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被隆而重之地請走了,說是座上客,其實不無看管的意思。


    陳玄丘剛剛入住,還沒仔細瞧瞧周圍的環境,疏影和暗香就告辭了。


    但是隻片刻功夫,陳玄丘就感應到她們回來了。


    一個在椅子旁邊的陰影裏,另一個藏在榻沿兒下邊的影子裏。


    嘁!她們還不死心?還是明目張膽,就是在告訴我,他們在監視我?


    陳玄丘搖搖頭,不以為然。


    陳玄丘負著雙手,四下打量了一番,陰影門一共就四名同門,這住處自然不大,是山間修建的一處小院落,雖然精致,卻不大,可以稱之為一幢精舍。


    院內花草薰然,俱是野外移栽而來,倒也沒有刻意去尋些奇花異草,但是因之反而顯得更加自然優美。


    精舍都是采用木材建造,大概是兩個女孩兒家經常打掃的原因,一些細微處也極是清潔,瞧來賞心悅目。


    陳玄丘裏裏外外閑逛了一番,平時不會去注意,這時觀察,各種影子無處不在,暗香疏影自然也可以如影隨形。仔細想想,一個不能感應到這兩人存在的人,的確會因為防範而造成崩潰。


    “咳!這茅房修得竟如此精致,我這休息之處不會是兩個女孩兒家的住處吧,倒要見識見識了。”


    陳玄丘自言自語地說著,施施然地走進了茅房。


    “嘖!到底是五層樓上的大妖人家,裏邊一點臭味兒都沒有,卻有暗香浮動。”


    陳玄丘讚了一句,外邊陰影裏,暗香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頭一次發現自己這名字起的是真不順耳。


    “哎呀,這淨手盆兒裏還有花瓣,水澈若無,花瓣疏影,很有詩意呀,用來衝洗,太浪費了。”


    疏影立即拔刀,想衝進去。卻被舒坦起來的暗香一把摁住:“他故意的,不要上當!”


    疏影恨恨地道:“最後要是證明,他不是救世之人,我一定宰了他!”


    暗香笑笑,眼神兒向下一瞟。


    疏影含了含胸,怒道:“你瞅啥?”


    暗香聳聳肩:“瞅瞅能咋滴,又不掉塊肉。”


    疏影氣結,無端被陳玄丘占了個大便宜,隻怕要成為暗香一直取笑她的理由了,想想真是要活活氣死。


    “咳!回去歇歇,這一天忙下來,也累啦!”


    不知何時,陳玄丘已經轉出來了,負著雙手,施施然地往房間裏走,兩個姑娘馬上停止打鬧,又在一處處陰影裏跳躍著,尾隨了上去。


    陳玄丘寬了外袍,故意打了個哈欠,便往榻上歪倒,暗香此時正故技重施,藏在榻沿兒下邊,隱於陰影之中。


    陳玄丘突然腳下一個趔趄,仿佛站立不穩,一屁股就往炕沿邊上坐去。


    暗香吃了一驚,立時就要一個跳躍,不料疏影一見,立時一個陰影跳躍,擠進來堪堪堵住她的去路。


    “哎喲!”


    暗香一聲驚叫,被陳玄丘一屁股坐下邊,滑著後腦勺兒順下去,等於正騎在她的脖梗子上。


    “我殺了你!”


    暗香又氣又羞,拔出彎刀,卻不是針對陳玄丘,而是衝向了疏影。


    疏影這下子開心了,大家都有糗事,看你以後還敢笑話我。


    疏影眉開眼笑地躲閃開去,陳玄丘在暗香抽身離去時,就已坐上了榻沿,笑吟吟地袖手看著。


    兩個粉光脂豔、身段兒窈窕的美少女,四口弧形彎刀,刀光呼嘯,叮當作響。倩影閃爍,還挺養眼。


    就見兩女時而在陳玄丘眼前打鬥,時而身形一隱,在各處陰影間跳躍追逐,可陳玄丘的目光總能準確地追索到她們的位置。


    雖然此時陳玄丘是看不到她們的,卻能感應她們的位置。


    兩位姑娘當然不會下死手,打鬧到後來,一直就在觀察陳玄丘。


    兩個姑娘的身影忽隱忽現,閃爍不定,但陳玄丘的目光如影隨形,她們終於確認,陰影門引以為傲的無上絕技,對這個狐狸精真的無效。


    忽然,疏影嬌叱一聲,從一道陰影中一閃而出,兩口彎刀劃著詭異的弧度,殺向陳玄丘。


    而暗香與她心意相同,立時縱身一躍,利用陰影跳躍,閃向陳玄丘身後的影子,想在背後偷襲。


    陳玄丘心念隻一動,兩輪紫色的心月輪憑空出現,迎向了疏影的手中雙刀,而他卻已翩然轉身,雙掌一拍一振,喝道:“出來!”


    虧得她們帶著陳玄丘走過一次“陰影跳躍”,陳玄丘雖然不會這門奇功,卻已大概明白了它的原理,這一記掌力相觸,是以陰影二氣行真武拳意。


    雙掌一碰,真氣激蕩,“砰”然一聲,麵前的虛空都為之震動。就像遁入空間最怕的就是有空間亂流一樣,暗香這陰影遁法,同樣怕陰影空間被破壞的不夠穩定。


    暗香哎喲一聲,就從虛空中跌出來,一道破碎的空間之力旋飛的刀刃一般射向她的臉頰。


    暗香花容失色,要毀容了?


    陳玄丘一見,一伸手,就攬住她的纖腰,把她拉向了身後,右手一拳擊向那道空間之刃。


    拳鋒上真武拳意隱隱泛著暗金之色,“砰”地一聲,別看那隻是一道薄薄的刃氣,但那是空間破碎產生的一道裂縫,威力極大。


    陳玄丘踉踉蹌蹌連退幾步,拳頭上血跡殷然,已經被割破一道口子。就憑他冰肌玉骨之體,再以真武拳意護體,憑他五尾天狐的功力,也不足以麵對一道小小的空間裂縫,幸好空間自有修複能力,它的存在時間極短,否則陳玄丘此時隻怕右手要受重傷。


    疏影見他救了暗香,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瞧他此時仍緊緊箍著暗香的小蠻腰,使得暗香的嬌軀緊緊貼合著他的身子,疏影心中卻又浮出一抹異樣的感覺。


    暗香也沒想到陳玄丘會救她,要知道,那可是空間之力。雖然是陰影空間的破碎,不是天地空間,但那威力,也是隻有金剛不壞之體才能抵抗片刻的空間力量,想來不會有人嚐試過去迎對這種力量。


    也就是說,出拳之前,陳玄丘也不清楚他能否抗住,這從他方才驟然一緊的身體,再到此時突然放鬆的神情就能看出來。


    可是盡管如此,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女人都是感性動物,更何況是修行了陰影門功法,常年行走在陰影之中,迄今不曾與同齡異性有過接觸的暗香,這一刻,她心中竟有一絲感動與歡喜。


    以致於,她也忽略了此刻仍被陳玄丘攬得緊緊的。


    “你們兩個啊,不要在我麵前濫用陰影功法了,很危險的。”


    陳玄丘放開了暗香,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完全忽略了暗香此時微感失落的心情。


    這個家夥,完全沒有體會到人家姑娘所受的衝擊,比他還要嚴重。


    參與議事的大妖,一共隻有七方勢力,這七方勢力就代表著第五層最巔峰的戰力了。


    當然,有些沒有足夠的靈力,無法延續漫長的生命,已經先擇封印自己的大妖除外。


    七方勢力,卻有八人,因為陰影門一向是兩人同進同退,不分大小的。


    狐偃也在座,第七層上他不是修為最高的,但若論智謀,其他大妖未必比他強。


    八個人都有麵有愁色,花陰道:“離開伏妖塔,是這塔中無數生靈夢寐以求的。那陳玄丘說的也有道理,就算他是暗合天機,當解救我們之人。但他自己,未必明白自己是身負使命而來。不讓他上第七層,恐怕他也找不出離開的契機。”


    狐偃長歎一聲道:“可是,如何登上第七層呢?第六層,在三年前就封閉了啊。獅王和鬼王曾以為,是上邊那兩位大人火並,毀滅了第六層,想上去一探究竟,結果他們強行破開封印,卻是一去不複返,到現在也不知死活,十有八九,已經隕落了,如何上去?”


    柳影慢吞吞地道:“獅王的裂天一爪,再加上鬼王的入冥神功,剛柔並濟,陰陽結合,這才能破開封印。你我八人,雖然合力之下,要較獅王和鬼王更強大,卻沒有他們那種陰陽相輔的效果,我們根本就破不開第六層的封印,如何上去?”


    八人麵麵相覷半晌,一片愁雲慘霧,卻是無計可施。


    一位大妖喃喃地道:“沒有機會的時候,也就算了,如今有了一線希望,卻坐視天途已斷?我不甘心!”


    另一位大妖眼睛一亮,道:“我說,要不要喚醒那些休眠的老前輩?說不定他們有辦法破開封印。”


    柳影淡淡地道:“他們休眠隻有一次,一旦蘇醒,卻不能離開伏妖塔,那就再也無法封印入眠,塔內靈氣已不足以供他們延續壽元,那就隻能等死了。你以為,他們會放過我們?”


    這話一說,眾人頓時啞然,而且那些休眠的老前輩,有的就是他們一族的前輩,沒有出塔的把握之前,誰敢去喚醒他們?


    狐偃突然眼睛一亮,喃喃地道:“諸位,可還記得第六層那位大人說過的預言?”


    眾人都看向狐偃。


    狐偃道:“預言中說,那個人神通廣大,學究天人,可窺測天機,觀星測命,妙算無雙,形容優雅。我想,這番話總不會隻是讚譽吧?莫非其中就暗藏著天機?”


    一位大妖不耐煩地道:“老狐王,你有話直說,不要打啞謎了,我想的頭疼。”


    狐偃道:“神通廣大,妙算無雙,如何體現?我們已經上不去第六層,說不定,他有辦法!”


    眾大妖被一語點醒,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柳影喜道:“不錯,如果他是命中注定為我們開釋自由之人,那麽前路已絕的事,他必然有辦法解決。”


    花陰拍了拍手,用本門秘法呼喚道:“糖糖、甜甜,速來!”


    麵前陰影一閃,便從中冒出兩個俊麗的青衫少女來。


    老狐王讚道:“天狐至尊,一定就是救我等妖族脫離苦海之人。氣運之子,與眾不同。你看,暗香疏影兩位姑娘隻在他身邊待了不長的時間,就容光煥發,精神奕奕了。”


    眾人往兩位姑娘臉上一看,可不,兩人的小臉都紅撲撲的,就像兩朵小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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