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被幾個目眥欲裂的神官圍住的烏雅大人也顧不得保持優雅形象了,迅速來了個否認三連。


    他“嗵”地一聲,把木頭似的陳玄丘往地上一頓:“你看看,他中了毒了,這副樣子,他怎麽殺人?”


    “他中的是‘木胎’之毒。刺殺我們少祝時,被我們少祝反殺,有何稀奇?”


    “不錯,恐怕你沒想到吧,我們玳少祝,就是敬奉的天界瘟神。”


    “和他們說不通了,老魚……”


    烏雅一聲大吼,魚不惑張開了大嘴:“嗚~~”


    一股巨龍一般粗細的水浪,向前對麵幾名玳少祝一脈的神官噴去。


    那些神官不曉得這水裏有什麽古怪,比如有毒,有不知名的毒物藏在其中偷襲?


    他們立時各施手段,或封擋水柱,或閃身避開。


    趁此機會,烏雅扛起魚不惑逃之夭夭。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地狗星君,急急如律令!”


    隨著一聲敕命神咒,一道白影從天而降,在地上滾了幾滾,化作一頭可愛的白犬,在地上嗅了幾嗅,“汪汪”地叫了幾聲,便引著那些神官向前追去。


    “他娘的,怎麽還搞出一個狗畜牲來。”


    烏雅慌不擇路,氣的大罵。


    魚不惑一見,忽地仰起頭來,張開大魚嘴,搖著頭,向著天空,一道道雲氣噴薄而出。


    擁有金龍之身後,他已經能在小範圍內興雲布雨了。


    而奉常寺雖有許多代神官布下的重重禁製,但是對於風雨雪冰諸般自然天象,卻沒有加以禁製,他們也是想要體會四季輪回的,隻是在神宮上方加了禁製,不使天雷劈擊罷了。


    隨著那雲氣升空,瓢潑大雨旋踵而至,整個奉常寺立即大雨茫茫,十步之外,就隻見人影幢幢,卻不辨敵我了。


    這大雨一澆,饒是那地狗星君降下的神犬,卻也嗅不出什麽氣味了,二人立即逃之夭夭。


    “不好,這裏早已重兵雲集。”


    烏雅和魚不惑扛著陳玄丘逃向前寺,遠遠就見人影幢幢,劍光閃爍,二人立即止步,在地上向前滑出數尺,激得雨水飛揚,然後轉身就跑。


    魚不惑追在烏雅身邊,急道:“怎麽辦,怎麽辦?”


    烏雅道:“他們料到我們會逃,前邊必然戒備森嚴,我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往後走。”


    二人借著大雨掩護,在神殿宮簷、廊廡等下邊不斷地穿行,跟溜邊兒的黃花魚似的,逃向後寺。


    而驚聞消息,原本集中於後寺的許多大神官,卻在向前寺飛奔。


    談太師獲悉消息,立即趕往前殿。


    玳九所居的神殿內,幾位先行趕到的大神官正在檢視玳九的遺體。


    一劍透心,好狠的一劍,直接攪碎了他的心髒,神魂俱滅。


    前方地上,有瘟毒腐蝕過的痕跡,這是玳九臨死一擊,釋放出的劇毒。


    談太師趕到現場,幾位大神官立即向他稟報了情況。


    談太師沉聲道:“是陳玄丘下的手?誰看到了?”


    四下眾神官麵麵相覷,隻有一位玳九手下的神官上前稟報道:“太師,我等聞訊趕來時,就見玳少祝已中劍倒地,兩道人影扛著中了‘木胎’之毒的一個人,堪堪逃出去。”


    夏瀝泉一聽,便道:“太師,你看這殿上供奉,正是瘟神。顯然,玳少祝一直信奉的是天界瘟神。而‘木胎’之毒,正是瘟毒。所以,如果是陳玄丘對玳少祝下手,被玳少祝臨死反擊中毒,不正說得通麽?”


    談太師冷冷地“嗯”了一聲,突然問道:“你等說聞訊趕來,聞什麽訊?”


    “有人大呼,陳玄丘殺了玳少祝!”


    “是誰呼喊?現在何處?”


    “這……也許就是周圍被殺的神官之一,屬下找不到示警之人。”


    談太師看了看玳九胸口那柄劍。


    一位神官道:“劍上沒有任何可資證明的標記,不知出處。”


    談太師霍然扭頭,沉聲問道:“諸葛少祝在哪裏?”


    “喀喇喇……”


    一道雷鳴,大雨瓢潑。


    神殿門口,一道人影劍一般立在那裏,沉聲道:“諸葛劍鋒在此!太師難不成懷疑,是我殺了玳少祝,嫁禍陳玄丘?”


    說著,諸葛劍鋒一步步走了進來,人挺如槍,背負長劍。


    他的步伐穩定而有力,神色如常,竹笠之下,臉頰上有點點水珠。


    談太師看了眼地上的綠色瘟毒,又看了眼諸葛劍鋒。


    如果是諸葛劍鋒出手,他中了玳九的瘟毒,不可能這麽快便解毒,完全看不出曾經中毒的痕跡。


    因為瘟毒較之一般的毒大不相同,它的治療十分麻煩,就算你有解藥,也是拔毒如抽絲,不能迅速痊愈。


    談太師並不避諱他的懷疑,道:“不錯!玳少祝有可能是陳玄丘殺的。也有可能,陳玄丘也是受害人。而可疑之人,任何一個,都有可能。”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奉常寺更再如何衰敗,也斷然不至於成為外敵進出自如之地。沒有內奸,就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


    老夫不清楚,他是王青陽的餘孽,還是陳道韻的涅盤,不管是誰,一而再地為難我奉常寺,老夫如今,真的怒了!”


    談太師須發無風自揚,凜然大喝:“若教老夫找出他來,定叫他神魂俱滅,永不超生!”


    “喀喇喇~~”又是一道驚雷在天空炸響,神殿門口的暴雨如扯開的幕布一般。


    談太師突然縱身一掠,迎著那雨衝上半空。


    在談太師身遭,形成了一個三丈方圓的圓形氣罩,暴雨狂風全部被擋避在這氣罩之外,蔚為壯觀。


    就見談太師挺身立於空中,雙手結合,振聲大喝:“執天道、化萬法,雲收!雨住!”


    無邊暴雨,瞬間一停,滿天烏雲,頃刻散去,現出天邊一輪明月來。0


    談太師雙袖一振,再度大喝道:“生陰陽,轉乾坤,月明如晝。”


    他的雙袖在空中振開,宛如巨大的雙翅。天邊那輪明月竟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拉近,整個大地一片通明。


    神殿簷上,還有滴雨成串,空中一輪明月,卻是亮如白晝,一切如夢如幻。


    談太師的聲音並不高,卻傳遍了占地一千零八十畝的整個奉常寺:“寺中有外人,不論是誰,見則拿下,本太師要活的!”


    烏雅扛著陳玄丘急急往後邊逃,那雨水如傾盆,陳玄丘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仰麵朝天扛在肩上,澆得他隻能緊閉雙眼,也不知道逃到了什麽地方。


    大雨茫茫的,烏雅和魚不惑也是盲人瞎馬一般亂撞,就覺得跑著跑著,殿宇樓閣不見了,一片片叢林出現在周圍,二人大喜,隻道快要跑出去了。


    忽然間,雲收雨住,月明如晝。


    二人愕然站住,就見正前方一座寶塔,高聳入雲。


    寶塔的大門開著,有一道道金紋,仿佛交織成的一張巨大蛛網,封著那門戶。


    而寶塔兩側,各有一大群神官,剛剛正合力施法,形成神光護罩,頂住了他們頭頂的暴雨,此時護罩剛剛撤去,正一臉錯愕地看著他們。


    烏雅和魚不惑站在伏妖塔正門前的平整道路上,呆呆地左看、右看……


    談太師的聲音適時傳來:“寺中有外人,不論是誰,見則拿下,本太師要活的!”


    兩側的無數神官盯著他們,忽然有人動了,近乎是同時動了。


    許多的神官同時出手,黃的白的藍的紅的各色神光向站在中間的烏鴉頭和魚頭怪傾瀉下來。


    這時,那伏妖塔上金光一陣波動,一個人踉踉蹌蹌衝了出來,喜極而泣地道:“我們出來啦!”


    烏雅大叫一聲:“我們進去!”扛著陳玄丘,撒腿就往伏妖塔中跑。


    魚不惑一看天上跟放焰火似的,把他嚇得,比扛著人的烏雅跑得還快。


    雨水正從伏塔妖石階之上滾滾而下,魚不惑踏著雨水,疾衝而上。


    “我出……”


    又是一個神官從伏妖塔中撞了出來,驚喜地剛剛大喊了半句,被沒頭沒腦衝過來的魚不惑一頭又給撞了回去。


    烏雅屁股後麵各種神光亂炸,心急火燎地扛著陳玄丘跑過來,也是一頭撞進了伏妖塔。


    追擊過來的神光撞在那道封門的金光之上,門上金光頓時大盛,劇烈抵抗著各種神光的攻擊,刹那之間,金光凝固,如同一道冰封的門戶,把那大門,硬生生地給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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