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天河水底一片靜謐。


    天蓬的帥帳內,天蓬和鶴羽臨窗而坐,正在小酌。


    圓形的窗子,窗外流水如綢,不時有絲縷的水草飄搖起伏,在窗前繪出會動的風景,


    有魚兒不時出現在窗前,用魚唇輕叩著那道無形的隔膜,似乎想聽聽這位天河水軍元帥和天後身邊的心腹紅人的言語。


    天蓬和鶴羽已有了醉意,鶴羽笑道:“小朱啊,想當年,你、我和小白,同蒙老君賞識,賜了九轉大還丹,得以飛升成仙。但多年以後,還是你走的最遠呐,三十六萬水軍的天河大元帥,嘖嘖嘖……”


    天蓬嘿然一笑,道:“主要還是你我性情不同,小鶴啊,你性情陰柔了些,本就適合避居於幕後。”


    鶴羽歎道:“話是這麽說,但是避居於天帝幕後,和避居於天後幕後,大不相同。”


    天蓬笑道:“那倒是,主掌天庭的畢竟是天帝,天後麽,多少差了一層意思。”


    鶴羽搖頭道:“這倒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女人……難侍候啊。”


    天蓬乜著他道:“是麽?”


    鶴羽舉起杯,一飲而盡,重重地一點頭:“當然,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但是侍候天後……還不如伴虎,喜怒無常,不好應付啊。”


    天蓬笑道:“可你如今還不是天後身邊最信任的人?”


    鶴羽轉怨為喜,嘿然笑道:“也是!我常勸天後,不可一直避於天帝之後。天後母儀三界,做為第一女仙,理當輔佐天帝,為三界多承擔些事情。


    天後已經被我說服,待滅了東王公、西王母,空缺出大量神職,我一定向天後請命,物色一個合適的神位,走出去。”


    天蓬點頭道:“有道理,權力,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如果隻是一味地借天後之勢,一旦失寵,便也一無所有了。”


    鶴羽打個酒嗝兒,道:“正是如此,就如我天庭神將,當年那些被列為封神榜的人,隻能靠香火神念維持神力,終究不比肉身成神者或者飛升的仙人前程遠大。”


    天蓬動容道:“這些人,在封神榜毀去之後,天庭已經失去對他們的約束,他們沒有什麽小動作吧?”


    鶴羽攤了攤手道:“能有什麽動作呢?當年的仇恨,已經過去多少年了?再者說,失去了封神榜,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憑恃,現在是天帝以無上秘法,幫助他們繼續維持金身,脫離我天庭?都不用討伐,用不了多少,他們便修為倒退,進而灰飛煙滅了,他們敢反?”


    天蓬搖搖頭道:“北陰大帝胸無大誌啊。否則,隻要他出麵招攬,將這些神將轉化為陰神,就不必倚仗天帝的秘法,北陰大帝將實力陡增啊。”


    鶴羽吃吃地笑起來:“小朱啊,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道天庭真的沒有防著這一點?”


    天蓬疑惑道:“天庭已經想到了?”


    鶴羽道:“當然想到了。天帝命小白去了一趟冥界,表麵上是問詢別的事情,碰了一鼻子灰回來。可實際上,小白卻是奉有一道秘旨,悄悄傳給了北陰大帝。”


    天蓬動容道:“天帝說什麽?”


    鶴羽道:“天帝說,若北陰大帝趁火打劫,招攬天庭神將入冥,那就是公然向天庭宣戰。天庭會不惜一切,盡起天兵,殺入冥界,攪一個地覆天翻。”


    天蓬“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道:“天帝以如此嚴厲的口氣警告,北陰大帝不忍都不成了。”


    鶴羽笑吟吟地點頭,又斟了一杯,舉杯欲飲,旋即又放下,道:“可北陰大帝又如何忍得下這口惡氣。小朱,你有所不知,天庭這麽多年來,一直想向冥界滲透,但直到如今,也隻是讓一些秘間獲得了成功,始終無法公然在冥界立足。


    可是,西方新教派了個綺姹蒂千莎去,卻是於忉利山順利建了道場,還收了許多強大的陰魂,建起了一方勢力。”


    天蓬目光閃動,道:“北陰大帝這是想聯合西方新教,共同對抗天庭?”


    鶴羽道:“不然呢?不過,我聽說冥王和這位佛王,還有得了奇遇,修為大增,叛出冥王府自立為鬼帝的原陰帥七音染,現在正為了瓜分地盤大打出手。我懷疑啊,他們有可能是在作戲,為了麻痹我天庭。”


    天蓬緩緩點頭道:“不過,天帝就算已經警醒,恐怕現在也隻能裝著真的相信了他們。”


    鶴羽道:“不錯,畢竟東王公和西王母蠢蠢欲動,天帝也要先平息了內部的這些異己,才能騰出手來對外。”


    天蓬振奮道:“這正是你我建功立業的機會啊,天庭……安穩太久了!”


    鶴羽道:“不錯,這第一仗,就放在北極星域了,這也是我跟小白雙雙被派遣至此的原因。”


    鶴羽與天蓬又碰了一杯,乜著他道:“你有雄兵三十六萬,必能立下赫赫戰功。待我天庭平定,你將更上層樓,我看東王公的尊位,隻怕就要被你取代。嗬嗬,我還聽說,姮娥仙子定居於北極,就在你的天河秘境之中?”


    天蓬微微一笑。


    鶴羽舉杯道:“很快,你就要成就一神之下,萬萬神之上的崇高地位,還得了天庭第一美人兒,恭喜、恭喜呀!”


    天蓬想到已經住進他所建別宮的姮娥仙子,近來對他愈發的親昵,加上上次的嚐試,她也沒有堅決的反對,隻要自己想吃,這塊天鵝肉一定吃得到。


    如今隻是為了對付九天玄女,暫且隱忍,不由得心中大樂,於是也舉起杯來,與鶴羽一碰。


    ……


    軍正司陳玄丘的住處。


    住處很簡單,陳玄丘想到自己現在是“女兒身”,刻意加了些溫馨柔和的擺件。但是對南山雁和兩位兔兒仙來說,依舊顯得簡潔硬朗。


    不過一想到欒玉落是一位性情剛直不遜男兒的女中豪傑,她們倒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陳玄丘本來是想把南山雁安排在別處的,可問題是,那兩個兔仙子片刻不離,要跟進去同住。


    陳玄丘還真怕她們倆得了天蓬授意,伺機弄死南山雁,那時可是想援手都來不及。


    事關自己生死,南山雁當然更加小心,連洗澡沐浴她都拜請欒軍正守在旁邊了,睡眠休息怎麽可能分開。


    所以,她理所當然地就跟進了陳玄丘的寢室。


    她跟進來了,那兩個兔兒仙自然也跟了來。


    可寢室,就沒有太大的,就算是天河軍正的寢室,也不大。


    就算是天庭之主、人間帝王,他們的寢居之所,也都同樣不大。


    因為一直傳承下來的理念是,屋大人少切莫住。房間為陰,而人為陽,陰陽不平衡,就不能聚氣旺氣。


    依據這種風水學術理念,所以哪怕一位帝王擁有一座宮城,9999處房宇,休憩之所也依舊不大。


    而軍營之中,尤其的簡單,所以陳玄丘這寢室,一張架子床就占去了近乎一半的距離,再加上梳妝台、屏風,小幾,蒲團,剩下來的空間著實不大。


    陳玄丘看著自己的房間有些發怔,他從來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由於兩個兔兒仙的存在,他隻能叫南山雁跟著自己,因為軍正司裏隻有他一個“女人”,難不成安排兩個摳腳大漢跑去南山雁的臥室?


    可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女人啊,但眼下這種情況,他又不可能說明。


    南山雁一瞧欒軍正為難的模樣,心中便明白過來。


    很多人不習慣與他人同床,尤其是不夠熟悉的人,其實她也一樣。


    如今,賴著人家軍正大人親自充當她的保鏢,已經是非常過份,自然不能得寸進尺。


    南山雁便乖巧地搶先道:“軍正大人請登榻休息,小神……小神在榻邊偎依一晚就成了。”


    “這個……”


    陳玄丘又看看兩個兔兒仙,兔幺幺淺淺一笑,道:“我們姐妹倆就在這矮幾旁打坐,若是倦了,輪流小憩就是。”


    陳玄丘有些頭大,隻好硬著頭皮上了床,床榻前有一格木架,微微高出地板,上邊還鋪了氈毯,南山就坐在上邊,背靠著床榻坐定。


    兩個兔兒仙對視了一眼,果然在小幾左右盤膝坐下,整個房間便擠得滿滿當當,沒多少空間了。


    陳玄丘獨自一人睡在大床上,便是雙手雙腳大張開,都還有空餘,心中很是有種罪過感。


    苦哇~~~


    南山雁還真是倦了,她修為被封,精力體力本就不如從前,在牢中也休息不好,尤其是隨時麵臨死亡,心力交瘁。


    而今,心裏終於踏實了許多,身體的倦意一下子就湧出來,倚著那床榻沒多久,便有了朦朧的睡意。


    陳玄丘看著南山雁枕在榻沿兒的腦袋,無奈地歎了口氣,道:“南山雁,上榻睡吧,隻是睡相莫要太難看。”


    南山雁正覺得乏得很,偏生一個身子沒處擺沒處放的,聽見這話大喜,忙道:“多謝軍正大人,小神……便隻貼著榻沿兒就好,絕不驚擾大人。”


    說著,南山雁便站起身,一拉腰間合歡結兒,外裳便敞開來。


    陳玄丘想要阻止,可是……同為女兒身,貌似沒道理這般抗拒,也就隻好隱忍不言。


    南山雁拔了釵子,一頭秀發披散下來,籠著一張精致的臉蛋兒,眸若晨星。


    她隻穿著貼身小衣,便爬上床來。


    陳玄丘趕緊往裏挪了挪,南山雁倒真小心,當真側著身,隻靠著榻沿兒躺著,看那樣子,隻要向外一個翻身,就能掉下去。


    南山雁本就個兒高,比陳玄丘的身高也差不了許多,這麽蜷縮在那兒,著實可憐。


    陳玄丘咳嗽一聲,拍拍兩人中間空隙,說道:“你我都是女子,也不必如此避忌,往裏邊些吧。”


    南山雁應一聲是,便往裏邊挪了挪,依舊麵朝麵邊,弓形側臥著,免得鼻息噴到欒軍正臉上。


    這時兩人衣袂便有些相接了,陳玄丘都能感覺到她身上隱隱的熱力。


    陳玄丘也側了身,弓著身子,聽著南山雁貓兒般輕微的呼吸,用神念悄悄問道:“你受了禁製?”


    南山雁已經被封了修為,無法用神念回答,差點兒脫口應是,猛然醒覺室內還有兩個天蓬元帥的小密探,便微微動了動頭,似歎息般地輕嗯了一聲。


    陳玄丘醒悟過來,曉得她沒法與自己神念溝通,隻能接收,不能回答,便道:“我知道了。你隻管聽著,我現在握住你一隻手,我問你什麽,你隻回答是還是否,是便輕握我一下,否則輕握我兩下。”


    南山雁似乎長出了口氣,趁機又輕嗯一聲。


    陳玄丘便伸出手去,握住南山雁垂向臀後的一隻小手,用神念問道:“給你下的禁製,應該是天庭秘法,我初為神將,不甚了解。你可知其解法?”


    南山雁輕輕握了一下陳玄丘的手。


    陳玄丘大喜,可是,她隻能握手的話,如何回答解除禁製這麽複雜的事情?


    怎麽才能問明白呢?


    陳玄丘苦惱起來。


    南山雁冰雪聰明,見他得了自己的回答,便再也沒有了聲息,微微一想,便明白過來。


    她默默地躺了片刻,就像總是一個姿勢乏了似的,忽而轉過身來,麵向陳玄丘。


    這一來,雙方聲息相聞,尤其是南山雁隻穿著小衣,那胸前鼓騰騰的,都要挨到陳玄丘的身子了。


    陳玄丘大感局促,強作鎮定地向她挑了挑眉。


    南山雁眼簾微微向下一抹,再張開眼睛,表示已經明白了他的難處。


    然後,她便伸出一隻手來,用身子擋著自己的動作,一根纖纖玉指,便向陳玄丘身上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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