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心中叫苦不迭,萬萬沒想到那練氣期二層的男子竟是隱藏了修為,若是師尊在……


    前幾日婦人與她師尊遊曆至此,雨幕裏,婦人見那重重青蓋下,千嬌照水,心湖內竟生出蒙蒙霧氣來,待雨過天晴霧氣消,婦人心湖中卻多出一朵荷花含苞待放,這使她當下便破了一境。


    她本是要隨她師尊去往證道山奪取造化,她師尊卻說此湖乃是她大道所在,便將她獨留在此……


    婦人本是在湖上臨空觀荷好幾日了,今日一身白裙上才有異象顯化,那一刹,讓她隱隱感覺,隻要身在湖上,便如同置身在自個兒的小天地中,這讓她意識到,或許修為達到築基巔峰,在此對敵,便能暫時躋身金丹初期,她不禁更加堅信此湖乃是她心中大道所在。


    但後知後覺,才想起不知此湖名字,於是她一時興起便去附近村落問詢此湖根腳,村裏的俗子說這湖裏的螃蟹肥,曆來管它叫蟹湖……


    這名字讓婦人著實不喜,還想凡夫俗子果真俗氣不堪,於是,她當下便拔劍擱人脖子上,說往後這湖名字改了,叫菡萏湖,是她水華宗翠錢仙子的私地,不許閑雜人等步入菡萏湖方圓一裏內,違者死!


    誰信?剛一回湖,仙子就給氣了個半死……


    而此刻,婦人翠錢麵對兩個閑雜人等,且還是損她大道根本的賊子,眼中滿是怨恨之色:“你敢殺我!便是與我師尊清歌為敵!便是與我整個水華宗為敵!”


    話畢,顏不惑臉上神情變化讓她頗為得意,隻是轉眼,王有根卻嗤笑道:“前輩此言一出,真是嚇死個人,你就不怕晚輩手抖,一顆大好頭顱說沒就沒了?”


    婦人翠錢氣得隻吐出了一個“你”字,聲音便戛然而止了……因為驚雷劍已滑至她的脖頸處,一時令她花容失色。


    王有根停下念頭,再道:“先前的確是我二人唐突行事,不管是采蓮,還是毀了前輩大道所在,晚輩都理當賠償,若是前輩能好生說話,咱們便坐下來談談,倘若前輩依舊覺著王某賠不起,那我就不賠了,這就告辭,要麽前輩再硬氣些,王某可教這菡萏湖湖水染血水。”


    翠錢眼眸一縮,臉頰上神色複雜,忍怒道:“閣下境界高深,卻以前輩二字羞辱我,這就是好生說話?”


    王有根會心一笑,對方選擇他已了然於胸,於是抱拳道:“前輩莫要誤會,晚輩境界確實低微,隻是一副肉身尚可,一柄劍還聽使喚。”


    話畢,驚雷劍倒飛回王有根手中,翠錢不見對方如何動作,也感應不到一縷神識操控長劍,不由以為握劍之人乃是先天劍胚!且是體修!


    翠錢略微平複了心緒,才道:“這菡萏湖乃是我大道所在不假,如今被毀,絕非靈石可以彌補……”


    她低眸看了一眼一裏慘像,一時心如刀絞……


    “靈石太少當然無法彌補。”王有根含笑取出腰間上品儲物袋,一把將之拋向婦人。


    翠錢探手接過後,有些驚詫竟是上品儲物袋,雙眸不禁又看向男子。


    “前輩覺得多少靈石合適,自取便是,晚輩絕無二話。”王有根認真道。


    誰料,婦人翠錢都沒將神識探入儲物袋中,便將之拋回禦空舟。


    王有根皺眉接過後,翠錢才道:“我說過了,大道被毀絕非靈石可以彌補,除非菡萏湖恢複原狀……”


    王有根與顏不惑二人相視一眼,頗為無奈,王有根再次抱拳道:“前輩,破鏡難重圓,覆水亦難收,晚輩隻能盡力彌補過錯,還請前輩莫要為難。”


    婦人身影略微顫抖了一下,不禁喃喃道:“破鏡難重圓,覆水亦難收……”


    依稀聽到對方喃喃自語,王有根才意識到,好像自己口誤了,破鏡重圓四字用得忒不恰當了……


    這時,顏不惑卻若有所思抱拳道:“前輩,晚輩前些年遊曆過這菡萏湖,那時此湖還被喚作蟹湖,那年荷花也比今年開得出彩許多,當時晚輩興致所起,曾作畫一副,那蜉蝣觀老觀主觀之,給了身臨其境四字評語,還說蟹湖十成氣運,竟被一幅畫搬走了九成……”


    “如今想來,那副畫或許可以彌補前輩一二。”


    顏不惑對蜉蝣觀老觀主的眼界還是很信得過的,隻是老觀主的口氣天大,這一點他隻當玩笑,聽聽則罷。


    但此言一出,不僅婦人翠錢覺得姓顏的在戲弄她,便是王有根也認為顏不惑在拿對方開涮。


    在翠錢看著顏不惑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幅畫,正要發作時,王有根仍是厚著臉皮道:“前輩,我這兄長畫功極好,你不妨還是看看。”


    一個你字,說得雲淡風輕,卻讓翠錢隱隱感受到了一股殺機,教她不得不繼續隱忍。


    顏不惑雙手抱畫卷,卷軸便長近兩米,他向王有根自信開口道:“沽山,勞煩幫我將這畫打開,給前輩看看。”


    王有根頷首,於是,一副十米長實實在在的荷花滿湖圖便橫在了顏家禦空舟上。


    當圖完全展露之際,湖麵上的婦人翠錢雙目如電,其實心神早已激蕩難控,近十裏荷花此刻竟一一低垂下來,荷葉卻倒卷,好似一塊塊遮羞布般,將朵朵荷花遮蔽。


    王有根不由驚呼出聲,待掃視一圈,腦海內隻想到四個字,“自慚形穢”,再看向畫時,好像真的畫得極好嘛……


    顏不惑也沒想到他所作之畫能引起這般異象,心中一時大快,正當他要言語之時,卻見湖麵之上的婦人裙上含苞待放的荷花竟在緩緩開放……


    下一刻,被翠錢命名的菡萏湖上,無數靈氣憑空生出,皆向著婦人奔湧而去!


    翠錢雙目如有神光乍現,死死盯著那十米畫卷,在她眼中,好像此時此刻才真真正正的將十裏荷花景色盡收眼底,至於幾日之前,雨幕裏,那不過是隻窺得了一二分真相而已。


    心湖中,白霧升騰間,她已然能感受到那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正在綻放,隨著一瓣瓣的花瓣盡展,丹田內的靈氣愈發濃鬱起來……


    王有根與顏不惑彼此相視,微笑,依舊舉著畫卷,等著婦人悟道。


    足足一炷香後,翠錢才閉上了雙眼,兩行清淚不禁滑落,四下靈氣已然絲毫不剩,白裙上一朵嬌豔紅荷緩緩變著顏色……


    在顏不惑示意下,王有根才與他一起重新將十米畫卷收起,顏不惑沒有將之放回儲物袋中,而是輕輕放到禦空舟的桌麵上。


    王有根負手而立,看著婦人裙上荷花,一瓣,兩瓣,三瓣……八瓣,九瓣,嗯?為何不是十五瓣……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翠錢才睜眼,低眸一看,果然與心湖中的紫蓮顏色一般,此刻她已突破至築基大圓滿境界!菡萏湖近十裏荷葉一一舒展,荷花重新搖曳在清風中。


    翠錢展顏一笑,如蓮動人,她向顏不惑施了個萬福,才含笑溫言道:“多謝顏公子圓我心中大道,翠錢此生定當銘記於心,往後誰敢對老沽峰不敬,便是與我水華宗為敵。”


    “前輩不必如此,晚輩隻是想彌補先前過錯而已。”顏不惑抱拳回禮道。


    “先前翠錢也有不妥之處,還請二位公子勿怪。”翠錢歉意道,說著,又從儲物袋中取出兩顆晶瑩水球來。


    “這兩顆水華珠乃是我宗重寶,百年才得以孕育出三百顆,若是修士服下一顆,便能讓體內水靈根抒發,從此可在水法一途獲得極大造詣。”


    “二位公子若不嫌棄,還請將之收下。”翠錢誠摯道。


    王有根看著翠錢手上自行旋轉的水球,好似看到大爺盤核桃般,隻是個中分量,他還是有數的。


    顏不惑倒有些驚詫,沒想到對方竟能拿出兩顆水華珠,如今在修真界中,一顆水華珠就價值三千下品靈石,還是有市無價,且想要買到一顆,還需等上個百年,而大多水華珠都流向了大城大宗之中,隻有屈指可數的數十顆才會被放進寶閣寶齋拍賣行。


    “前輩美意,我二人心領了,此物太過貴重,我二人受之有愧。”顏不惑抱拳婉拒道。


    “不惑兄此言差矣,前輩有此美意,我二人怎好拒絕,若是前輩沒取出水華珠還好,眼下已取出,你我若不收下豈不是不給前輩麵子,不給前輩麵子就是不給水華宗麵子嘛。”王有根笑道。


    轉頭又問了句:“前輩,晚輩所言可還在理?”


    翠錢稍稍失了神,聞言才後知後覺道:“王公子所言極是,在理的,還請顏公子也收下。”


    話畢,婦人白皙玉手輕輕一抬,兩顆水華珠便各自飄向二人,顏不惑有些無奈,隻得拿起桌上畫卷後,才接住水華珠道:“前輩,這副畫,還請收下。”


    翠錢正有此意,給出水華珠,一大部分原因也是想討要那副與她大道息息相關的十米畫卷,她有極強的直覺,心湖裙上紫蓮化金還得靠那畫……


    隻是水華珠已經給了,想好的詞卻未及說出,當下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她不禁看向了姓王的,要不我學他,臉皮厚點……


    推薦一本小老弟的書,《一人王座》塵遷之客。


    謝謝各位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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