻冥河老祖手中,還有十二品的先天蓮華。


    十二品業火紅蓮,乃是防禦至寶,而始終燃燒不息的熊熊業火,一旦被禁錮其中,根本無從脫逃。所以,恐怕我們無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救人出來了。“


    陳玄丘沉吟道:“那麽,就隻能等三日後他與冥王交涉時,再出其不意,突然擄人?“


    婆雅苦笑道:“恐怕隻有如此了。“


    陳玄丘道:“也罷,既然七音姐姐沒有受苦,隻是被囚禁了起來,那我等上三天也無妨。“


    婆雅欣然道:“我還怕你不顧後果,這樣才好。既如此,我們是不是可以利用這三天時間,爭取一下其他幾支修羅部落?”


    陳玄丘道:“若消息敗露,恐怕就要功虧一簣,所以,沒有八成以上的把握,這三天按兵不動,靜待時機才是道理。據聞阿修羅族古神一族有四位王,以你之見,其中哪個,容易說服?”


    婆雅思索半晌,澀然說道:“貌似……,一個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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