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竹怒極反笑,道:“好啊,那我倒要請教閣下,這兩件事,你打算怎麽解決呢?


    陳玄丘道:”一碼是一碼,咱們一件件說。第一樁,你那堂妹心腸歹意,意圖殺人,不慎自害。事機敗露之後,反而惱羞成怒,這次竟公然殺人,結果被反殺,死有餘辜。念其已死,不再追究,也就罷了。”


    郭竹冷冷笑道:“我可不認!”


    陳玄丘一笑,道:“我認我的理,你認你的理。既然如此,我們隻能拳頭底下見真章了,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


    郭竹陡然臉色一變,這才想起在地維秘境時陳玄丘隻身鬥巨龍的一幕,那等本領,我恐怕……


    不過一想到徐伯夷還在旁邊,郭竹又放了心。隻要把徐伯夷拉下水,那就成了。


    就算徐伯夷也不是他的對手,我和他雙雙吃虧,郭徐兩家的長輩也會出麵。


    我們兩大世家聯手的話,力量應該也可勉強與東海百龍相比擬了。


    當日,陳玄丘鬥百龍,可不是一個人,他當時幫手眾多,現在那些幫手可不在。


    想到這裏,郭竹夷然不懼,道:“那第二件呢?”


    陳玄丘肅然道:“方才我請陰神開路,重返人間,你竟不問青紅皂白,對神明出手,此乃瀆神之舉,我身為奉常總巡判官,要製裁你的褻瀆之舉,把你抓回奉常寺,交由諸位大神官公判。”


    徐伯夷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


    徐伯夷成功地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突然臉色一沉,冷冷地道:“陳總判!你奉常寺代天巡狩,遵奉上神,什麽時候這陰司的神祗,也成了你們的主子了?”


    陳玄丘微微一怔,他方才隻是靈機一動,找個理由罷了。


    他這個總判才剛剛到奉常寺,一個主事的神官都沒見到,還不算正式上任,對於奉常寺的諸般法度戒律也不清楚,他隻知道奉常寺以神仆自許,卻未思及這一點。


    畢竟在他前世那個年代人的思想中,神祗就是神祗,是一體的,沒有區別。


    他卻忘了,如今這個時代,四海龍族還沒有歸順天庭,冥界地府也自成一界,那些陰神隻認北陰大魔王為老大,西方極樂天的地藏道人都還未入地府呢,天庭也還管不到陰司這一塊。


    準確地說,奉常寺尊奉的是天庭眾神,這裏邊可不包括陰司眾神祗。


    陳玄丘反應何等之快,這些念頭在心裏急急一轉,麵上卻是不動聲色,淡淡地道:“天庭眾神是神,陰司眾神又何嚐不是?雖然我奉常寺尊奉的是天界眾神,但是有人辱及陰司神祗,我奉常寺中人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徐伯夷冷笑,哂然道:“是麽,那我倒要去向奉常寺請教請教,是不是陰司眾神也受了他們的香火,得了他們的敬奉!”


    中州徐家的第一代老祖,乃是當時的天柱峰主人的劍童。


    因此,中州徐家和天柱峰來往密切,這些年來雖然關係漸漸淡了,但是淡的隻是狂獵一方,徐家可是一直以天柱峰為靠山的,所以每年的三節兩壽,徐家都會準備厚禮,送往天柱峰。


    因此,與天柱峰上的人來往仍很頻繁,故而知道許多秘辛秘聞。


    徐伯夷知道天庭眾神與陰司眾神其實並不和,天庭甚至一直想要插手冥界,而奉常寺是依附天庭眾神而存在。


    所以,如果奉常寺站隊陰司眾神,這是後果非常嚴重的一件事,你連自己是誰的小弟都搞不清了?


    這時一聽陳玄丘胡攪蠻纏,徐伯夷大喜若狂!


    陳玄丘聽徐伯夷一說,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是,他並沒有改口。


    旁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清楚的很,早晚有一天,他要跟天庭眾神對上。


    如今他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他試圖打入奉常寺,目的就是為了推翻三百六十座法陣,將鎮壓在大地之上的曾經與天庭為敵的諸多先天神祗、後天神祗釋放出來。


    現在把奉常寺推進一個難堪的境地,正合其意啊!


    雖然奉常寺是尊奉天庭眾神而建立,所借神法也來自於上界眾神,可是現在陰司建立,一切生命死亡之後,都要歸於地府,兩者之間,也是有著相當重要的聯係的。


    奉常寺敢無視陰司眾神?


    這就像,某衙門派駐地方一個分支,他們自然要聽命於這個上司。可是他們將來都要退休,而退休的規定是就地安置,受當地官府安排。


    而且在退休之前,他們的親人家眷,就已受了這地方官的管束。


    試問,他敢挺起腰杆兒,無視這地方上的衙門?


    麻碴兒也明白了徐家少主的意思,這分明是要把奉常寺推到火上烤啊!


    麻碴兒馬上尖聲叫道:“老太爺回來了,老太爺……咳咳咳,是奉常寺的亞祝大神官,老太爺,你來評評這個理兒,陳總判說我家少爺瀆神,他要代表奉常寺懲罰我家少爺,該是不該!”


    眾人聽了,一起向廳門處看去,才看到寧亞祝已經來了。


    寧亞祝此時都未注意到雍天子也在廳中,他正在懊惱,老夫我好死不死的,幹嘛要這個時候回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走進大廳,故做鎮定地道:“咳,我奉常寺,是遵上界神祗的神諭而建,尊奉上界神祗為主……”


    陳玄丘看著麵前一片虛空,若無其事地道:“其實這個問題,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我燒一道黃紙,問一問冥府陰神,請他登羅豐山,去向天下鬼神之宗、酆都北陰大帝陛下問個清楚好了。”


    寧亞祝一聽,馬上話風一轉,又道:“但是,生生之類,死後無不受酆都之主宰,故而,對陰司神祗,我們應該保持應有的尊重。”


    徐伯夷卻不吃這一套,皮笑肉不笑地問道:“所以,冒犯了陰司神祗,奉常寺有權也有義務替陰司神祗出麵,予以懲罰?”


    郭竹心道:“我怎麽就冒犯了陰司神祗了,我哪知道那電閃雷鳴的,是要冒出個什麽玩意兒?我的琅當寒月珠都毀在那陰神手裏了,怎麽反倒是我冒犯了他?”


    可是,徐伯夷有心把陳玄丘置於死地,正好借題發揮,哪裏管他究竟是否褻瀆了神明,這竟是先咬死了確有其事。


    而陳玄丘也有意拉奉常寺下水,他正有心要對抗天庭,光靠一個大舅哥的關係,怕是不能說服陰司站在他這一邊,可要是陰司眾神不為掌管人間信仰的奉常寺所認可,那就是莫大的羞辱……


    嗬嗬!


    徐伯夷想搞死陳玄丘,把四個大小美人兒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陳玄丘打蛇隨棍下,巴不得利用自己奉常寺總判官的身份把奉常寺拉下來,兩個人的配合簡直是默契無比。


    寧亞祝的白毛汗都冒出來了,這個問題太嚴重了,他寧願孫兒媳婦都死光了,也不想沾惹這個話題。


    關於信仰,誰敢妄言?


    寧亞祝艱難地道:“總之,還是該保持應有的敬重。”


    徐伯夷不依不饒,追問道:“但是,貴寺有權製裁褻瀆陰神者?”


    寧亞祝吱唔道:“唔,這個……老夫以為……事實上……坦白來說……”


    陳玄丘又補一刀,肅然問道:“陰神算不算神?奉常寺教義當有約定,製裁瀆神者,可有言明是陰神還是陽神?”


    陳玄丘雖沒讀過教義,但也能判斷出來,教義中絕不可能寫明“陽神”字眼,因為在那群高高在上的神祗眼中,他們就是獨一無二的神明,哪裏還需要注明陽神或陰神?


    果然,寧亞祝更加吱唔起來:“老夫以為,這個……其實……啊!茗兒姑娘,令尊也在嗎?”


    寧亞祝突然看見黑白茗兒,不由得又驚又喜。


    現如今整個中京,誰不知道談太師家一對雙胞胎啊,談太師已經放出風來,要給兩個女兒招女婿呢。


    白衣茗兒搖了搖頭,同樣地道:“我在,我爹不在!”


    墨衣茗兒好笑地道:“寧亞祝,你實話實說就是了,可不要攀扯我爹。”


    寧亞祝老臉一紅,訕訕地道:“老夫以為,這是我奉常寺四百多年來,所未逢之事,所以究竟該如何處斷,老夫實難判斷。這個……不如待我奉常寺選出新任寺主,再由寺主決斷。”


    陳玄丘正色道:“寧亞祝不必為難!我是大王欽命的奉常七十二路遊巡總判官,橫跨黑白兩……啊,不是!對內督查眾神官,對外糾察瀆神事。教義中既然注明瀆神者當懲,褻瀆陰神者,自然該當嚴懲,妲己,動手!”


    說著,陳玄丘雙手一分,定神鞭、勾動劍已然在手。


    他沒喊茗兒,算是憑著一份良心,不想拉太師的女兒下水。至於娜紮,人家由男變女,她老爹現在看自己還一副想咬人的模樣兒呢,可別再讓她惹禍了。


    咦?關鍵時刻,還是表妹用著順手。


    妲己一聽,立時祭出了心月輪,心月輪高懸頭頂,掌中一條蜃龍鞭躍躍欲抽,七隻傀儡戒指她沒舍得用,對付這幾塊料,對她來說,原本的力量已經足夠。


    不料,還不等陳玄丘和妲己出手,陳玄丘隻喊了聲“動手”,小無名就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塊金光燦爛的“板磚”,一磚就拍在了郭竹的後腦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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