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東源僅說自己不過兒時學了微末武藝罷了,並不精通,潛江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見他端起桌上的百年極品女兒紅放,在嘴邊一飲而盡,卻不在言語了。


    “都說這潛江的修為深不可測,能和道門六大派的掌門比肩,其實力更是比龍婆婆高了不止一籌,難不成讓他看出了些什麽不成?”


    潛江那笑而不語的神色,著實讓東源有些心慌不安了,擔憂的思緒一閃而逝,東源神色如常的飲酒品菜,一舉一動皆似儒士那般優雅得體,讓人看不出他的心裏活動:


    “應該是我想的多了些,就算潛江看出我修為實力不凡,絕非表現的這般平庸無奇,又能如何,任他有天大的能耐,也不是天上的神仙,能瞧出我背後所謀劃的種種。”


    心中暗自思索著,這些時日以來,一向自信高傲,算無遺策的東源先生,卻在全安午的謀劃上敗了個一幹二淨,雖然沒有對他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僅僅是付出的眾多心血付之東流了,但那把從他指縫間溜走的古城密鑰,是東源掘地而起,脫離他人枷鎖的關鍵所在。


    古城密鑰的遺失,讓東源最近有些精神緊張,思弦緊繃了,以至於麵對潛江的發問和猜測,就使得他胡思亂想,捕風捉影。


    東源自然曉得根結所在,見他心中閃過眾多念頭,卻一直保持神色如常,在一旁與宏傾搭話,和潛江想聊甚歡。


    宏傾準備的酒菜堪稱極品,想要與之一決高下,恐怕也隻有皇家宮肴了,潛江二人能帶兵前來白月郡,本就不是因為宏傾,一個小小的郡守罷了,即使是白月郡的主人,也放不在潛江這位手握三十萬黑鱗軍的震南王眼中。


    宏傾老謀深算,有自知之明,明白已自己的身份地位,恐怕還入不了潛江的眼,但好在如今正處白月郡的地界,而潛隕就在郡守府中養傷,一些大小事宜都避不開他宏傾。


    宏傾正是深知這點,便備下了上等的酒菜,在配合以一番恰到好處的溜須拍馬之言,能博得潛江幾分留意,那就已經足夠了。


    飯局之上一片歡聲笑語不休之景,隻看表麵,到是非常的祥和,在宏傾不斷的溜須拍馬之下,他與潛江二人,就好似多年未見得老友,閑話不斷。


    “唉,說起這次行刺,還要多虧了蕭兄弟啊……”


    隻見潛鋒餘正在用左手艱難的架著菜,發出一陣感慨,不過進過這些時日的不斷練習,已沒有原先那麽生疏了。


    聽見潛鋒餘不由自主的提起了蕭月明,潛江的心中也對這位武功高強的年輕人,有些好奇:


    “哦?鋒餘,你曾在信件中著重提起此人,不知他有何過人之處?”


    潛鋒餘在些給潛江的書信中,重沫描寫了蕭月明的功績,但礙於篇幅的限製,便沒有詳細寫明。


    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雪白精致的象牙筷,潛鋒餘忍不住歎息了一聲,隨即語氣感概道:


    “我與劉哥是在白月會時,和蕭兄結識的,蕭兄揮墨一副甲等畫作,流墨青淵圖,其中更蘊含著難以想象的恐怖劍意,可謂是一鳴驚人了。”


    “劉哥和我也都生了愛才之心,畢竟能作出此等畫作之人,心胸境界必定絕非常人可尋的。”


    說道此處,乎爾蔚藍的眸子閃過幾絲光輝:


    “能畫出甲等畫作,又這般年輕,那群畫閣的老頭們,能如此輕易的放過他?”


    潛鋒餘也是苦笑了一聲,接著說道:


    “自然如此,畫閣的老畫師們,就像看見了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說什麽也不願放蕭兄離去,但蕭兄行事率性而為,亦有他自己的私事必須要解決,那些畫師們,怎會留得住他。”


    “如今那副流墨青淵圖,就掛在白月樓的頂層,以後供有能力登上樓台的學子觀摩。”


    “劉哥也看中了蕭兄的才華,多次勸說,也未能將他留下啊。”


    說到這裏,潛鋒餘將客船一戰發生的種種,都告訴了潛江:


    “我們能從殺手精心布置的天羅地網下逃過一劫,多虧了蕭兄仗義相助,到了這時,我才知曉,蕭兄年紀輕輕,這武學修為竟然如此的高強,屬實恐怖的緊。”


    聽完潛鋒餘所言,潛江對這位自己兒子口中的蕭兄,卻越來越好奇了:


    “行刺的此刻共有四人,一位初入一流的高手,和三位二流之境的高手,弦老尚且隻能攔住一人,那這位蕭月明,卻至少有普通二流之境的修為了。”


    “一位弱冠之年的普通二流高手,又能作出流傳百世的甲等畫作,鋒餘,你的這位蕭兄,來曆恐怕很不簡單啊。”


    潛江說道身世,就見潛鋒餘接著說道:


    “對了,說起來,蕭兄到是和六哥有不小的淵源。”


    “蕭兄的佩劍青淵劍,正是六哥生母,青淵劍女前輩的兵器。”


    蕭月明攜帶青淵劍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在客船上的時候,龍婆婆就曾一眼看破,並且言明,在場的眾人當中,除了潛江和乎爾,其他人也都知曉。


    但蕭月明是已故中原副盟主蕭利的事情,他卻未曾透露半句,畢竟這關乎蕭月明的身份,沒有他的準許,潛鋒餘是斷不會在外人麵前說出的。


    隻見青淵劍三字一出,潛江的神色隨之一愣,臉色亦有些難以琢磨的變化:


    “青……青淵劍?可是在兵器譜傍上有名的青淵古劍?”


    “是啊,就是青淵劍無異了。”


    聽到這已經十多年未有人提起的名字,潛江以為自己早已忘記,卻沒想到依舊心亂如麻:


    “青淵劍……這是大嫂的佩劍,能拿到她的兵器,肯定是你了。”


    “穆因,你還好麽,沒想到蕭月明,竟然是你的弟子……”


    潛江眉頭微皺著,不多時,便見他搖了搖頭,朝著潛鋒餘詢問到:


    “鋒餘,你可否將蕭月明請來?”


    “爹,蕭兄前些日子就已經離開了,說是去了陶然城。”


    聽見蕭月明已然離開,潛江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心中暗想:


    “穆因,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裏,潛龍皇朝足有萬萬裏,這些年我長居邊境,無法輕易脫身,一直派人尋你的消息,卻是無果,如今讓我碰無意間見了你的弟子,或許是你我二人之間,緣分未斷罷。”


    宴席一直持續到了正午,潛江乎爾二人,深知邊境的疾苦,雖說他們位居高位,乃是黑鱗軍的絕對掌控者,平日裏的吃食也算是講究,但邊境畢竟條件有限,豈能有宏傾用心準備的菜肴,來的好吃精致?


    能坐在安靜的大院府中,又有美酒佳肴陪伴,這對於常年征戰的從戎之人來講,已經算作是種享受了。


    宴席過後,宏傾卻也沒有留下潛江商議要事,從方才開席有意試探中,宏傾便已經知曉,自己在這次帝位爭奪,天下大變的局勢當中,終究無法參與其中,一個小小的三品郡守之位,著實顯得有些微末了。


    一處僻靜的客房當中,潛江已經脫去了身上厚重的黑鱗甲胄,見他穿著一身樸素的灰色長袍,正坐於圓形茶桌前,慢平品嚐著價值不菲的茶水。


    “噔噔噔~”


    敲門聲響起,潛江端茶的手掌隨之一頓。


    “爹,是我。”


    潛鋒餘的聲音從門外傳出。


    “進來。”


    “嘎吱~”


    潛鋒餘推開了客房的房門,待邁進房中之後,便重新將屋門關緊。


    “爹,找我何事?”


    潛鋒餘坐在了潛江的對麵。


    隻見潛江的目光充滿關切的望向了自己兒子包著白布的斷臂,微微一凝之後,語氣關切的詢問到:


    “手臂的傷,可有大礙?”


    潛鋒餘神色豁達的笑了笑,見他晃了晃自己的斷臂:


    “不過斷了一隻手罷了,所幸還沒丟了性命,這右手能做的事情,左手依舊可以完成。”


    “爹爹大可放心,這練武也不在話下!”


    說著,潛鋒餘便用左手做出了幾招劈砍的招式,手刀劃破了空氣,迸發出道道破空聲。


    受到挫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受到了重創,卻無法自拔,一蹶不振,這對武者來說是致命的打擊,身上的傷口,隨著時間的推移,可以慢慢愈合,一旦心中留下了陰影,就有可能毀了武者的前途,修為不但會停滯不前,受到心境不穩的影響,如果未能除去心魔,反而強行修煉,嚴重者甚至會修為下滑,一落千丈,最後走火入魔,神誌不清,爆體而亡。


    看見自己的兒子依舊豪氣衝天,鬥勁十足,潛江心中也是鬆了口氣,不由得大笑道:


    “好,不虧是我潛江的兒子!”


    “斷了一手又能何妨,左手持槍,也為英雄好漢!”


    潛鋒餘也是深深點了點頭,見他緊緊握住了自己的左手,眼神之中,彌漫著一股駭人的戾氣:


    “哼,潛棋歌,你別得意的太早,傷我兄弟,和斷手之仇,我潛鋒餘不會這麽輕易忘記,待時機成熟,必定要你百倍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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