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你敢褻瀆神明!”


    徐樂天震怒,周身神光大盛,身軀陡然高大了百丈,連著他身下那頭青獅,也隨之一起變成了巨無霸。


    他周身神光四射,仿佛他整個人變成了一尊小太陽,耀目的神光讓所有人都不敢直視,紛紛轉頭他顧,或者閉上了眼睛。


    就連不惜與徐樂天這位仙人決死一戰的妲己、娜紮等人也不得不轉開目光,以避其鋒芒。


    隻有陳玄丘,心中有一條鴻蒙紫氣的陳玄丘,雖然以他現在的力量,練化不了一絲,可是有這鴻蒙紫氣在身,卻是不受一切盅惑類道術的影響。


    在他人的眼中,此刻的徐樂天神威凜凜,神軀百丈,一隻拳頭,就像一頭巨象大小,隻那一拳砸下來,就劃破了虛空,帶著無以倫比的力量和速度,以壓製一切的陽剛之氣,砸向陳玄丘。


    而陳玄丘就像那巨拳之下的一隻蚊子,一掌就要被活活拍死。


    但是陳玄丘仍舊舉起他的拳,向著那個巨人毫無猶豫地打了過去。


    “砰~~”


    被骨刺般的甲胄包裹著的陳玄丘,一拳打中了徐樂天的拳頭,徐樂天悶哼一聲,倒退十數丈,拳縫間,一滴殷紅的鮮血嘀嗒落下。


    眾人這才發現,站在陳玄丘對麵的,就是一個常人大小的徐樂天,他的胯下也沒有青獅,他立在空中,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在他肩頭,裹著一匹黃布。


    他的衣著很正著, 唯獨斜披於肩上那匹黃布,與他的整體服飾,顯得格格不入。


    “孽障,老夫也顧不得飛升之前遺下人間因果了,今日,吾必殺你!”


    徐樂天怒喝一聲,身軀再度化為威嚴不可輕侮的神明之軀,他隻一掌拍出,空中便激蕩起一道道金色的符紋。


    妲己隻覺那每一道金色符紋,都有撕裂空間的力量,如果被這樣的金色符紋擊中身體,這個人就會立刻被空間的切割之力,切得七零八落。


    它,是可以連神魂都切斷的力量。


    妲己大駭,不由大叫:“表哥,快躲開。”


    妲己一邊說,一邊甩出了蜃莽鞭,想替陳玄丘擋上一擋,不料那蜃莽鞭迎上那蕩漾而來的金色符紋如水之漣漪,輕柔無比。


    可是那條蜃莽鞭隻一迎上金色符紋,就像一根頭發,落在了吹毛斷發的寶刀刀刃上,立時被削成了兩段,無聲無息。


    而陳玄丘卻似沒有看到那些四散蕩漾開來的金色符紋似的,筆直地衝著徐樂天衝過去。


    一時間,妲己、娜紮都齊聲驚呼起來,唯獨黑白茗兒,一動不動,她們隻是睜大了眼睛,緊緊看著陳玄丘。


    姐妹倆心意相通,俱都不太相信陳玄丘會如此莽撞,她們親眼看到了陳玄丘一拳擊出,同那天神之軀不可戰勝的徐樂天交手一合,反而傷了徐樂天的手。尤其是他剛剛還說了句“冒充神明”。


    陳玄丘,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果然,眼看著陳玄丘縱身撲過去,那金色符紋已經及體,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隻道下一刻他就會被那金色符紋切成碎肉塊兒。


    但是,陳玄丘撲過去了,金色符紋無遮無礙地透體而過,沒有對他造成絲毫影響,陳玄丘又是一拳,狠狠擊向徐樂天的麵門。


    他看到的和其他所有人看到的都不同,在他眼中,此刻的徐樂天正在輕撫著斜披於身上的那匹黃布,此時此刻這麽做,未免有些古怪,但他確實沒有其他的舉動。


    在陳玄丘眼中,既沒有神聖莊嚴,漫天蕩漾開來的金色符紋,他麵前的徐樂天,也不是一副威風凜凜的神明之軀。


    眼見陳玄丘根本沒有被那金色符紋傷害,徐樂天大驚失色,眼見陳玄丘渾身玄鐵甲胄,魔神般向他襲來,徐樂天手腕一翻,一朵臉盆大小、殷紅如血的誅心之花,便旋轉著向陳玄丘猛擊過去。


    “開!”


    陳玄丘不相信他的“誅心之花”能夠擊碎自己的霸下之甲,悍然揮拳迎了上去。


    “砰!”


    誅心之花被擊得粉碎,但是一股奇異的力量,卻透過鐵甲,向他的心田襲去。


    那是一種糾纏旋轉的力量,同陳玄丘的真武拳意有些相似,不過,陳玄丘的真武拳意是真的用武功氣勁的運用之法達到的效果,而這“誅心之花”的氣勁兒,卻是由道術形成的。


    但不管是道術形成的,還是武功氣勁兒的運用,它的傷害作用是相仿的。


    如果說區別,那就是陳玄丘可以在剛剛這一瞬間,全力打出十拳以上,每一拳都能蘊含著可以直透肺腑的真武拳意。


    但即便是徐樂天一門之主,他以道術凝煉這種氣勁兒,在相同的時間裏,也最多隻能發出三朵。


    陳玄丘心頭一悸,喉頭一甜,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但是陳玄丘絲毫不敢怠慢,身形一旋,借腰甩力,一記鞭腿,抽向徐樂天。


    徐樂天使雙臂一封,陳玄丘膝上的鐵甲與他的雙臂一撞,徐樂天臉現痛苦之色,身子一個踉蹌,向後又飛退出數十丈,方才威風凜凜的神軀形象瞬時消失,再度恢複本體,肩上斜搭著一匹黃布,古裏古怪。


    “他身上的那匹黃布有古怪!”


    陳玄丘指著徐樂天一聲大吼,徐樂天穩住了身形,猛然伸手一扯肩頭的黃布,嘩啦一下,把它揚在了空中。


    頓時,徐樂天又恢複了神聖不可侵犯的神人形象,他腦後七色光輪閃爍,突然自其腦後冉冉升起,七色光輪變幻的速度陡然加快。


    徐樂天的神軀就在那一明一滅的神聖光暈中壯大,不斷地壯大,最後變成了一個頂天立地,身著神袍,頭戴神冠的巨人,他腦後的七色光輪,也開始燃燒起了熊熊烈火。


    眾人隔著好遠,都感覺到了那令人窒息的炙熱,若是投入那火焰當中,他們毫不懷疑,不但自己的血肉之軀會被煉化,就連自己百煉精鋼的兵器,也會瞬間化為鐵水。


    “凡人!你在找死!”


    巨人徐樂天俯視著陳玄丘,桀桀怪笑,他緩緩抬起手,隻一根手指,就比一棵參天大樹還要粗長,他用那根燃燒著神焰的手指緩緩點向陳玄丘,每一個字都震動三界:“我要送你下地獄!”


    那根手指,帶著身後山嶽一般的神軀,輾壓向陳玄丘,就在這時,“噗”地一聲,那個巨大的神人氣泡兒似地破滅了。


    麵對這種一而再出現的一幕,所有人都是一呆。


    突然,寧塵身子一震,失聲道:“我知道那是什麽了。那是黃袍,徐樂天肩上披著的,是黃袍!”


    恢複了本體形象如常人一般大小的徐樂天站在半空中,一根手指還保持著向前點去的姿勢,而被他揚在空中的那匹黃布,卻在飄飄搖搖向下落去。


    在場眾人聽了,仍然不解其意,可奉常寺出身的談太師,還有人群中的玉衡、湯唯三人,盡皆臉色一變,隻有他們知道這黃袍是什麽。


    傳說前朝,也就是被大雍太祖殷無極推翻的前一個朝代的開國帝王,當初就是得到了一件奇物,那是一匹黃布,把這匹黃布披在身上,可以幻化威能,令所有不能看破它幻像的人,真的受到擁有黃袍者所觀想出來的威壓傷害。


    當初,那位前朝開國帝王,本是更早朝代的一位大將,他奉命出征剿平叛亂時,半途停下大軍,以黃袍加身,使得三軍盡皆俯首效忠,這才突然殺回都城,奪取了王權,改朝換代,自立為王。


    可後來,那匹黃布卻不翼而飛,誰也不知道它的下落,隻當是靈寶有知,完成了它的使命後,就消失在了人間,想不到它竟落在中州徐家手中。


    如果讓天柱峰的狂獵知道,一定會覺得有些窘,因為這件寶物,也是他賜給前往天柱峰供奉孝敬的徐家的。


    巫人崇尚真正的力量,對這種假借外物、招搖撞騙的所謂法寶不屑一顧,所以根本沒把它當成個寶貝,像甩破抹布似的,就丟給了徐家,沒想到卻被徐家奉為至寶。


    玉衡仰頭凝視著空中冉冉飄落的那匹黃布,喃喃地道:“當初,道韻兄遍覽奉常寺所有藏書,曾經提到過這件‘黃袍’。”


    湯唯道:“前朝開國天子,黃袍加身,使三軍歸心的那件黃袍?擁有蠱惑人心,觀想成真的強大神力?”


    玉衡目光閃爍,輕輕地道:“不,他告訴我的,是這黃袍的真正起源。這黃袍,隻是當初天界眾神製作一張神榜的邊角料。那張神榜,才是真正擁有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的寶物!”


    “不好!”


    一見黃袍飄落,徐樂天臉色一變,俯身就向那匹黃布衝去。


    按照那黃布自然飄落的軌跡,他本可以把那匹黃布抄在手中。


    但是就在他的手伸出去,即將撈到那匹黃布的時候,那匹黃布突然像是長了翅膀似的,嗖地一下改變了飄落的軌跡,向前陳玄丘身前飄去。


    在那匹黃布的尖兒上,有一隻小小的金色銅錢,圓形方孔,長著一對可愛的小翅膀。


    落寶金錢!


    這黃袍落下,幻像破滅,就是因為落寶金錢的出現。


    落寶金錢拚命地呼扇著它那對小翅膀,在主人意誌的控製下,拖著黃布,急急逃向陳玄丘。


    黃布倏然飄過,徐樂天的指尖蹭著那匹黃布的尾部,眼睜睜看著它飄開,正想再度縱身追上去,黃布飄過,露出了藏於其下的一個少年。


    那少年隻是一個十二三歲、小臉雪白精致的孩子,他的手裏,拈著一塊金燦燦的板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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