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冷風牽製住蓬麵人的間隙,紫衣女子趕緊上前扶起雲蕭蕭,“喂,你怎麽樣了?”


    話剛出口,紫衣女子便覺得這句話問得實在很多餘,任誰的胸口被擊上那麽厚重的一掌,除了痛苦得齜牙咧嘴,還能怎麽樣?再說,事情都是因為雲而起,他就是當場斃命死了,也是自己活該。


    但說雲蕭蕭,蓬麵人那一掌下來,確實震得他氣血翻湧,頭暈目眩,隻覺胸膛內一陣陣劇痛,五髒六腑似乎都快裂開了。幸虧他及時喊了一聲:“老哥!”才讓蓬麵人對他收住了手。


    隻聞一股芬馥之氣繚繞鼻際,雲蕭蕭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這個烈火轟、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的野蠻小姐,喃喃道:“能怎麽樣?不是如你所願,快要丟命了嗎?”紫衣女子撅了一下嘴,推開雲,忍不住蹙起眉尖,貝齒輕咬著柔唇道:“你就不怕我再給你補上一刀?”


    雲蕭蕭輕輕地笑了笑,含笑的眼神明若朗月,眸間竟浸透著少許曬然。過往經曆的一幕幕告訴他,如果有的人要真痛下殺手,向來事先都是不警示的。


    他衝著紫衣女子站起來身來,用手捋了捋額前的碎發,嘴角微微上揚,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我敢打賭,你隻是說說,並不打算這樣做!”


    紫衣女子一挑眉梢,輕哼了聲,上前幾步,抬頭盯著雲:“是嗎?你憑什麽這麽自信?”


    “你真想知道麽?”見女子的臉色有些迷惑,雲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好,過來我告訴你!”


    正當女子湊近身時,雲的唇猛地貼了上去。她顯然被眼前的舉動驚呆了,卻沒有躲閃,意亂情迷間,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此時,雲蕭蕭卻錯開了自己的身體,轉頭厲聲言道:“沒有禮數的女人就是廉價的路攤貨,還是回家補習下《禮記》、《儀禮》去吧!”女子一鄂,道:“你這小子也不見得是精品櫥櫃裏的東西,缺乏家教!”“是的,所以大家彼此、彼此,這算不算“情投意合”哈?”雲蕭蕭立馬補充道。


    冷風眼睛的餘光注意到雲蕭蕭與紫雨女子兩人之間的輕薄舉動,沒有理會,與蓬麵的交手讓他全神貫注。隻見蓬麵人發瘋般又殺了過來,淩厲的殺氣卻越逼越近,距離雲蕭蕭和紫衣女子隻有幾尺之遠。紫衣女子急忙拉起雲蕭蕭的手腕,一把將他摟向自己的方向,為了及時避開蓬麵人的襲擊。


    雲蕭蕭的心神陡然一凜,在起身的那一瞥間,他分明感受到了紫衣女子的胸脯帖在了自己的胸懷,伴隨一種酥軟溫暖的感覺,他在無意間瞄準了那豐盈圓潤的飽滿,頗有“高聳入雲”之勢,有些神色慌張,不禁蹙了蹙眉,頓時一個踉蹌。這次,紫衣女子倒是溫柔地輕聲道:“小心!”


    正在這時,隻聽一聲龍吟,白光急轉。冷風將手中的長劍翻轉自如,身形亦飄逸從容,絲毫不見任何遲滯之像。看來白衣男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輕叱一聲手中的長劍,又以驚人的速度刺出,忽而一劍長虹化做無數光影,向蓬麵人襲去。


    蓬麵人一聲怒吼,也勢若洪雷,平地霍地掀起一陣狂飆,與長劍發出勁氣交擊的聲音,轟轟怦怦的響聲便似連珠炮一般在空中密集炸響,看得大家是目瞪口呆,雲蕭蕭亦是張著瞳孔,吃驚地瞪大了眼,並叫嚷道:“他是情緒失控無法自主了!不要再激怒他,點穴最好!”


    蓬麵人一陣暴走,帶起的勁風猶如利刃般直撲而來,似有無數迅雷疾風相互衝撞激蕩,劍虹陡然破碎開去,冷風不由左手一震,頓時拿捏不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赤霄劍脫手飛出。


    正當蓬麵人衝上前去準備直拍冷風麵門時,卻被他腳下步伐一錯,虛晃了下身影躲開了。此時的蓬麵人已經是走火入魔,怎肯罷休,他像一隻受傷的豹子一樣朝白衣男人又猛撲而去。


    冷風這次倒也不閃不讓了,右掌一揮,硬接硬架了過去。兩股掌力相擊,平地又激起一陣狂飆,掃得地上沙飛石走,塵飛霧起。


    在場所有的店家和眾人都驚訝地張開了嘴,在逃命躲閃之餘伴隨一臉的震驚之色。他們看到兩人此時的掌法幾乎如出一轍,兩道龍形掌氣如兩顆出膛的炮彈,狠狠地撞向了高空。


    薑還是老的辣,冷風自覺吃力,知道對方的內功修為遠在自己之上。對孤僻怪竟會使出跟自己一樣的飛龍掌手,心中也是一愕。心神分散之間,一股勁風襲麵,宛如利刃加身,震得冷風身上的衣衫嘶嘶裂開。


    冷風暗叫不好,手上勢道雖仍剛猛狠辣,但後勁卻已漸見衰減,這時再想凝神聚氣,回填內力怕是容不得他了。


    果然蓬麵人見勢,倏地起身,眼看就要擊出下一掌。隻見冷風血脈賁張,胳臂上還刺有一隻似龍非龍的凶獸刺青,赤紅色的獸頭盤踞在他的右肩,獸爪凝如實質緊緊的抓住他的小臂,獸身則盤旋而上。


    一見那凶獸刺青,蓬麵人仿佛被點穴一樣,當下就愣住了,隻覺得大腦又一下子湧進了許多東西,整個人隨著記憶的刺激又頭疼起來,一陣靈魂撕裂般的痛楚從身體深處湧現出來,全身一陣顫栗,忍不住仰天長嘯一聲,身子像彎曲的彈簧一樣又彈了回去。


    待蓬麵人雙足落地之時,身體還在左搖右晃,差點站立不穩。也就是在這時,他身後很突兀地傳來破空之聲,但見一個白色身形一偏,一個輕旋,已經轉到了他的身後。


    “不要殺我老哥!”雲蕭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還不及他大叫完,冷風隨即左手用力一指點穴,蓬麵人眼前一黑,身體便如一灘爛泥一般,緩緩跌落在地上。


    “老哥,老哥!”雲蕭蕭大呼一聲,踉蹌著腳步,跌跌撞撞地撲上前來。


    “不用緊張,他隻是暈厥了過去!”冷風一反手,進而回劍歸鞘,劍光閃爍的瞬間,映著他冷漠的眸子。


    “淩峰……”紫衣女子也小心地湊近身來,“他是瘋子嗎?出手如此之快!”


    “不是快,是狠!”冷風糾正道,他知道眼前這個有些神誌不清的人的身手絕對在他之上,他們招數套路竟然有些相近,讓他甚是疑惑。


    “這個人這麽危險,又來曆不明,留下活口會不會有麻煩?”紫衣女人轉過頭悄悄對白衣男人擔憂道。


    “你是怕我們有麻煩,還是怕夏侯府有麻煩,或者是怕這個小子有麻煩?”白衣男人直徑反問道。紫衣女子一臉不悅道:“我是替你著想,怕日後有人會找你秋後算賬!真是不識好人心!”


    “熱鬧也湊了,架也打了,是不是該返程看沿途風景了?冷風有些不耐煩道。


    “哦,好嘛!”紫衣女子隨口應了聲,纖長的睫毛一邊眨巴著,一邊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我就是奇怪你冷風出手,還會剩下活口嗎?”說完這句,她發現雲蕭蕭正狠狠地瞪著她,又垂下眼簾,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對此,冷風並沒有直接理會,而是走到雲蕭蕭身邊,好心勸導道:“這位兄台,你這位朋友心神不穩,性情不定,稍不留神,很容易走火入魔!”說著,便俯下身去,將蓬麵人翻過身來,使之平躺在地上。


    雲蕭蕭擔心他要對老哥哥施以毒手,正要伸手前去阻攔,隻見一溜血箭飛出,冷風將孤僻怪肩頭的飛刀迅速拔了出來。他又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瓶,擰開蓋子,將裏麵的藥粉撒在了孤僻怪的傷口上。


    看著傷口上慢慢凝固的血漬,冷風輕輕勾了勾嘴角,站起身來,衝著雲蕭蕭淡淡道:“你還是應該感謝我們家小姐,幸好她的小刀上沒有毒!”


    雲蕭蕭一聲怒哼,眉梢一挑,譏笑道:“如此說來,我若做了刀下鬼,還得去閻王那裏感謝人家送我早投胎來了?”


    “放心,我是劍客,但並不習慣於趁人之危取人性命!”白衣男人解釋道。


    此刻,雲蕭蕭那顆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了,埋頭為蓬麵人包紮傷口。布條在傷口處纏了又纏,再收緊紮好,最後打了個漂亮的死結。從小喜歡惹是生非的他,處理起傷口來倒很顯嫻熟。


    “我知道有一個人,沒準兒能治好他的失心瘋!”紫衣女子一改溫怒的神色,揚起嘴角,在轉身回府的一刹那,輕啟紅唇說道。為此,她故意頓了頓,有些專心致誌地盯著雲蕭蕭的臉,渴望他能挽留些什麽。


    雲蕭蕭並沒有抬頭,在跟隨餘伯生活的日子裏,他也時常看過一些醫術,知道失心瘋就是癲狂症,大都由大腦功能紊亂引起的。這類病,應該沒有特效的藥,即使開來也無非是鎮靜的藥物,都是治標不治本的。


    “你不信?”女子見雲蕭蕭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竟隱隱泛起一絲失落。從小被家人百般嗬護,捧為掌上明珠的她,早已習慣了心安理得地享受人們的寵愛加身,如今卻被這樣一個無名小子漠視著。


    她的唇有些微微顫動,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內心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每個人都渴望體驗到被重視、被需要的感覺,尤其是被自己所在意的人。原來,對人有心動的感覺會是很簡單的一件事,簡單到簡陋,簡單到莫名其妙,即使隻是因為那個人對你不搭理……


    “我爹爹說,醫鬼‘無淚江仲景’能治好天下所有疑難病症,隻要不死!”紫衣女子還是在臨行前拋下了這句無關緊要的話。而對於淩峰而言,他不殺蓬麵人的理由,其實與不趁人之危取人性命無關,他隻是很想探究清楚為什麽一個瘋癲的人會使出與自己如此相似的招數,尤其是對蓬麵人還未來得及擊出的那一掌,他知道此掌若下去,縱然三個自己的功力都未必能活著踏上返回夏侯府的路上,而他學習練就的武功是江湖武學的玄門,門派早已銷聲匿跡江湖數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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