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觀察了一番手中散發著翠綠光芒的神秘卷軸,蕭月明沒想到這卷軸竟有如此大的來頭,連弦老這等一流高手,研究數十載都未能破解其中的謎團,將卷軸重新放入布包裹好,隨後小心的放在了衣襟內,蕭月明拱手謝道:


    “如此貴重的卷軸,弦老便隨意贈予了晚輩,但晚輩身上也沒有什麽貴重的物件,不知該給前輩回贈些什麽。”


    擺了擺手,弦老隨即笑道:


    “這卷軸在老朽的手中,宛如毫無價值的鐵石一塊,蕭公子不要有顧慮,安心收下便可。”


    眾人皆紛紛落座,蕭月明和蘇藍並排坐在次座,剛剛坐下,便見兩位侍女,雙手捧著兩個案幾走到了大廳內,案幾上擺放著幾個酒壺和酒杯,侍女們將酒壺輕放到桌上後,便低頭弓腰告退了。


    宏傾當先拿起酒壺,為自己斟滿一杯後,高舉手中酒杯:


    “前些日子曾承諾於蕭公子,要一起同飲這百年女兒紅,今日也算是塵埃落定了,二殿下和三王子的傷勢已穩定了下來,正在逐步恢複當中,也算是諸多不順之事中,唯一值得慶幸的事了,理應慶賀一番。”


    坐在宏傾身側的東源見此,也端起了酒杯。


    蕭月明輕輕拿起桌上的酒壺,這酒壺觀外貌,乃是暗棕色的瓷瓶,瓷瓶做工有些粗糙,瓶身上還殘留著泥土滲透的痕跡,酒瓶入手冰涼,透人心扉,想來是剛剛從地下取出,擦拭了一番後便程上了桌,將紅布瓶塞輕輕拔開,還未飲,一股強烈到近乎實質的濃香便飄散開來,頓時,整個大廳內都充滿了濃鬱的酒香氣。


    將自己和蘇藍的酒杯斟滿,一彎淡黃色的酒水,靜靜的臥在青花瓷杯當中,偷偷的瞄了眼正滿懷興奮,一雙眸子都發散著精光的蘇藍,蕭月明裝作若無其事,嘴唇不動的甕聲甕氣的說到:


    “蘇兄可別在喝多了,否則我可不背你回客棧。”


    蘇藍對蕭月明的囑咐置若罔聞,放光的雙眼一直盯著正在逐步倒滿的酒水,滿不在乎的說著:


    “哎呀,知道了,我心裏有數,有數。”


    待滿杯後,蘇藍連忙端起桌上的青花瓷酒杯,放在鼻前狠狠的聞了聞,好看明亮的眸子都彎成了月牙狀。


    蕭月明見沉迷於酒水中,無法自拔的蘇藍,不由得暗歎,想來她白紗下的小臉,也掛著陶醉之色吧。


    弦老和潛鋒餘也都端起了杯子,但二人卻手握茶杯:


    “我和弦老都重傷未愈,上機道人特地囑咐過不能飲酒,我們二人便以茶代酒了。”


    蕭月明望向潛鋒餘,隻見他用單手端著酒杯,左手自半截小臂處往下,都消失不見了,整個小臂都纏繞著厚厚的布條。


    六人皆舉起手中酒杯,隨後隔空相碰,一飲而盡,這百年女兒紅果然不俗,入喉絲滑綿延,香氣悠長,回味帶著些微苦,實乃是上佳之品。


    將杯中酒飲盡,感受著百年佳釀帶來的特有回味,蕭月明不由得出聲稱讚:


    “宏郡守這百年女兒紅,當真不同凡響啊,在下生平品鑒的佳釀之中,此酒也足矣占據前三的地位了。”


    蕭月明雖飲酒甚少,但並不妨礙他說一些場麵話。


    宏郡守也是頗為愛酒之人,聽聞自己珍藏的佳釀,得到如此讚譽,也是喜笑顏開:


    “蕭公子好眼力,這女兒紅的確是我為數不多的絕品佳釀了,倘若蕭公子喜歡,便贈予你一瓶罷。”


    蕭月明聞言,抱拳行禮道:


    “君子不奪人所愛,這酒雖然好,但也要看在何時品,與誰同飲,讓在下一人獨酌,哪怕是絕世佳釀擺於桌前,亦少了些滋味。”


    “正所謂,好酒好友好風光,一歡一醉一朝陽,如此這般,豈不美哉?”


    “哈哈哈,蕭公子此言甚是,此言甚是啊。”


    宏傾大笑出聲,也隨言附和著。


    身旁的蘇藍原本聽見宏傾欲贈酒之際,滿臉興奮之色不加掩飾,連忙用滿懷期待的目光盯著蕭月明,但在蕭月明出言回絕時,蘇藍立馬急了眼,用腳偷偷的踢了蕭月明幾下,但見他依舊一副假笑,和那郡守相互恭維,蘇藍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隨後暗自凶狠道:


    “哼,這死人一定還對那天的事耿耿於懷,這明顯是在報複本姑娘嘛,真是可惡。”


    自動忽略身邊在暗自生悶氣的蘇藍,蕭月明和眾人推杯換盞,有來有往,相聊甚歡。


    不多時後,酒壺已空,見了底,蕭月明表麵看似與宏傾無話不談,好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但二者都是聰明人,豈會不明白交淺言深的道理,有默契的避開了那些隱私的問題,天南地北的聊了個火熱。


    眼見時辰差不多後,蕭月明隨即詢問到:


    “不知潛隕兄的傷勢,恢複的如何了?”


    宏傾聽聞蕭月明詢問潛隕的傷勢,微微歎了一口氣:


    “現在雖然保住了性命,但能否徹底痊愈,如今還是個未知數啊,二殿下如今已醒,蕭公子可前去看望罷。”


    說完後,蕭月明和蘇藍緩緩起身,朝著宏傾行禮道:


    “那便麻煩宏郡守了。”


    跟著弦老和潛鋒餘離開了大廳,順著小石路朝著府邸深處走去,走在深幽僻靜的長廊上,四周淡淡的花香撲鼻,景色宜人。


    幾人來到長廊的盡頭處,這裏種著一片偌大的花園,花園中百花爭豔,豔麗的蝴蝶在花叢中隨意飛舞著,看起來別有一番淡雅的滋味。


    花園旁坐落著一間房屋,眾人緩步來到屋前,一股淡淡藥草香氣從門縫中竄出,潛鋒餘伸手將屋門輕輕推開,伴隨著一陣吱嘎的開門聲,更加濃鬱的中藥味兒如同浪潮般迎麵湧來,蕭月明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跟著潛鋒餘和弦老,一同邁入了屋子。


    屋內濃厚的藥氣都凝結成了白色的煙霧,如同清晨的漂浮而起的朦朧水霧,走過擺放著簡單家具的客廳,一個繡著牡丹花圖案的精致屏風,將客廳和臥室相隔開來,潛鋒餘緩緩推開屏風,一道絕美的背影映入眼簾。


    這背影正坐在拔步床前,在白霧中若隱若現,聽見腳步聲傳來,那背影緩緩轉過身來,一張美顏到驚人的麵容,印刻在眾人的眼中。


    潛鋒餘見到這絕美的女子,微微點頭示意:


    “嫣兒姑娘,這位就是蕭月明,蕭兄。”


    宏嫣從床邊站起,朝著蕭月明欠身行禮,聲音婉轉動聽:


    “小女子宏嫣,見過蕭大哥。”


    “宏嫣姑娘不虧為白月郡最為傑出的女子,世人皆說宏嫣姑娘的容貌傾國傾城,今日能僥幸得見,乃是在下的榮幸。”


    天下間的女子,哪位不喜他人的稱讚,連宏嫣這種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亦不免俗,隻見宏嫣輕笑一聲,端的是勾人心魄,百媚眾生相。


    蘇藍也算是第二次見到這宏嫣了,上回在梧桐樓前被捉住時,宏嫣當時是以紅蓋頭掩麵,如今卻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她的容貌,偷偷抬頭瞟了一眼,就連蘇藍這位女子,也不得不承認此女的絕代風姿。


    悄悄躲在蕭月明的身後,蘇藍的小心髒咚咚直跳,宛如打鼓一般,她原以為自從那晚逃出梧桐樓後,與這郡守府便再無任何瓜葛了,可誰成想,天意弄人,麵對宏傾時,蘇藍尚可坦然麵對,畢竟是他將自己給關在了梧桐樓中,現在望著無辜的宏嫣,蘇藍心中卻埋藏著一絲愧疚之情,雖然宏嫣當時並不知曉自己乃是女兒身,但當眾拋繡球選中的夫婿,卻連夜逃脫,這不管擱在哪位女子的身上,肯定是極不好受的。


    蕭月明緩步走到木床邊,眼見躺在床上的潛隕,從脖頸處到全身上下,皆被白色的布條緊緊纏繞著,不得動彈分毫,原本懸掛起來的數十根特製熏香,現在被擺放在了木床的周圍,足有手臂粗細的熏香冒出星星火光,正徐徐燃燒著,濃鬱的白霧自其升騰而起,隨後順著白布的縫隙處,緩緩流入潛隕的體內,修複著已經寸寸碎裂的骨骼。


    躺在床上的潛隕,仰頭望向蕭月明,有些蒼白的英俊麵容露出一絲微笑,他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還有些低沉沙啞:


    “蕭兄,你來看我了,但可惜我現在還不能下床,此次死裏逃生,必然要與蕭兄徹夜痛飲的。”


    蕭月明也是極為欣賞潛隕這位六皇子,他與潛鋒餘身為皇親貴族,但卻毫不囂張乖戾,反而性情溫和,是值得相交之人。


    眼見自己的好友臥病在床,傷勢頗重,蕭月明的心裏也泛起陣陣傷感:


    “那是自然,我和鋒餘兄可都在等著你,就待你養好傷勢,咱們三人便再登白月樓,一同品美酒,賞山河。”


    聽見蕭月明如此說道,潛隕也是淡然一笑,隨後語氣有些愧疚的說道:


    “唉,那些實力滔天的殺手,本就是衝我來的,我能托蕭兄的福氣,撿回一條命,便是萬幸了,但卻可惜了弦老和三弟,拚死護我周全,落得個如此下場,我這心中,實在是愧疚難當。”


    “弦老為我血脈逆行,廢了大半輩子的修為,三弟現如今更是斷了一手,此仇,我潛隕必叫他千倍百倍的奉還!”


    潛隕的雙目閃過一絲陰狠之色,這等神情,與他的二哥潛棋歌,竟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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