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遠了的李仲宣仍舊能聽到身後的喧鬧聲,這是一場多麽盛大的盛會啊。要是空氣中沒有彌漫著血腥味,那一地的屍體都不存在就好了。


    李仲宣心頭暗爽,於是嘴角翹起。


    因為他剛剛要走的時候,李仲宣就在想自己是回煙雨樓還是回家。一想到自己口袋空空,要是今日再交不上銀子,可能要被掃地出門了!


    於是他仗著自己的絕妙輕功從幾名四方派的派眾腰間偷了幾個錢袋,此刻他腰間鼓鼓,於是喜笑顏開。


    此刻早已理好衣衫的李仲宣跟一般的讀書人沒什麽兩樣,腰間挎劍,身著青衫。


    好少年,少年好!


    步伐輕快,不多時便來到了城門處。


    好巧不巧,又是那個守門士兵,早上出來的時候李仲宣記得還不是他。


    真是冤家路窄,李仲宣苦笑道。


    不過要是此人知道自己剛剛殺了一百多號毒龍幫的幫眾不知會是什麽想法,要是他知道自己剛剛砍下了杜隆的頭顱不知道還敢不敢刁難自己。


    不過一個守城門的士兵,李仲宣不至於跟其一般見識,但是也不能輕易地放過他。


    於是決定對其略施懲戒,以儆效尤!


    跟著眾人排隊,不多時便輪到了李仲宣。


    “幹什麽的?從哪裏來,到城裏有什麽事情?”士兵眼高於頂,瞥著李仲宣道。


    “回官爺的話,小的到城裏投親。”李仲宣語氣低沉,略帶諂媚。


    最近這段時間投親訪友的人實在太多,士兵早已習慣。跟上次一般問道:“去城裏何處?訪什麽親?”


    李仲宣訕訕笑道:“小的要去陳家包子鋪,準備去那裏當個夥計!”


    士兵一聽,這話怎麽那麽耳熟?好像哪裏聽過的樣子。


    一拍腦袋,頓時想了起來,那隻肥羊!眼睛死死盯住李仲宣:“你是那天那個小子,怪不得那麽眼熟!”


    “官爺真是好記性啊,每天見那麽多人都能記得在下。”眼見被此人認出,李仲宣也不再掩飾,索性直接承認了自己就是之前那人。


    士兵喝道:“當日我就看你小子十分可疑,爺爺沒來找你,你自己卻送上門來了。”士兵瞥了瞥李仲宣腰間的長劍,劍鞘樣貌古樸,看著就像一把好劍!


    自己猜的果然沒錯,這小子果真是一隻肥羊。


    真是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士兵喜笑顏開:“你小子跟我來,我懷疑你進城要做什麽不軌之事,過來讓我搜身。”


    李仲宣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跟著士兵剛到城牆邊,那士兵就準備搜他的身。


    “官爺且慢,在下進城其實不是為了投親,實際上是有一件極重要的事情要辦,所以還請官爺萬萬不可搜身啊!”李仲宣小聲說道。


    士兵笑得極為放肆,以至於麵目都有些猙獰。要是尋常百姓家,肯定要被嚇個半死,可是李仲宣是何等人?又怎會怕?


    士兵心想老子管你有什麽事情,既然你送上門來了,我總不能讓到嘴的鴨子飛了吧?


    “小子,我可不是一定要搜你的身,隻是這是官府規定,可疑之人都要搜身,我也沒有辦法啊!”說著,士兵的手就朝李仲宣身上伸了過去。


    李仲宣一臉急切,“官爺萬萬不可啊,若是白堂主知道了今日之事,不知道會怎麽處罰小的啊!”


    士兵一聽,一臉疑惑,白堂主?他是什麽人?


    士兵一時想不起來,所以手直接放到了李仲宣的肩膀上。突然,他又快速地抽了回去!白堂主?姓白,堂主?莫不是毒龍幫白虎堂堂主白蕭蕭?


    士兵想到這裏嚇了一跳,要是白蕭蕭的人,那自己不是完蛋了?雖說不至於要了自己的性命,但是白蕭蕭的手下最重手足兄弟之情,到時候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士兵緩緩縮回了手,小聲問道:“你說的白堂主是何人?難不成是毒龍幫的白堂主?”


    李仲宣神情躲閃,像是怕被別人發現一般,小聲道:“當然是毒龍幫的白堂主了,他派我出城辦事,而且交代我碰到士兵檢查就說是陳家包子鋪的遠親,沒想到您老慧眼識珠,一下子就看出來我在說謊!”


    士兵麵露狐疑之色,一臉不信地問道:“哦?那你說說白堂主派你出去做什麽。”


    李仲宣皺著眉頭,緩緩抬頭看了一眼士兵,然後低下頭小聲道:“您確定要知道嗎?”


    士兵見狀,表麵雖然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嚇了一跳,白堂主的秘密,自己憑什麽問?要是自己真的問出來了,那自己的小命?


    想到這裏,士兵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然後說道:“既然是白堂主交代你做的事情,那我怎麽好去搜你的身?你可以走了。”話剛說完,士兵朝李仲宣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隻見李仲宣麵露難色,隻是看著士兵,腳下卻一動不動。


    士兵疑惑道:“你還有什麽事?為什麽不走?要是耽誤了白堂主的事情,你怎麽跟他老人家交代啊?”


    李仲宣帶著哭腔說道:“本來時間是足夠的啊,可是官爺您非要讓我過來,還要搜我的身。這下時間已經不夠了,我該怎麽跟白堂主他老人家交代啊?我總不能說是官爺您扣下了我把?”


    士兵一聽嚇了一跳,要是李仲宣把髒水都潑在他的身上,那自己可如何是好啊?


    毒龍幫的幫主可是金陵最大的官老爺都要禮讓三分的啊,毒龍幫的堂主哪一個不是人上人?自己要是得罪了這個白堂主,那可如何是好?士兵隻覺得脖頸一涼,好像頭顱馬上就要掉下來一樣。


    強裝鎮定,士兵拍了拍李仲宣的肩膀道:“小兄弟,你莫要怕,就跟白堂主說城門排隊的人太多,所以就耽擱了一些時間。白堂主英雄豪傑,一定不會跟你一般見識的。”


    李仲宣沒想到這個士兵出了這麽個注意,確實不錯。


    但是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啊!


    李仲宣委屈地小聲道:“堂主讓我出來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切莫耽擱了時辰。最重要的是,堂主他老人家知道今日城門進出人員不多啊。您說,我該怎麽辦啊?”


    士兵有些無奈了,自己真是惹到硬茬了,該怎麽辦?


    這時卻聽李仲宣喃喃自語道:“隻能實話實說了,堂主對待手下兄弟一向寬宏大量,一定會原諒我的!大不了我到時候自斷一臂吧,隻是希望不要耽擱了堂主的大事。”


    李仲宣說完,腳下一動,就要朝城門走去。


    這可把士兵嚇個半死,聽這小子所言白堂主交代這小子做的是一件大事。要是這小子把一切都說了出去,白堂主知道是自己耽擱了他的時間,那自己的腦袋?


    士兵連忙拉住李仲宣的衣袖,然後小聲道:“兄弟,你可千萬別把老哥哥供出去啊!我家中還有妻兒老小需要我來奉養,要是你今日把這一切都說了出去,那我可怎麽辦啊?”


    看著士兵一臉懇切之色,李仲宣心頭暗爽。要是你知道昔日的白堂主已經變成了今日的白幫主,不知道你會不會直接嚇死,想到這裏李仲宣隻想仰天大笑。


    可是此刻還不是開心的時候,李仲宣回道:“若是我不如實說,那我極有可能被幫規三刀六洞的啊。”


    李仲宣表情掙紮,喃喃自語道:“我到底該怎麽辦啊?今日這件事看來也辦砸了,要是如實說又會連累官爺你。可憐我的好兄弟重病在床,我卻沒有銀子來給他請大夫。今日我若是身死,日後無人照顧他,我的好兄弟可怎麽辦啊?”


    士兵聽完隻覺得救命稻草來到了身前,他不是個蠢人,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唯一的機會溜走?


    從懷中掏出積攢許久的積蓄,二十四兩六錢銀子。這幾乎是他全部身家,因為怕家裏遭賊,所以他都是隨身攜帶著自己的身家的!


    隻不過現在為了活命,他也顧不得許多了。要是真的讓著小子抖露出來,那自己的小命必定難保!


    把手中銀子一股腦塞到了李仲宣手中,然後誠懇道:“兄弟,這些銀子你且拿著給你的兄弟請大夫吧,救人要緊。至於今日之事,你大可全部如實告知白堂主,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就好。”


    李仲宣眼中氤氳著水汽,好像馬上就要流下淚來,他緊緊攥住手中的銀子:“我怎麽能如此做呢?大哥,容我叫您一聲大哥!您且放心,隻要我安頓好我的好兄弟,就把一切都抗在自己身上!”


    士兵身軀微微顫抖,於是語氣也有了一些顫抖:“那怎麽可以?那怎麽可以啊?今日全都是兄弟我的錯啊!”


    “大哥不用多說,我會把一切都抗在自己身上的!”李仲宣目露堅毅之色,轉身朝城門走去。


    李仲宣走了老遠,還依稀聽到了那個士兵口中的“兄弟保重”之言。


    他不知道這個士兵日後還敢不敢再刁難來往進出城的路人了,但是他知道這個人最近怕是每晚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了!


    掂量了一下腰間係著的錢袋,怕是已經有三五百兩了吧。


    心頭暗爽,所以他決定去煙雨樓吃一頓大餐。


    腳下輕快,煙雨樓好像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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