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紅雨仿佛凝滯於空,無盡證道山本源元精從王有根右手拳頭上蔓延而出,遮蔽了十裏長空,眾人眼中的世界渾然一色,天地皆紅!


    一聲歇斯底裏的大吼傳入眾人耳中,隨之又是一聲巨大轟鳴震蕩著眾人耳膜,從遠處向第一座大山看去,可見整座大山正在搖搖晃蕩!


    無盡本源元精向一處湧去,隨之又漸漸消散,紅雨也似恢複了原有軌跡,磅礴而上,雨勢好像要淋穿遙遙九天,才肯罷休。


    困住顏丹虎的劍陣已然完全崩碎,王有根一拳之後便踏劍其中,九道劍氣本是要將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顏丹虎分屍,但那一拳之威何其強悍,餘威便將九道劍氣震消一空。


    一縷紅雲穿過大雨,應該是要將顏丹虎纏繞,送上半空,王有根抬指之間,一道弱水劍氣便將其擊散,他失魂落魄來到地上可憐人兒身前。


    顏丹虎恍恍惚惚的眼中出現了好人王公子的身影,最後一絲意識才終於喪失,沉沉昏迷了過去。


    紅雨之中的王有根手足無措,想將對方抱起,又無從下手,生怕碰到顏丹虎身上傷口,那片體鱗傷的慘像,在他心中像無數倒刺,蠻狠一刮,一遍又一遍,反反複複。


    大雨傾盆,顏丹虎渾身盡濕,王有根才狠心將其小心翼翼橫抱懷中,待他踏劍上了顏家禦空舟後,身上衣袍已被懷中血人染紅。


    小青化作了人形,亦是片體鱗傷如血人,已然躺倒在舟蓬內,艱難喘息……


    顏大盛仍未清醒,顏不惑已然失了方寸,他感應到小妹生命氣機愈發垂危,一時間跌坐舟上。


    兩女子躺在舟蓬內,王有根卻不知該如何救人,一時間雙拳緊握,眼眶泛紅……


    這時,他衣袖中一團黑霧彌漫而出,頃刻現出鬼物真身,鬼物男子跪地道:“主人,不妨讓椿久試試……”


    王有根雙眉微微舒展開來,這才想起,鬼物椿久先前救治那漢子的一幕,於是,他急道:“快去,若是你能將人保住,有何條件盡管開口。”


    鬼物椿久沒有多言,就要向舟蓬內飄去,隻是不遠處傳來一聲且慢,讓王有根差點就忍不住要出手將發聲之人斬殺當場。


    曾頭領禦空而來,遙遙抱拳,向王有根焦急開口道:“公子,老餘先前為了救治曾某性命,已經跌境,若是再讓他救人,其一身道行必將毀於一旦,恐難保全他本就不全的魂魄……”


    王有根皺眉,鬼物餘椿久冷哼一聲,陰森森發聲道:“姓曾的,鹹吃蘿卜淡操心,老子行事,與你何幹!”


    話畢,餘椿久就要向舟蓬躍去,卻不料被王有根抬手攔下,一人一鬼四目相對,眼神複雜。


    曾頭領見之,這才開口言道:“若是公子願意給老餘一隻奇雞穩固修為,那救人之事應該可行……”


    王有根頓時心頭一鬆,立即取出一隻叫花雞遞給餘椿久,曾頭領,侯瀚等人見此情景,心神紛紛一震,再次看到比玉泉宗販賣而出的奇雞,還要靈氣充沛的奇雞,難免猜測萬千。


    餘椿久本人更是心神震蕩不已,小小一隻雞,在他眼中已然如同至寶,隻是他沒接,眼角不由瞟向不敢踏足禦空舟上的曾頭領。


    曾頭領忙道:“公子有所不知,老餘已非人身,這鬼吃食兒與人吃飯菜截然不同……”


    說著,他便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黃色符紙,在懇請王有根將叫花雞交給他後,曾頭領便一手將黃紙貼在金黃雞身上,隨即一道法訣施展而出,點在符紙之上。


    符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徐徐燃盡,整隻叫花雞竟然如被人啃咬般,慢慢憑空消失,王有根轉頭才見餘椿久似大口咀嚼,咽下最後一口雞肉……


    在王有根驚詫之際,餘椿久已然化作一團黑霧,入了舟蓬。


    頃刻之間,眾人便看見舟蓬四周被濃烈黑霧包裹,浮浮沉沉不斷。


    王有根總算稍微安下心來,這一次以別樣心態掃視了侯瀚眾人一圈後,便看向了身前漢子,他抬手抱拳表示了謝意,才轉身而立,等待著舟蓬內動靜。


    約摸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餘椿久才跌跌撞撞出了舟蓬,他癱在地上,陰森森道:“主人,裏麵二人傷勢幾近治愈,不過仍需要月餘時間調養,穩固境界,隻是……”


    王有根聽到餘椿久突然唯唯諾諾不敢再說,頓時心裏咯噔一聲,一旁顏不惑本是欣喜交加的心情,也是一頓,忙追問道:“隻是什麽,我小妹她……”


    餘椿久搖了搖頭,無奈道:“那女子修為低微,被劍氣傷了大道根本,往後修為再難以寸進,生機亦然受損,恐怕難以活過十年……”


    此言一出,王有根與顏不惑二人瞬息愣住,腦海內好似響起了晴天霹靂,顏不惑回神後,再次追問餘椿久,得到的答案依舊如一。


    王有根佇立原地,久久失神,以至於顏大盛醒來得知女兒慘況,他也沒有露出絲毫反應,臉上盡顯悲戚。


    餘椿久看了曾頭領一眼,再一次沒入王有根袖中,侯瀚心思複雜,曾頭領的作為,他隻當全然不知,因為他見言真滿臉失落,他便有些揪心了……


    黃泉與穆嬋眼神交匯,說不出的幸災樂禍……


    柳寺見那男子依舊紋絲不動,神色黯然,她心中一酸,便吩咐老嫗禦舟出秘境,這一次在舟頭坐著,雙腿不再晃蕩,心中卻是晃蕩不已……


    隨後言家禦空舟破空而去,緊跟著侯瀚等人,曾頭領索性也禦舟離去,他本想告知老餘新主子一些往事,求對方將老餘其餘魂魄奪回“歸位”,但如今,見那男子更像是三魂盡失,七魄不全的樣子,比之老餘還慘,他也就暫時忍下,等待合適時機。


    顏家禦空舟終於動了,向秘境外駛去,顏丹虎依舊沉沉昏迷,小青在她一旁盤膝療傷,身上血肉在鬼物餘椿久幫助下,也新生出大半,接下來就得靠她自己了。


    索性元嬰本源渾厚,恢複隻是遲早之事。


    顏大盛,顏不惑,王有根各自沉默不言,在舟上或坐或站……


    五日後,老沽峰頂,王有根站在顏丹虎所居草廬門外,他已經在此直直站了兩天兩夜,如此守著裏麵依舊昏睡不醒的顏丹虎,他整個人披頭散發,身上血跡斑斑。


    峰頂隻有顏丹虎所在一間草廬被修繕完好如初,其餘仍是殘破一片,廊橋橫斷依舊,顏家父子倆已然淪為了兩名酒鬼。


    爺倆整日在石桌前各自飲酒,默默無言,醉了便枕桌而睡,或是倒地而眠,醒後再尋一醉方休,他們都不敢往顏丹虎所在草廬看上一眼,會揪心,很揪心。


    小青已然回了玉泉宗,離去之前,她見自家聖子依舊渾渾噩噩,心頭好不難受,奈何她如何規勸,聖子也是無動於衷,隻能回宗向太上長老求助,她相信小齊在俗世八十載經曆,多少有些感同身受,才能與“同道”聊上幾句。


    隻是她回宗與太上長老一一細說後,太上長老隻給了她一個字的答複,等……


    這一下子將小青氣的不輕,直接上手,拎住了太上長老耳朵,太上長老隻得告饒,叫了好幾聲青姨,小青才肯收手,隨後,太上長老與小青徹夜長談,才讓小青知曉了一些世間情愛,唯有時間是一記苦口良藥。


    這讓小青半信半疑,一度冥思苦想,但依舊聽從了太上長老囑咐,不去老沽峰打攪聖子“覺悟”。


    侯瀚回了遂舟郡,趁著他爹未歸,去過好幾次言府,隻為見到言真一麵,可每一次接待他的,都是言真的護道人言多慮,言家真正的主人們都在刻意避開他……


    老人言多慮也都以小姐閉關療傷為由,將其安撫在待客廳飲茶,而自家小姐被禁足真相,他隻字未提,掩飾極好。


    侯瀚隻得落寞而歸……


    黃泉與穆嬋好似一拍即合,“臭味相投”,回了家族各自被罰後,又悄然私會一起,述說各自“心腸百轉”,做那“快活神仙”。


    柳寺與老嫗出了秘境後便與遂舟郡郡城背道而馳,躲去了別處安身……


    遂舟郡黃衣衛人心浮動,皆因統領古弑深受重傷的消息不脛而走,越傳越邪乎,加之吳頭領身死道消秘境之中,更是引起了不小波瀾,這讓郡城之中大小勢力蠢蠢欲動,因果報應好像下一刻就要落在古弑身上……


    隻是一個更加驚人的消息後知後覺被郡城中人所知,傳說中的證道山,現世了!


    此消息如雪球滾動,一夜席卷四方,引得無數修士向證道山而去。


    玉泉宗也將將完成了八千隻奇雞的售賣,賺得盆滿缽滿,四麵八方返程的修士途中折返,亦向證道山而去。


    玉泉宗收到消息,太上長老才後知後覺,恍然大悟聖子去的秘境乃是萬古遺留至今的證道山,他立即便與老祖商議,隨後很快便有了結果。


    這一天,玉泉山脈諸峰禦空舟齊出,鋪天蓋地破空奔證道山而去,領頭之人正是太上長老與宗主,而老祖則秘密改頭換麵隱藏在眾弟子中。


    隨著時間流逝,佟城轄境內各地傳送陣開啟,隻為了傳遞一個消息,而後,從佟城轄境內通往四麵八方的傳送陣又一一開啟,不久後,整個金烏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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