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告訴它,她是它的另一個意識,隻有它在危險時才會出現,如若別人發現了會很麻煩。


    小獸還是很單純的,最重要的是它發現了比出去更好玩的事情,就是和陸謹聊天,問東問西。


    這個年紀的小獸被母獸族群保護,尚未見過天地之遼闊,所以它的問題並不難,隻是太過天馬行空。


    陸謹無奈,她隻能盡力的開始忽悠它。


    什麽為什麽月亮那麽遠,為什麽星星會有那麽多。


    因為纏上了陸謹,這幾日小獸安分了許多,除了吃喝睡打打鬧鬧外,就是趴在地上腦袋裏問問題。


    這一天,小獸所在的這座山上突然來了個人。


    說是人,不如說是妖化為人形。


    這裏能化為人形的妖不少,倒是願意化成人形來走動的基本沒有,所以這個妖出現的那一刻很是引獸注目。


    小獸也不例外,它不再問東問西,看著那個人,滿臉滿眼的好奇。


    母獸卻推了它兩下,與它一同起來走過去的還有它的玩伴。


    這些小獸或雙眼迷茫或畏畏縮縮,但小獸不一樣,除了好奇它帶著一股天生的無所畏懼。


    獨特的感覺與它本就異於群族的樣貌讓它被凸顯出來。


    那人目光很輕易的就鎖定在了小獸身上。


    陸謹之前在解答小獸問題時已經再三重複過,不能讓別的知道她的存在,小獸倒也聽話,問了好幾遍為什麽後,就真的誰也沒說,包括它的母親。


    這是個很溫柔女子模樣的妖,她抱起小獸,捏了捏它的爪子和筋骨,然後點了點頭看起來很是滿意。


    “小家夥很是皮實,而且體內的血脈似乎在逐漸覺醒,似乎你們一族祖上曾有白虎血脈,就它吧。”


    又被輕輕放下,小獸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它能聽到這個女子在誇它。


    於是小獸很開心的蹭了蹭她的裙角。


    白虎。


    陸謹心下了然了,這麽長時間下來,她對獸語已經很熟悉了,聽懂沒問題,至於說還不知道效果怎樣,因為她沒機會嚐試。


    小獸的群族之中修為最高的頭領走了出來,這是一隻健碩的雄性,它恭敬的回複道:“承蒙大人看中,這是它的榮幸,若是可以大人請帶它留在昆侖修煉,我族願為陸吾大人效力,生生世世。”


    “嗯。”女子輕輕地點了點頭:“十天之後陸吾大人就要飛升了,飛升之前會有講道,到時仔細聽著,還有若是你們之中有誰能化為人形了,便化為人形修煉行走,人是古神根據他們自己的樣貌創造,所以是最適合修煉的,我能指點的也就這麽多了,還要去往別處,陸吾大人飛升後我會帶它去昆侖核心修煉,相信你們群族日後定會壯大。”


    這一翻話說的,即使是作為人類的陸謹差點都要對她感激不盡了,更何況是被勉勵和交代了的族群。


    於是在這族群恭敬的目光之下,女子繼續去往其他的區域。


    但其實這個女子的修為並不高,元嬰後期左右,這也是她看不出一點異樣的原因。


    鬆了口氣的同時陸謹慶幸,修為最高的陸吾馬上要飛升了,而小獸是要在它飛升之後才進入昆侖核心的地方修煉引起陸吾注意的可能性不大。


    小獸被首領單獨叫了過去交代了許久。


    無非就是大人特意交代的事情和希望它在昆侖好好修煉,爭取以後能掌管昆侖一座山,能讓群族跟著進昆侖。


    小獸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它有很多疑問,但對於首領的畏懼讓它隻能問陸謹。


    晚上,小獸輾轉反側,趴在母獸身邊怎麽也睡不著。


    它問陸謹:“我是要離開母親還有一二三它們了麽。”


    “嗯。”


    “我以後還能見到它們麽?”


    “也許吧。”


    “為什麽那個大人隻接我過去?”


    “它們血脈不足以有進昆侖修煉的資格。”


    “那我為什麽可以?”


    “因為你的血脈特殊。”


    “血脈就這麽重要麽?”


    “是。”陸謹本來隻是想敷衍一下,但是想到自己怎麽也算是小獸的一個啟蒙老師了,而且暫住它的身體之中,於是補充道:“血脈經一代一代傳承,剛剛那個說你有白虎血脈。說明你的祖先之中有一隻白虎,但因為其他原因,和你祖先結合的並不是完全都是白虎,到了你這裏白虎的血脈就成了隱性血脈,可能十幾代都傳承不到,但也可能一代就會覺醒,也就是說如果你未來的媳婦不是一隻神獸白虎,你的後代也可能隻是普通的種族。”


    “你知道的可真多!”對於陸謹的長篇大論,小獸明顯關注錯了地方。


    陸謹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在跟一個孩子長篇大論什麽。


    小獸把頭墊在爪子上,閉上眼睛,聽到陸謹歎氣,它認真問道:“所以我和娘親和首領叔叔它們是不一樣的是麽。”


    “一樣又不一樣,你要是真的舍不得它們就要在昆侖中努力修煉,像你首領叔叔說的一樣,有朝一日掌管昆侖中的一座山,便有權利將你的族群接過來。”


    昆侖山對於妖獸來說確實是個修行聖地,之前陸謹不察,是因為在人類的角度看,昆侖山除了危險便隻是靈力濃鬱而已。


    但這幾年的觀察下,陸謹發現昆侖山氣息純淨,對妖獸極好,而且月華的照射也更長。


    總而言之,能進昆侖山修行,對於妖族來說是一步登天。


    妖沒有什麽宗門,傳承全靠血脈,所以像是化形時的資料包括心得都是靠族中前輩摸索的。


    與人類不同,它們沒有玉簡可以記載前輩心得,一旦這個群族的前輩死亡,沒有接的上的有經驗的前輩,那化形都是件難事了。


    比如小獸所在的族群就有這個尷尬的情況,首領的修為已經可以到了半化形的地步,但它對化成人形仍舊是摸不到頭腦,直到今天見了那個女妖,才勉強試出人的模樣。


    隻是首領是雄性,它隻見過女子樣貌,自然是不對的,而且化成人形不隻是要外表像,還要內在的經脈和五髒六腑。


    當年青鸞化形算得上是得天獨厚了。


    它有它的白鶴叔叔,而森林雖然大,但世世代代都被落在那裏,飛禽一族總有前輩在的,化形相對簡單一些。


    而每個種族的妖構造都不同,化成人形的過程都有些差異,還不能一概而論,所以妖獸結丹以後麵臨的最大問題不是元嬰也不是天劫,而是化形。


    因為化形的麻煩,再加上就算已經人類外形的妖大多數經脈也不對,所以它們寧願用本體,也更習慣用本體了。


    陸謹估計了一下陸吾講道的內容,估計也會講化形。


    跟著小獸湊飛升妖獸大能的講道,陸謹不知道對她有沒有益處,不過能見識飛升的場景便已經很好了。


    幾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小獸的狀態好了不少。


    它的心態倒是好,又問明白了,它對陸謹說,它以後一定要接族群過來。


    所以這幾天裏小獸晚上不再睡覺,而是刻意主動引導月華與靈力。


    雖然睡覺就能修煉,大部分妖也是這麽睡著睡著就進階的,但比起自我主動引導還是慢了不少。


    月華陸謹沒什麽可指導的,但吸引靈力這方麵陸謹就有經驗了。


    雖然妖的經脈不同,但基礎的周天運行還是有規律可尋的。


    這基礎的周天運行還是陸謹在小獸睡著後,看著它進入體內的靈力無意識無引導下自然的運轉路線知道的。


    小獸可能不知道睡著時它是怎麽引導周天的,但陸謹知道,所以這幾天陸謹一直在指導它運行周天。


    陸謹囑咐它,若是以後那個女妖或者別人問它,就說這周天是它看母親睡著後觀察得來的。


    又被追問了一通為什麽後,小獸才罷休。


    終於到了特定的時間,這一天小獸的群族起來的都很早,它們聚在一起等待著什麽。


    不隻是它們,根據青鸞說的,它一大早飛了一圈發現幾乎所有的妖都差不多這個狀態。


    陸謹警告它:“陸吾的講道你仔細聽著,別光想著和雌青鸞談情說愛。”


    青鸞便忽閃著大翅膀回去了。


    顯然這幾年讓它樂不思蜀了。


    不過隻要它不暴露陣圖秘境和靈境的存在,陸謹也由著它,畢竟青鸞也有細節的鳥生。


    陣圖秘境裏的靈力充裕,從森林裏有那麽多高階妖獸在就可以看出靈力的儲量很多。


    不比靈境,陸謹的分身此時也在陣圖秘境修煉,本體則在靈境中修煉造化訣。


    兩千多年她種下的那些東西之前就被她移植到陣圖秘境之中了,雖然她對陣圖秘境裏的妖獸管理權不是如主人一般隨心,但她種的東西,還是沒妖獸敢來鬧騰的。


    聰明的妖已經察覺到了,這裏已經由她掌控了。


    隻是她的修為尚不如曾經森林中裏三圈的妖獸,這些妖獸自然是不可能任由她擺布的,而能任由她擺布的,也是那種差距不大的,在這充滿危險的西山用處也不大。


    陸謹也發現了,她可能是在西山的蠻荒地帶,以昆侖為中心,周圍無人煙,顯然是妖獸的地盤。


    就連蠻人都沒見到。


    昆侖作為妖的聖地有神獸鎮壓自然是守得死死的,而昆侖周圍的妖族能聚集這麽多,說明這裏除了妖族自己之間的弱肉強食外,暫時沒有人類可以插手。


    那天陸謹隻是路過昆侖外側就被圍攻,顯然這昆侖對人類的敵意和防備是不論人類目的如何,一律殺之,殺不了的就趕出去。


    也許跟陸吾要飛升所以這裏防備嚴了許多,總結起來就是,千萬不能讓妖族發現她的存在。


    陸謹心裏也沒底,畢竟妖族這麽多,大妖也不少,萬一真有能看穿她的呢。


    聽到了她的擔心,靈不屑的道:“先別說我這法子靠不靠譜,就說你現在附身這個不到結丹的小獸,能引起大妖的注意就奇怪了,至於之後所謂的去昆侖核心修煉,你想沒想過妖有多少的品種?能教導小獸的估計也就是那女妖的程度,如果我堂堂九尾狐的秘法能被這種妖輕易發現,豈不辱沒我九尾狐族的名號?別忘了姐姐也是上古品種。”


    “是是是,我錯了。”陸謹幹脆的認錯道。


    天亮破曉,第一縷陽光出現在小獸的眼中,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回蕩在昆侖山脈中渾厚的鍾聲。


    這鍾聲能凝聚心神,隻聽了一下,所有妖不論之前在想什麽,此時便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開始了。


    虛空之中逐漸凝出了一副影像。


    陸謹作為人修見的各種奇奇怪怪的手段法寶之類的多了,第一眼便知道這隻是個投影,但妖大多數不這麽覺得。


    它們有的隻以為陸吾就在這山的前麵站著。


    壓迫感即使是在影像之中也傳了過來,別說是小獸,在場的所有妖族都不自覺的五體投地跪拜了起來。


    控製身體的是小獸,再說就算是陸謹控製,也不會為了所謂的氣節而與這股威壓抗衡而引獸注目。


    原來這就是飛升修士真正的壓迫感。


    一種打心底生出的無法抵抗的感覺讓人不能多想,過了好一會,陸吾才收起它的威壓。


    陸謹不知道的是,不同修為的妖獸感受到的威壓還是不同的,像是小獸這種築基期的妖獸所受到的壓力反而是最小的。


    而青鸞那邊,它和雌性青鸞有著自己的驕傲,雖然陸吾的修為碾壓它們,但血脈中的驕傲讓它們不能輕易低頭。


    這昆侖山中此行來的妖獸不少,其中不乏血脈純粹一些的種族,像有青鸞這種想法的妖也不少。


    所以這類妖受到的壓迫感是最強的。


    修為高的妖並不一定是受到壓迫感最強的,反而是這種血脈高貴不肯低頭的妖才難過。


    青鸞與它身旁的雌性青鸞化為人形的並肩而立,手牽著手,體內的靈力互相轉換,幫對方支撐著。


    雌性青鸞比青鸞修為高,它能承受的壓力比青鸞更強。


    但青鸞有孔雀神光在,它將這威壓刷了一些。


    孔雀神光可刷萬物,威壓這種東西,說起來虛無縹緲,但換個思路還是有辦法緩解的。


    比如說用起孔雀神光的那一瞬間,周圍的空間扭曲,使得青鸞原本在的位置發生一些改變,使得這有指向性的威壓一時間找不到目標。


    威壓再次壓過來時,那幾息之間的喘息已經夠了。


    威壓是在它壓下來的時間越長抵抗的時間越長力量就越大,這一下等於重置了一遍。


    到了威壓結束,兩隻青鸞都沒五體投地的跪服,當然也可能是陸吾放了一碼。


    畢竟就為了一個下馬威屠殺上古血脈這理由一出來,很可能引起妖族不滿,加上它要飛升了,不想給小陸吾無緣無故添敵也是一方麵。


    青鸞跟著陸謹也學會了那一套,它反抗歸反抗,那是血脈裏的驕傲,但它畢竟是來人家昆侖來聽人講道蹭接引之光的。


    所以它拉著雌性青鸞向虛空彎腰恭恭敬敬的行禮,好一會才直起身子。


    這是對妖族前輩的尊敬。


    與剛剛吃下馬威時的不屈不同,一個主動一個被動,意義就不一樣了。


    被下馬威壓垮那是臣服,此時主動行禮以示尊敬是代表它的態度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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