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的大海上,三條海船乘風破浪,遙遙追趕著陳玄丘的那條船,遠遠的已經能看到船帆的影子了。


    船頭,白天一臉的不耐煩:“快些快些,真他娘的慢。”


    被強迫開船的一個漁夫慢吞吞地道:“這位公子,那條船是我們鎮上最好的船了,我們的船又小又破,再快了要翻的,何況,我們的帆小,風力不足,更不易追。”


    白天冷笑:“你以為老子不懂水性麽?老子本東夷人氏,也是自小見海的,你們要是故意磨蹭,別怪老子不客氣。”


    “不敢,不敢!小的們可是已經使盡全力了。”


    那船夫假惺惺地笑,嘴裏說著不敢,眼底卻有一抹不遜之色。


    他們偶爾仍舊要扮海盜的,姬國隻要他們不鬧大了,也就睜一眼閉一眼。這麽桀驁不馴的一幫人,豈會那麽聽話。


    隻不過,他們在岸上已經吃盡了苦頭,曉得這幫人厲害,不得不聽從他們的命令,一旦逮著機會,他們決定會發作起來,將這兩條船上的九個人,弄進海裏喂王八。


    不,是八個!


    白雪膚白貌美,這些漁夫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俊的姑娘,心中早已起了歹意。就算白天他們不是用強迫手段逼他們出海,態度又如此惡劣,他們也會動了殺人害命的心思。


    陳玄丘隻是揚著帆,任由那船順風而行,速度竟也極快。


    不過,後邊那兩條船有人操舵,不時調整風帆的角度,追的就更快了。


    疏影站在船頭,歡喜地叫道:“主人,他們果然追上來了。”


    因為嫌陽光太烈,避進船艙歇息的陳玄丘彎腰走了出來,手搭涼蓬往遠處望去。


    暗香躍躍欲試地道:“主人,咱們怎麽動手?要不要迎頭趕上,先結果一條?”


    陳玄丘笑了笑,道:“我們不動手。”


    疏影訝然回眸:“不動手?”


    陳玄丘道:“是啊,我說過了,咱海裏有人,嗬嗬,他們動手,我就看看。”


    陳玄丘舉步向前走去,疏影自然而然地退開一步,陳玄丘扶著船舷,站在船的最前頭,凝視著遠處漸漸逼近的兩條船。


    “追上了追上了……”


    白天一陣興奮,叫道:“快快快,擺舵,再加快些速度。我們包抄過去。”


    一個姬國高手得意大笑:“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闖進來。一個擅用三昧真火的高手,居然跑到了海上,這是天要亡他呀,哈哈哈,快!給我追……”


    他還沒有說完,“轟”地一聲,一道巨浪就在船側衝天而起,就像是有人放了一顆深水炸彈。


    滔天的巨浪在回落的刹那,化作一隻巨手,猛然向船上拍去。


    這艘船上,除了白天、白雪,還乘著兩個姬國高手,其中得意大笑的名叫商雀翎。


    商雀翎突然巨浪化掌,不由大吃一驚:“那廝的水係道術,竟也這般高明?”


    這時,那巨掌淩空拍了下來,商雀翎無暇多想,掌吐熾光,迎頭劈了上去。


    “嘩!”


    海水化作的巨掌被他一掌拍碎,卻化作一捧海水,砸在船上,小破船兒頓時一陣搖晃。


    兩個漁夫嚇得瑟瑟發抖,躲在船角驚恐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龍王爺發怒了。我就說,不要讓女人上船,女人上船船會翻的!”


    這時前方又湧起一片巨浪,浪尖兒上拱出一個人來,頭生雙角,頜下赤須,人身龍頭,威風不可一世。


    在其身後的水麵上,呼啦啦跳出了一堆的水族。


    兩個漁夫雖然還兼職海盜,悍不畏死,可是在海上討生活的,終究還有一怕,怕龍王。


    不過他們說了一輩子的龍王爺,何曾真的見過。


    這時一瞧這人身龍頭的怪物,竟與龍王廟中的形象有八九分相似,不禁兩眼發直。


    龍王爺!


    果然有龍王爺!


    龍王爺降世了!


    頭前那人正是西海龍王敖閏,敖閏獰聲大笑:“統統給我殺掉,一個……”


    他的龍睛突然落在白雪臉上,頓時雙眼一亮:“一個男的也不留!那妞兒擄回龍宮去。”


    那船上的漁夫聽得一呆,故老相傳,女人不能上船,女人上船晦氣,很容易發生海難。


    後人不知其理,反正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長輩們都是耳提麵命做為禁忌的。


    陳玄丘那是因為自己買了船,不用他們送出海,他們自然懶得管陳玄丘死活。


    可白天一行人出海,卻是逼著他們使船,不敢不來而已。


    這時真的見到龍王爺了,卻聽到這麽一句話,難不成老祖宗傳下的規矩竟是這麽個道理,女人不能上船的原因是……,龍王爺會看上?


    龍王爺……和我一樣好色的嗎?


    西海龍王有了機會向陳玄丘顯擺本領,當下就撇了那欲求不滿的龍妃,披盔掛甲,點齊了兵將,馭水駕浪,扶搖直上,衝出了大海。


    原本他想直接毀了這船,來個先聲奪人。對方失了憑借,在這茫茫大海之上,還不任他擺布?


    此時突然看見一個人族美人兒,頓時兩眼放光。


    他身邊不乏各種水族美人兒,可……新鮮的誰不喜歡?


    敖閏立時改變了主意,放棄了毀船的打算,握手成爪,站在浪上,向前白雪虛虛一抓。


    轟隆隆,巨浪翻滾,隨著他的手勢,化作一隻巨大的龍爪,猛地向白雪攫去。


    白雪吃了一驚,立時抽劍出鞘,嬌叱一聲,斬向敖閏以海浪所化的巨掌。


    “轟~~”


    一聲巨響,那小船在浪中一陣搖曳,倒退著劃出老遠,白雪險險拿不住那劍,若非被白天一把扶住,已經摔倒了。


    兩個漁夫立足不穩,滾地葫蘆一般摔了出去。


    那幾個姬國高手雖然水性未必有他們好,可下盤極穩,竟然穩穩站住了。


    白雪大駭,剛剛同伴一掌劈碎了對方的巨掌,她本以為對方以海水所化的巨掌威力也不過如此,誰知道剛剛這一劍,就像劈中了一個巨大的岩石,要不是那水流終是有些柔軟的特質,隻怕她這口質地不錯的寶劍,也要斷了。


    敖閏哈哈大笑:“美人兒,我這一掌,蓄含著十裏之內海水中的水係元氣。你當隻是一個浪頭那麽簡單?不要和這些死人混在一起了,跟本王回龍宮吧。本王如今,隻有兩個太子,子嗣不旺,比不得幾個兄弟。你若給本王生個一子半女的,本王封你一個貴妃娘娘。”


    白雪柳眉倒豎,嬌叱一聲,揮劍向敖閏刺來。


    敖閏“嘖”地一聲,道:“夠潑辣,本王喜歡!”


    說罷就湧身迎上,大袖中彈出一柄細劍,與白劍纏鬥在一起。


    二人這一交手,“嗤嗤嗤”劍嘯聲不絕,敖閏是西海龍王,在海上占了地利,雙腳踏足於浪上,不但如履平地,而且可以隨時汲取水之元力。


    不過,老龍王憐香惜玉,不舍得傷了白雪,白雪一身道術本也不俗,所以二人打得有聲有色。


    不過其他人就沒這麽好運了,出發的時候,他們可是得了吩咐的:陳玄丘這是第一次有求於我們龍族,你等務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最快的速度、最幹淨俐落的方式,把他們殺光,讓老龍我在兄弟們麵前也露露臉!


    有了西海龍王這句話,眾水族神將誰不爭先恐後。


    隻是刹那功夫,另一艘船就被他們給弄得四分五裂了。


    兩個兼職海盜急忙表明自己的另一層身份:“龍王爺息怒,我們經常給您上香的,我們是良……”


    說話間,蟹將衝上來,大鼇一揮,哢嚓一聲,已經把他一夾兩半,海中頓時漾起一片血色。


    一個姬國高手擁有短暫滯空的本領,在那船解體的刹那,便大喝一聲,雙臂一振,扶搖而起。


    “嗖嗖嗖嗖……”


    海麵上一片銀光燦爛,無數條箭魚一般的水族,挺著那長長的尖喙,躍水而出。


    它們的鰭像鳥兒的翅膀似的,使得它們滑翔於空,飛得又高又快。


    隻是刹那之間,那人舞動他的獨門兵器雞刀鐮,雖也劈開了幾十條飛魚,但是架不住那飛魚前仆後繼,密密如雨。


    待他升勢已盡,將要落下時,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點可以看見的地方,就像諸葛亮借箭的草垛子,周身上下,包括頭部麵部,密密砸匝紮的全是飛魚,直落下來。


    巡海夜叉仗著水性過人,先弄散了那船,便一擁而上,一柄柄鋼叉,圍攻起那幾個姬國高手。


    不時有水族高手被這幾個姬國高手放倒,但是這大海之中,對方的兵員簡直是無窮無盡,目不暇接之間,這些落了水無所憑借的姬國高手也是紛紛血染重衣。


    白天的洞察之力,在這個時候簡直毫無用武之地,他能看得穿對方的弱點,可那又如何?他有時間去破解麽?而且彼此配合可遠攻可近攻上下左右層出不窮的對手,用他們密不透風的飽和攻擊,完全彌補了自己的缺點。


    “不要殺我大哥!”


    白雪尖叫,放棄那個色眯眯的龍族老頭兒,轉身撲過去要救白天。


    龜丞相舞著雙錘攔住了她,慢吞吞地道:“誰……是……你……哥……啊?”


    這龜孫子話還沒說完呢,白天已經被鯨將軍舞著鐵鏈,用那巨大沉重的錨頭,一錨打飛出去,口吐鮮血。


    白天剛剛噴血,砸入水中,一個撿漏兒的蝦武士就猛地一蹦,跳得高高兒的,舞動他的鏈枷砸了下去。


    鏈枷分輕鏈枷和重鏈枷兩種,這個蝦武士用的是重鏈枷,那敲杆兒極是沉重,就算穿著鏈子甲,都能被打成骨折。


    “不……”眼看著鏈枷沉重的鐵頭向自己砸來,白天驚叫著,一臉的不甘。


    他是東夷唯一的王室繼承人,他掌握了連父親也沒有學會的洞察之眼,他還有許多誌向沒有實現。


    最起碼,他不該這麽死啊!


    窩窩囊囊的,死在一個連名姓都沒有的普通水族之手?


    可惜,所有的不甘,隨著那砸下的鏈枷,也都煙消雲散了。


    撿漏的蝦武士一鏈枷下去,就把白天的頭打了個稀巴爛。


    “哥……”


    白雪眼見自己一族,如今竟隻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再也承受不了這麽沉重的打擊,眼前一黑,一下子暈了過去。


    西海龍王敖閏急忙撲上,一把托住她軟倒下去的嬌軀,順手塞進那個蝦武士懷裏。


    “快!送進我的禦書房,千萬莫要叫王妃看到。”


    敖閏說罷,攸然轉身,心虛地擋在那分水而入的蝦武士,生怕被陳玄丘看見。


    此時,海麵上飄落著一些碎木板,血色中蕩漾著近百具人族和水族的屍體。


    現場隻剩下一個渾身浴血的姬國高手,還在絕望地應付眾水族高手的圍攻,龜丞相舉著兩柄窩瓜錘,站在一旁,腦袋一抻一抻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瞌睡。


    敖閏馭浪而行,來到陳玄丘麵前,將浪頭降低,使自己與他站得一般高矮,打個哈哈,拱手笑道:“敖閏不辱所托,陳公子,別來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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