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也在沉思。


    情形不妙啊,這是隻能正麵應對的一個陽謀。


    陰謀其實不堪一擊,隻要你能識破,便能破解或提防。


    便如江中一個漩渦,隻要你發現了它,你就能避開它。


    唯有陽謀,堂堂皇皇,如鐵鎖橫江,你根本不能忽略。你想過去,隻能麵對它,砍斷它,否則就得為其所阻。


    但是,國庫可以撥給的糧食最多隻能撐半個月,不解決吃的問題,其他一切都是妄談。


    可他能從哪兒變出糧食來?


    江湛陰險的笑容、王子啟和王子衍詭譎莫測的目光,他都看在眼裏,要救下這幾十萬的百姓,難道……


    我要說服受受暫避鋒芒,向他們低頭?


    受受尚且可以低頭,那時候,天下之大,可還有我立足之地麽?


    我有《造化不死經》,逃命功夫天下第一。我有縱地金光,瞬息可遁數百裏,真武驚神指、真武裂神拳縱然遇上玉少祝、湯少祝那樣的高手也可一戰。


    定神鞭是最好的輔助,隻是不知對付月酌那樣的高手,會不會因為修為的壓製不能發揮作用。


    符籙麽,已經所剩不多,混元兩儀嗩呐專門克製神魂類法術,小吉祥天葫蘆應該能擋得住月酌級別高手的一擊……


    旁人隻見殷受不斷地“呶嘴兒”,陳玄丘的手就擺在幾案上,不停地掐算著,口中念念有詞,隻當他在殫精竭慮,思考解決的辦法,誰也不曾想到,這位仁兄竟是在判斷,一旦成為天下公敵,他有幾分把握逃走。


    沒有退路可言?


    笑話!


    你對一個從小修煉《造化不死經》的人談什麽寧折不彎?小丘丘沒節操的,他隨時可以跑路,也隨時可以彎,隻要你還沒有碰觸到他的底線。


    小吉祥天葫蘆……


    想到小吉祥天葫蘆,陳玄丘頓時心中一動。


    這隻葫蘆原本具備飛行、攝人的功能,落入陳玄丘手中之後,為了解開這隻葫蘆與原本主人之間的聯係,陳玄丘悟出葫中世界那方石碑上的先天道紋,破開了它的吸攝能力。


    從此,它的作用就變成了吐出一方石碑,供一身蠻力的陳玄丘砸人,以及用紫皮葫蘆本體充當盾牌,為陳玄丘抵擋一切強大的物理攻擊。


    但是這時候曾在葫蘆世界渡過了漫長的兩年時光的陳玄丘卻突然想到了葫中世界與外部世界的時間差。


    此方世界一日,便是那葫中世界一年呐!


    而且葫中世界幾乎是恒溫的,稻米一年四熟也許有點吃力,一年三熟總不成問題吧?一年三熟,放在現實世界裏就是一天收成三次……


    陳玄丘越想越興奮,上一次他探察葫中世界,已經發現流沙停止流動,有的地方開始板結,有的地方開始風化,這就有了種植的基礎。


    但是之後很久,他已經不再好奇於那葫中世界的變化,因為按他預估的速度,隻有等他修成仙人,可以活幾萬歲時,才可能等到葫中世界衍化成形。


    他一直把這葫蘆掛在腰間充當護盾,已經很久不曾探察葫中世界了。


    心念一動,陳玄丘的心神立時沉入了葫中世界。


    ……


    小吉祥天世界,高山、深穀、流雲、飛瀑、參天的大樹、連綿的草原……


    吉祥自由地翱翔在這片充滿莽荒氣息的原始世界中,時而掠過峽穀,時而越過高山,時而沉入海洋。


    這是她的世界,這是她的家園,這裏再不是枯躁的叫人生厭,隻能懨懨昏睡度日。


    她愛極了,可是,這種歡喜也隻持續了十多年,她又生出了寂寞的感覺。


    這片世界似乎已經很完美了,但是,空中沒有飛鳥,水裏沒有遊魚,大地上沒有走獸,天地之間隻有她一個生靈,原來無所思,無所想,反倒能夠忍耐。


    而現在……


    一個餓過了勁兒的人,一時之間反而不會餓了。就怕是隻吃了一口東西,反而勾起了饑火。


    小吉祥努力思索如何讓這世界誕生新的生命,可以走、可以跑、可以飛、可以遊的生命,可是做為這一方新世界的意誌體,一切都是從無到有,如何誕生生命,於她而言,也是懵懂的。


    她甚至都不明白當初那棵小樹苗從何而來,這個世界又為何突然就演化成了這個樣子。


    之前,曆經了無盡的歲月,這方世界也沒有什麽變化,可它一旦開始產生變化,速度竟然快得如此神奇,難道是因為我曾離開過這方世界?


    小吉祥曾想衝出這方世界去試試,或許她能從外界引入各種動物,但是當她想這麽做的時候,她才發現,做為這一方世界的意誌,她竟也受製於這一方世界,她……無法離開。


    吉祥清楚地記得,她曾經是離開過的,為什麽那一次可以,而這一次不行?難道和那個男人有關?


    吉祥剛想到這裏,就覺得天空中一陣異動,雲在翻卷,雷在醞釀,這是她的世界,除了她,誰能攪動風雲,誰能令乾坤異動?


    吉祥心中一慌,立時化作蝴蝶般大小,落進一朵拳頭大的花苞裏,扯過一片粉紅的花瓣,半掩住身子,任那甜香的花粉粘滿了身子,也不敢動,隻把雙眼悄悄向天空望去。


    天空中,白雲緩緩舒展開來,一張巨大無朋的臉出現在天空,向著大地張望著。


    咦?這張臉……


    吉祥覺得很熟悉,這不就是之前經常趁她熟睡時,拔出石碑出去打架的那個家夥麽?


    看到這方世界,空中那張巨臉上一雙眼睛驀然張得老大。


    “怎麽會這樣?這裏……哈哈哈哈……”


    空中那張大臉張開嘴巴,哈哈地大笑起來,空中立時電閃雷鳴,地麵上的樹木花草在這巨大的雷鳴聲中簌簌發抖。


    陳玄丘自從徹底掌握了那碑上的天生道紋,他就已經成為這方世界的主宰。


    幸虧他此時隻是以神念降臨,如果是真身降臨,且不知收斂自己的力量,已經成為這一方世界主宰的他,隻要一個眼神,便可以灼燒這整個世界,隻需吐一個字,便是大道清音,足以摧毀此間眾生。


    吉祥感應到此間萬物都在哀鳴,都在向她求救,頓時心疼的不得了。


    這個家夥,是想毀了這方世界麽?


    吉祥氣鼓鼓地從花苞裏跳出來,剛想向那家夥大吼一聲,製止他的狂笑,那張巨臉卻倏然消失了。


    吉祥叉著腰站在地上,呆了一呆,再罵不出一個字。


    ……


    “陳大夫,陳大夫?”


    江湛拍著一旁陳玄丘的肩膀,一臉的戲謔。


    陳玄丘收回了心神,有些茫然地看向江湛:“什麽?”


    江湛皮笑肉不笑地道:“陳大夫,如今局勢,糜爛若斯,你可有良策為大王分憂啊?”


    陳玄丘輕“哦”一聲,向眾人看看,眾人神情各異,但是沒有一副神情是對他抱有期望的,就連費仲、尤渾望著他的目光,都帶著一絲絕望。


    陳玄丘微微一笑,道:“良策,自然是有的。”


    “什麽?”所有人都是一呆,除了殷受。


    殷受對陳玄丘是無腦信任,隻聽他說有辦法,就連一絲質疑都沒有,沮喪的神情立時一掃而空,馬上興奮地問道:“陳大夫有何良策可解寡人燃眉之急啊?”


    陳玄丘搖搖頭,故作神秘地道:“天機不可泄露,大王隻需給我十天功夫,這十天內,臣但有所請,還望國君一概恩準。十日之後,臣必可解中京於倒懸!”


    公子啟與公子衍對視一眼,心中一千一萬個不信。公子衍冷笑道:“若是十日之後,你沒有解決此事的辦法呢?”


    陳玄丘一本正經地道:“衍王子可以親自監斬,殺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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