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可不知道自己在葫中世界悟道數月,錯過了什麽。


    不然的話,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三隻小白羊……


    就算他能忍住不出來,但是在葫中悟道時,還能否保持靈台清明,道心穩固,也是難以預料。


    早晨起來洗漱用餐時,喜兒竟騎著那隻羊駝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這頭獬豸傲嬌的很,除了吐唾沫,罕有正眼看人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和喜兒一見投緣,竟然允許她騎在自己背上。


    一定是隻公羊駝……


    陳玄丘不懷好意地想。


    南山雁現在是被差遣到他麾下聽用的,所以早餐也在四方困金城。這姑娘一旦豁出去了,還真是落落大方,見了陳玄丘臉不紅、氣不喘,你絕對無法想象,她昨夜曾洗白白、脫光光,打算自薦枕席過。


    這邊剛用過早餐,玄女府便傳來聚將鼓聲,陳玄丘便帶著南山雁趕往玄女宮。


    玄女宮今日召見,卻是打算主動發起反擊,趁著天庭新敗,尚未組織起新的進攻,主動攻奪戰略要地,以攻代守。


    不過,天庭是天界的擁有者,它必須占有,才能宣示其主權,而九天玄女一方則沒有這種負擔,因此總兵力雖遜色於統治北方的紫微上帝,但是卻可以保持最大機動,在一城一地的攻取當中保持優勢兵力。


    玄女的攻擊計劃顯然是連夜做出來的,攻擊目標則是天河沿線各處要地、險隘和星辰。


    一旦攻取,以破壞和掠奪為主,目前還不是攻占、統治的時候。


    “天河失去天一神水,殘存靈氣最多可再消耗十日,介時天河無餉可發,士氣沮喪,更因這些時日我們的騷擾作戰而筋疲力盡,便是我發力總攻之時。”


    玄女說到這裏,望向陳玄丘,微笑道:“小二,你有大羅修為,可領一支精兵行事。六丁玉女中,你可擇一路人馬配合你行動,聽從你的調遣。”


    金燕子馬上出班奏道:“末將願隨陳宮尉行動。”


    宣妙衣嫣然一笑,柔聲道:“妙衣配合夫君共同行動,最是合適不過了,還是小妹去最妥當,大姐,你說呢?”


    曹卉想了想,莞爾道:“上陣夫妻兵,齊心協力,自然其利斷金。隻不過,關心則亂,還是需一心思縝密、性格穩重者為妥。”


    咦?卉兒姐姐這樣濃眉大眼的家夥也叛變了?


    心思縝密、性格穩重,這是說誰呢?


    齊嬋雲興衝衝地跳了出來:“哈哈哈,大姐謬讚了,不過小妹我的確是心思縝密、性格穩重,那我就當仁不讓了哈。”


    帶上這個吃貨?我還得背上一口鍋唄?


    陳玄丘趕緊推辭道:“娘娘的戰略意圖,末將已然明白。不過,娘娘既然交代,由末將對付紫霄仙宮。末將決定,趁紫霄真人受傷,主動攻擊紫霄仙宮。一旦奪取紫霄仙宮,就斷了天庭的一路奇兵,也可使得九天散仙,失去投奔目標。


    而諸神將皆是帶兵之人,在她們的位置上,更能發揮作用。若是奇襲,當以詭奇手段,行雷霆一擊,因此兵在精而不在多,末將率四方困金城中所屬,足矣。”


    玄女頷首道:“所言有理。九天散仙,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力量,若能滅了紫霄仙宮,便能讓有意投向天庭的諸天散仙心生忌憚,既如此,便依你所言。南山雁,本座已將你劃歸陳宮尉門下,隨他一起行動,戴罪立功吧。”


    南山雁連忙謹領法旨。


    我們不能去,她卻可以去?


    金燕子和宣妙衣頓時不安了,昨夜三人還曾同榻祼睡來著,若是沒人看著,那……


    宣妙衣馬上道:“娘娘,雁兒姐姐雖有冒犯,念其往日功勞,如今又是用人之時,還請娘娘寬大處理。原四值功曹及天河中逃出的有罪兵將,如今已陸續來投,正需一人統帶,莫如讓三姐負責統率這些人,自成一路兵馬。”


    金燕子也道:“娘娘,妙衣所言甚是,末將也知娘娘以兵法治玄女府,賞罰嚴明。隻是如今用人之時,丁未神將一職現又空缺,不如叫南山雁暫領原職,觀其功過,再作決定。”


    旋即,曹卉、金燕子、莊真、宣妙衣和齊嬋雲耳畔,便響起南山雁幽幽一聲輕歎,是用神念傳音的。


    “南山貪功,僭越犯上,致有後來災禍,如今已是大徹大悟,再無獨利之心了。


    陳宮尉修為高深,跟腳深厚,有大帝之資!來日必位極人臣,仙妃無數,南山色不出眾,藝不超群,但求追隨,得一出路罷了,還望諸位姊妹垂憐。”


    南山雁現在真的是學乖了,姿態放得極低。


    陳宮尉有大帝之資,來日必位極人臣,仙妃無數?


    如果能推翻天庭,就以他的背景和修為,還真說不定。


    如今諸天大帝,除了瑤池金母妒心奇重,看得昊天隻能偷腥,沒有明麵上的仙妃,以及白玉京那位真武大帝一心嗜武,沒有納後聘妃,哪一個不是妃嬪眾多?


    大家若是互相下絆子,隻怕反讓旁人捷足先登了,遠的不說,他那個以婢女身份出現的故友之後,隻怕就是近水樓台。


    這樣的話……


    曹卉馬上道:“諸位姊妹不必為南山求情了,賞罰分明,正是娘娘禦下的根本。來日南山立下大功,還怕娘娘不肯有所賞賜?”


    莊真便道:“我等姊妹情深,娘娘豈有不知,隻是一賞一罰,皆為全軍表率,不可因私而廢公,我也讚成讓南山追隨陳宮尉,戴罪立功。”


    宣妙衣、金燕子等人聽了,便順勢退下。


    九天玄女見六丁玉女如此相親相愛,心中甚感安慰。天庭腐敗,諸神爾虞我詐,唯我門下,一片清明,還怕不能取而代之?


    善!


    大善!


    ……


    “善哉,善哉。燃燈佛祖來了,摩訶薩心頭一塊大石,總算放下了。”


    摩訶薩站在長留仙島的講經石上,笑眯眯地看著自空而落的大鵬羽翼仙,由衷歡喜。


    這位大菩薩隻是好為人師,平生閑雲野鶴,從未有過統率千軍萬馬的經曆,所以得了烏雅傳訊後,登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調度行動。


    如今燃燈主動請纓,前來相助,摩訶薩登時渾身輕鬆,喜不自勝。


    “嗬嗬,摩訶薩謙遜了。”


    燃燈從大鵬背上下來,微笑說道。


    他已打定主意,要將這長留仙島四千八百妖仙,收為自己的心腹,自然使盡渾身解數。


    大鵬展翅,燃燈端坐其上,飛抵長留,身上寶光閃爍,頭頂高懸琉璃燈,神光普照,頸上一百零八顆念珠,瑞氣千條,手托黃金玲瓏寶塔,寶相莊嚴,再配上他一副仙風道骨的慈悲模樣,賣相極好。


    這等扮相,與一身布衣、普普通通的摩訶薩一比,高下立分。


    長留諸妖仙何曾見過這等風範,不由為之心折,他們卻不知,燃燈掌上寶塔,正是鎮壓他們千萬年的那尊伏妖塔。


    四千八百妖仙中,隻有鹿氏一族,臉色鐵青,看向高高的講經台上那道貌岸然之人,目中滿是仇恨之色。


    他們的祖先以鹿氏特有的傳心之術,早在當年瀕死之時,便將來由因果和點燈人的相貌身份曉諭全族,令子孫世代謹記,誓報此仇。


    當初,他們被困伏妖塔,而伏妖塔就是燃燈的法寶,鹿氏後人生恐提起他的法號被他察覺,因此謹小慎微,漸漸將其本名法相隻記於心頭,談及此人時,隻稱點燈人。


    如今燃燈一到,為了征服諸妖仙,排場十足,所形所象,與鹿氏一族心中那人一模一樣,就算摩訶薩不曾喚出他的名號,鹿氏一族也知道他是誰了。


    這,就是鹿氏一族的大仇人!


    他,就是點燈人!


    “稍安勿躁!”


    鹿司歌強忍衝上去拚命的念頭,用鹿氏一族傳音:“此人道行深厚,豈可輕取?況且主人正需我等支援,如今不能內亂。為報此仇,無數萬年我們都等了,不差在這一時。”


    鹿司歌原本是鹿氏一族的族長,而今,更是因為她與陳玄丘結緣,鹿氏一族不但逃出伏妖塔,還得以修成仙道,所以在鹿氏一族心中,鹿司歌的威望無人能及。


    聽得她如此吩咐,眾人蠢蠢欲動之心,方才壓抑下來。


    而講經台上的燃燈,隻顧在四千八百妖仙麵前努力塑造第一次亮相的偉岸形象,絲毫沒有察覺其間的暗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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