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宮本身也是一組龐大的宮殿群,最前邊的昊天神殿是正殿,其後鱗次櫛比,鬥拱飛簷,一座座天宮,雕梁畫棟。


    陳玄丘展開翅膀,以小飛蟲之身飛翔其間,卻是找不到一處看起來像是拘押人犯的所在。


    如果櫻筍時關在這裏,至少殿宇前的看守人數和修為質量應該與其他在方大不相同,可是,沒有。


    陳玄丘略一思忖,又飛回前麵的昊天宮,在一根蟠龍柱上停下來,靜靜地等待。


    及至守衛昊天神殿的天兵換班,原來守在殿前的一隊侍衛列隊退下,陳玄丘便悄然跟在了最後麵。


    天兵天將,自有宿處,這些守衛天宮的天兵,居處就在皇城之內,隻是這軍營的位置遠了些,畢竟都是會飛的,不像人間的宮廷侍衛,要住的近些,才方便輪值。


    待那隊天兵進了軍營,走向自己的宿舍,陳玄丘方顯身出來,悄然出手,幹淨俐落地敲暈了走在最後的一人。


    因為現在空間法術被禁製,陳玄丘使個巧勁兒,隨手把他拋進了草叢,落下的聲音隻是刮動草葉子唰啦了一下。


    走在前邊的天兵扭頭看了一眼,齊腰深的野草,完美地掩藏了那個天兵的身影。


    陳玄丘已經化作那個天兵的模樣,就跟在他的後邊。


    陳玄丘咳嗽一聲,道:“今日抓來的那位月宮仙子好漂亮,聽說她們十二個姐妹,個個如花似玉。”


    前邊的天兵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道:“那是自然,人家的娘是上古妖族天庭的天後,月亮女神常羲,爹呢,則是妖皇帝俊。據說這兩人都是俊美非凡,他們的女兒,長得豈能差了。”


    這一說起仙女兒來,眾天兵都來了精神。


    有個天兵嘖嘖地道:“她的戰衣很別致啊,應該是上古妖族天庭時遺留下來的,我看如今天庭的女神女仙,沒有一個這樣打扮的。”


    另有天兵嗤笑道:“妖族天庭,不過是一群野蠻的大妖,隻知以力服人,粗俗不堪,不知禮儀,堂堂公主,竟也穿成這般模樣,由此可見一斑,不過,妖族公主的身材,是真的好!”


    幾個天兵嘿嘿地笑了一陣,便有人眉飛色舞地聊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胸……


    陳玄丘有點著急了,這他娘的天馬行空的,不是我想聽的啊!


    陳玄丘便笑著打斷道:“再漂亮也沒用,關上幾天,一樣是蓬頭垢麵,狀似乞丐。呃……咱們昊天上帝,不會因為她是前朝公主,特殊優待吧?”


    一個天兵撇了撇嘴,道:“優待個屁,真要是優待,就該關在昊天宮了,會把她押去天牢麽?到了那裏,嘿嘿……”


    另一個天兵道:“可不是,獄神古浩,最是陰狠毒辣,喜歡以折磨人為樂。也是奇怪,他修為最多太乙上境吧?我看見他時,比看見一尊大羅還在害怕。”


    另一個天兵馬上讚同道:“對!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是有種……一身陰氣的感覺,哪怕是衝著你笑,都叫人看著特別的不舒服。”


    原來是把櫻筍時押在天牢了麽?


    陳玄丘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


    前邊的天兵已經把話題從櫻筍時轉移到了那個氣質陰鬱,叫人一看就不舒服的獄神身上,聊著聊著,快到宿處時,突然有人發現,走在最後的那個天兵不見了。


    不過,已經在自己軍營中了,這人還能上哪兒去?


    他們隻當此人去方便了,又或者是見到了相熟的別的營中將士,停下敘話了,因此無人起疑。


    而陳玄丘已經悄然離開軍宮,飛到了空中。


    陳玄丘變成了一個天庭神將,身著戎服,領襟口有兩道黑金色的杠形紋飾。


    這是司法官的標誌,兩條黑金色杠形紋飾,意味著他是某一處軍隊的軍丞,軍正官麾下有左右軍丞,是執法副官,位階也是極高的。


    執法官在軍中權柄是很重的,將軍有罪,執法官要稟報帝君處置,低等將校軍官犯法,不待請示,可以直接按軍法處置。


    陳玄丘曾經冒充過一段時間的天河水軍軍正司長官,對這一係統最是熟悉,所以此時就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


    天空中,還有一隊隊天兵來去巡弋,搜尋那不知所蹤的叛逆妖仙陳玄丘。


    陳玄丘大剌剌地就向一隊天兵迎了過去,那隊天兵見是一位執法官,心中便是一突。


    雖然看他麵相,並不認識,應該不是本軍的執法官,但還是本能地畏懼。


    陳玄丘也不施禮,撇著嘴角,神情倨傲地道:“本官來自南極星域,有公務前往天牢一行,卻不知這中央天宮之天牢,在何處?”


    那隊天兵一聽是來自南極星域的執法官,暗自鬆了一口氣,不過態度上仍舊不敢有失。


    天知道他哪天會調來中央天庭呢。


    神仙的壽元都極其漫長,現在天庭職位又調動的無比頻繁,指不定哪天人家就做了自己上司。


    所以,那隊天兵的校官仍是畢恭畢敬,道:“回稟大神官,天牢由此往北走,您看到一處孤立的殿宇,殿上就寫著一個鬥大的‘獄’字,那就是天牢所在了。”


    陳玄丘目光一轉,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天兵大喜,忙客客氣氣答道:“小神趙士貞。”


    陳玄丘倨傲地道:“若是方便的話,你可否派人引本官前去,嗬嗬,本官軍務繁忙,如今天宮又不知何故出了亂子,人來人往的,更不易辨識所在。”


    那天兵忙道:“自無不可,大神官客氣了。”


    他率隊巡弋天宮,本也沒有固定路線,如今有機會巴結一位品階甚高的司法官,那是求之不得。


    當下,他幹脆就領著那一小隊天兵,簇擁著陳玄丘,往北方趕去。


    有了這隊天兵明晃晃地護送,一路上,就不見一隊天兵過來盤問,就連滿清音在遠處看見,都沒多看一眼,便又縱身飛去了。


    一路上,那趙士貞旁敲側擊的,聽聞這位大神官此番除了前往天牢公幹,接下來就要去天官府,這分明是有可能要調動往中央天庭來啊。


    本來就有許多神官會利用前往中央天庭公幹的機會,走門路托關係,想要調動到中央天庭。但他們來時大多是去拜見相熟的神將或仙官。


    一般前往天官府時,那就是事情已經辦得七七八八,開始走最後的流程,和天官府的人打好關係,以便調動順利了。


    這一來,趙士貞更是竭力巴結,一直將陳玄丘送到天牢,按落雲頭,降落府衙之前。


    如今的天牢如臨大敵,府前重兵雲集。


    一見一隊天兵護著一位嘴角快要撇到耳丫子底下的執法官來,守衛在天牢門前一位獄官連忙抬手製止部下蠢動,大步迎上前來。


    瞥一眼陳玄丘襟領處的兩條暗金色杠紋,那獄官忙拱手道:“見過大神官,不知大神官來我天牢,有何公幹?”


    “你們這兒怎麽如臨大敵的?”


    陳玄丘用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的表情瞟了眼那些如臨大敵的天牢守軍,完美詮釋了司法口兒這幫大神官們統一的標準德性。


    他先轉過身去,對那護送他來的天兵校尉點了點頭,皮笑肉不笑地道:“趙士貞,你很不錯,勞你相送,容後再謝。”


    趙士貞一見自己在這位大神官心中有了印象,隻笑得一張臉跟一朵盛開的秋菊花似的,忙不迭客氣一番,便領著他那隊天兵騰雲而去,繼續巡邏了。


    那獄官隻道陳玄丘是被這隊天兵特意送來的,以為來頭不小,所以很是客氣,訕笑地道:“叫大神官見笑了,隻因逆賊大妖修陳玄丘大鬧天宮,如今正在四處緝拿,我天牢也是未雨綢繆,以防不測,方才重兵雲集。”


    陳玄丘從鼻孔裏高傲地冷哼一聲,拿腔作調地道:“獄神何在,引我前去,有公務要談。”


    獄官忙道:“獄神大人方才緝捕大妖修陳玄丘,受了些傷,正在療治,呃……大神官可否先請到獄神大人的簽押房喝一杯茶?”


    陳玄丘眉頭一皺,拉著長音兒道:“那左獄神呢?”


    虧得陳玄丘冒充過一段時間的軍正,對於天庭司法口兒的事兒,還真了解一些,說起話來似模似樣。


    獄官苦著臉道:“左獄神傷得比獄神大人還重,也在療治傷勢。”


    陳玄丘微微地白眼兒一翻,慢條斯理地道:“本官的事情比較著急,那就請右獄神出來一見吧。”


    獄官嘴裏像含了個苦瓜,訕訕地道:“右獄神……傷得比左獄神還重……”


    陳玄丘:……


    陳玄丘清楚,天牢之中自有禁製,不是變化作小飛蟲或者隱了身就能潛入的,那隻能瞞過守衛天牢的獄卒,卻瞞不過那些禁製。


    所以,他想把獄神引出來,挾持獄神,再殺進天牢。天牢禁製,總不會對獄神官發動攻擊的。


    誰想三位獄神居然……


    陳玄丘手腕一翻,一份公函便在手上抖了抖,等那獄官看清了上邊的標誌,確是天庭司法係統的標誌,便又收了起來。


    他偽造的這公函,除非是獄神正式接收,利用特殊的法寶驗證簽押,否則僅憑肉眼,就以這些獄官的法力來說,是根本看不穿的。


    “三位獄神大人是為我天庭平亂受的傷,本官自然不便催促。隻是這公事也甚是著急,你且帶我進天牢吧,我需要向一位囚犯問些事情,出來後正好與獄神大人補個手續,兩不耽誤。”


    “這……”那獄官一聽,不禁麵露難色。


    其實這種事兒,他們常幹。


    隻是今天情況特殊,獄神大人已經交代了要謹慎一些,莫出了紕漏,這時予人通融方便,是不是不太合適?


    他這裏剛一沉吟,陳玄丘的臉色已經變得極不好看了:“不是吧?中央天庭的天牢,規矩如此森嚴?領教了,待本官調到中央天庭,倒該小心謹慎一些,不能像從前一樣,總幹些與人方便、與己方便的事兒!”


    那獄官一聽,心中便是一凜,忙陪笑道:“大神官誤會了,大家都是天庭法官,這點方便,哪有不通融的道理,大神官這邊請!”


    那獄官連忙肅手讓客,一邊急急吩咐一個獄卒去稟報獄神,一邊點頭哈腰,引著陳玄丘,便向天牢大門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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