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隸屬於虞國。


    虞國是比大雍還要古老的一個諸侯國。當初大雍國開國之君殷無極起兵反抗前朝,虞國是最早響應的諸侯之一,大雍得國之後,將小小的虞國從方圓百裏,加封到方圓千裏。


    虞國國君太萊也從男爵直接擢升為伯爵。僅次於公、侯兩檔,算是三等諸候國。


    如今大雍在南疆和西線分別興兵平叛,位處中州的虞國尚未受戰爭波及,仍舊是燈紅酒綠,一片歌舞升平。


    做為一個古老的王國,中州山水奇秀,人傑地靈,擁有許多豪門世家,也有著諸多的修真門派。一直名聲在外的中州徐家,就是其中名氣最為響亮的一家。


    不過,名聲最響,並不代表徐家在中州勢力也最強大,隻是徐家慣會炒作而已。就比如他們的祖上,本是那一任天柱峰峰主的侍劍童子,就被他們說成曾經陪伴天柱峰主遊曆天下,同生共死,絕口不提侍劍童子這個身份。


    弄得許多不知就裏的人,還以為他們徐家老祖和人家天柱峰主是並肩遊曆江湖的好兄弟。


    陳玄丘沒有直接去天柱峰,而是繞了個彎兒,先來了中州,就是因為中州徐家和天柱峰破有淵源,此來想尋訪個身份,然後混入天柱峰。


    總不能這還不明所以,就直接打將上去吧?


    能不能打過且兩說,就憑當初在地維秘境時,洛兒姑娘對他的關照,他也不能這麽做。所以,才想到了這個迂回之策。


    陳玄丘換去了他標誌性的一襲白衣,穿了一身皂色武服。


    皂色也就是黑色,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陳玄丘這小模樣兒,放在男人堆裏女人堆裏都很出色,換上一身皂色武服,顏色絲毫不減,反而增添了幾分英氣。


    無名則依舊是一身玄衣,玄色指青色或者藍綠色調的顏色,無名這身玄衣,是靛青色。他唇紅齒白的,這身穿著也是愈發顯得容顏如玉。


    兩兄弟走在一起,無論大的小的,都是很吸引女人們的目光的。


    一路行來,二人沒有用其他手段,就是騎馬而行, 仿佛遊曆山水。


    沿途行程中,陳玄丘就把《造化不死經》開始傳授給無名。跟著他同生共死這麽久,又知道這部《造化不死經》並非父親所傳,而是伏妖塔中那位神秘人物傳下之物,陳玄丘就可以自行作主,傳授他人了。


    陳玄丘覺得,伐天之舉很快就要開始,自己身邊的人,還是越強大越好。自己這位小師弟天賦異稟就是易被忽略體質,也許再修習了《造化不死經》,懂得了蒙蔽天機之法,那麽將會更加厲害。


    無名自然也是樂於學習,隨著腦海中封印的記憶碎片時時閃現,他隱隱然覺得,自己這個“無”的特性,很可能就是與自己腦海中時而閃過、時而空無的記憶有著莫大的關係。如果能夠學到蒙蔽天機之法,說不定對自己將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這一日,兩人便進入虞國境界,也就是傳統意義的中州了。


    一進中州,陳玄丘和無名便發現許多修真之士行走於途,其中有些人風塵仆仆,分明是從遠道而來。


    二人一打聽,便很快弄清了緣由。


    店小二很健談,在二人點了滿滿一桌子酒菜,還賞了他一錠金餅子之後,店小二就心花怒放,搖身一變,成了說書的,對著二人侃侃而談。


    “這事兒要說起來,那可就複雜了。這得先從咱們中州徐家滅門之禍說起。話說咱們中州徐家呀,那可是極古老、極悠久的一個修真世家,他們徐家老祖,當初是跟著一位天柱大俠並肩行走江湖的。”


    陳玄丘聽得唇角一陣抽搐,天柱大俠?這是仙俠版武俠麽?


    店小二道:“傳到如今,也有十幾代了,可誰知道啊,他們徐家的後人,得罪了大雍王國的少保爺。咱們大雍少保你們聽說過吧?


    據說他老人家,那是年高德勳、修為高深。曾經大雍中京缺糧,少保爺直接從東海龍宮借了十萬八千鬥珍珠米啊,不要錢似地灑,跟瓢潑大雨似的,站在中京州裏,大米埋到腰那麽深,嘖嘖嘖……”


    無名愕然道:“陳少保他老人家,他很老了麽?”


    店小二很高興有個捧哏的,雖然聽無名說話,把他嚇了一跳,這才發現這還坐著一個人。


    店小二道:“那是啊,太子少保啊,不年老德昭、威名遠揚,哪配得上這三公三師的身分?聽說這位陳少保,乃是談太師的結拜兄弟,兩個人平起平坐,是咱們大雍天子的左膀右臂。”


    陳玄丘皺了皺眉,要不是想知道為什麽這麽多的修真門派趕來中州,他真不想聽下去了。


    顯然,這店小二消息雖然靈通,卻明顯不辨真偽,真的假的揉雜在一起兒,這文藝創作,當成情報聽容易出現偏差啊。


    店小二繼續道:“徐家的後人呢,好死不死的,居然得罪了這位高人。被這位少保爺狠狠教訓了一通。徐家哪受過這種氣啊,居然傾巢出動,前往大雍尋仇。


    嘿,人家陳少保那是好對付的?大雍可是天下共主啊!就陳少保那身份,咱們國君才是位伯爺,陳少保可是擒過大雍王子、與談太師平起平坐之人,要是來了咱們虞國,國君也得奉若上賓的,那是多大的能耐?結果,得嘞,他們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無名聽的想笑,揶揄地看了一眼對麵那隻吃了徐家肉包子的狗,可惜那狗太狗,顯然又把他忘了,隻看著小二,根本沒注意他。


    店小二道:“徐家的老門主原以為此去中京,教訓人家少保爺,必然馬到功成,所以,都沒說留個後手。徐家堡的珍罕之物、修真秘笈,全都隻是封印了起來,結果他們一去不複返,一個活著回來的都沒有,留在堡裏的都是老弱婦孺,根本打不開封印的秘室。”


    陳玄丘聽得神色一動,脫口道:“怎麽?難不成,這些人竟然是聞風打劫的,想去掠奪徐家的遺寶?”


    店小二道:“那倒不是。徐家有個女兒,乃是我大虞國君的寵妃。旁人若來擄掠徐家,我們大虞國君也不能答應啊。何況咱們中州天狼穀穀主,跟徐家門主是拜把子兄弟,那也不能坐視的。”


    無名聽得不耐煩,道:“那他們來做什麽,你不要囉哩囉嗦的,快些說。”


    店小二道:“自然是幫忙打開寶藏封印嘍。據說,徐家有數不清的法寶法器,還有許多神功秘笈。如果拿不到,徐家後人也要沒落,所以貴妃娘娘也很著急,沒有一個強大的娘家,她在宮裏日子也不好過不是?


    所以呢,就由她出麵,號召各方高人來幫忙解開封印。隻要能幫助徐家打開寶庫,寶庫中的法寶秘笈,可任其取走三件。誒!你們看,你們快看,街上那隊行人……“


    陳玄丘和無名正在二樓臨窗而坐,扭頭向外看去,就見一位青袍少年,騎在一匹白馬上,後邊帶著幾位隨從,前邊打著一麵旗子,上寫一個“宋”字。


    店小二神秘地道:“看見了麽,那是天下四大修真世家的宋家子弟,連他都聞訊趕來了。”


    陳玄丘道:“宋家的排名,比徐家隻高不低,他們也覬覦徐家的寶物?”


    店小二道:“寶物嘛,他們未必看得上。但是徐家有一門‘化巫術’,據說好生了得。宋家如果想要,那自然是衝著這門‘化巫術’來的。哎!快看快看,那位年輕人,看到了麽,那位就是九煞殿最年輕的第九殿殿主燕擁天。他也來了。”


    陳玄丘和無名向窗外望去,果見一輛傘蓋輕車,一個身著暗紅色大袖寬袍的少年郎,懶洋洋地癱在車上,雙臂展於左右,身子隨著那車子的顛簸輕輕地顫動著,旁若無人地行去。


    無名突然目光一閃,疑惑地道:“奇怪。中州徐家立足於此數百年,仇家一定會有,但朋友絕對會更多。徐家出了事,要找人幫著打開寶庫,這些朋友沒理由不出麵啊。但是,為什麽來的都是年輕人呢?他們的長輩哪去了?那些長輩的修為,應該比這些年輕人更高明啊,老一輩的交情也更深厚,為何,卻讓這些年輕人如此招搖?”


    陳玄丘聽了心中一動,終於發現哪裏不對了。


    其實剛剛店小二講,徐家女出身的貴妃親自出麵召集人幫忙打開封印寶庫時,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這種事沒有必要大張旗鼓吧?就憑徐家的人脈,怎麽還找不出幾個前輩高人?


    此時聽無名一說,陳玄丘才猛然發現,不隻是徐家後人這種大張旗鼓不對勁兒,就連聞風而來的這些人也不對勁兒。


    這個店小二所說的情況,隻怕就跟他說陳少保年高德勳一樣不靠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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