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河身後的太子朱見深倒是不願意在此久候,在後麵扯了扯冷秋河的衣服,“少敏,這等江湖術士的話你也能相信?”


    那相士一聽太子的話,頓時就不樂意了,悶聲道,“這位公子,這話可就是您的不對了。天命一事,向來是信則靈,不信則不靈的。即便是您不信,可也別妨礙這位公子與在下探討命數,雖然說這是在下的生意。可是,您就肯定在下說的話不靈?您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在下的小伎倆就對您二位沒有幫助呢?”


    太子朱見深向來未曾跟這等江湖術士打過交道,再說了,這種職業的人不管是具有真本事還是聊以混飯的家夥無一不是精於口舌的,他頓時讓這相士詰問的說不出話來。這倒也是,天運命數一說,誰又能說真的是唬人的呢!特別是皇室中人,曆來不缺少相信天命所歸的野心家。據說父皇還供養著一位神秘的大明帝師,隻是自己沒有見過。


    見太子不再說話,冷秋河笑道,“先生見笑了,在下這位朋友家教甚嚴,不曾接觸過這等玄學。還望先生勿怪!”


    相士撚須一笑,“這是自然,想來這位公子也對玄學有所了解了。那麽在下就不再繞彎子,想必公子應該知道像我等這些以算命討生活的人,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的。”


    “哦?這個在下倒是未曾聽聞,先生說說看。”冷秋河道,太子聞言也不由露出好奇的神色。


    “實不相瞞,像剛才這位公子所說的差不多,一些江湖術士的算術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但是實際情況卻是不像世人所想像的那樣。”


    “噢?先生不妨講的詳細一些,也讓我等閑人開開眼界。”冷秋河略有所思的道。


    那相士思索片刻,像是思量了思量,才開口道,“好吧,既然我等在此處相遇,想必也是一種緣分。在下就把這些東西將給二位吧。其實,現在的術士,一般來講可以分為四種。其一,是什麽都不懂的人,他們隻是憑借一張巧嘴混吃混喝;其二,是略懂一二的人,他們的卦術,有時準有時不準,但一般難以測得天命;其三,是修為頗深的術士,這等人可以比較精確地測得天命;最後,是對這類技巧研習的極為透徹的高人,這種人已經是能夠十分精準的把握天機,但是卻不常在世間走動。”相士說到這裏頓了頓,歎了口氣接著道,“大概兩位也聽說了,若是凡人隨便泄露天機,是要遭天譴的。這可不是虛妄之言,研習過相術的人都知道,隻是有些人甚至還沒有能耐遭到天譴而已。所以,一般的後兩種人即使知道天命,也不敢說出口,甚至有人故意將測得的天命反著講出來、錯著講出來,有意讓開天譴,畢竟我們這一行不開口就意味著沒飯吃!”說到這裏,相士自嘲的笑了笑。


    冷秋河二人還在考慮相士話中的意思,相士再次開口了,“就拿在下來說吧,在下一日之內隻卜三卦,而且隻有一卦是準的,其餘兩卦,或是不準,或是有所偏頗,又或是反著說的。”


    太子聞言笑問:“聽先生之意,似乎是說先生您是後兩種人之一了?抑或您原本就是第二種人,三卦中一已是不俗?”


    冷秋河也是有此想法,也不禁向相士看去。誰想那相士竟然閉目搖扇微笑不語。


    “不知先生今日可是三卦算滿?”冷秋河問道。


    “實在巧啊,在下今天還未曾開張。”相士展扇笑道,看來今天的收入就指望眼前這兩位了。


    “那先生三卦中的準的那一掛一般情況是第幾卦呢?”冷秋河又問道。


    “一般來講,如果在下早飯吃的是湯麵,那麽第三卦一定準;如果在下早上吃煎餅,第一卦就準;倘若在下早飯吃的是包子或者油條,準的就是第二卦了。”相士搖頭晃腦講的頭頭是道。


    “荒謬!”太子大怒,此人明顯是在戲弄二人。


    “那麽,敢問先生今天早上吃的是湯麵呢,還是煎餅或包子、油條?”冷秋河還在問。


    “公子問這個幹什麽?難不成要請在下吃明天的早飯?”相士歪著頭反問。


    “在下先確定一下閣下今天第幾卦才準,然後在請先生算上三卦,隻認準準的那一卦就行了。如果真準的話,明天請先生吃早餐也未嚐不可。”冷秋河笑答。


    “實在是不好意思,在下一直有個壞習慣,那就是在一天之內從來不會給相同的人算兩卦。”相士的笑容中透出狡詐。


    “在下可以等。不過先請先生告知在下今天早上您吃的是什麽,在下也好決定在第幾個上請您算一卦。”


    “是在不好意思,由於昨天沒開張,所以今天早上在下沒有錢吃早飯。”相士微笑著一臉歉意。


    “你!”太子大怒,此人竟三番兩次玩弄他二人,這時就連一直溫和的冷秋河也氣得臉色變了,一拍眼前的案子,直起身,“既然閣下戲弄我等,在下還是告辭了。不過相信如果先生還是如此遊戲風塵的話,一年之中恐怕也吃不上幾頓早飯!”說完此話,冷秋河就與太子揚長而去,隻留下仍然一臉笑意的相士守著自己的卦攤。


    走出老遠,冷秋河抬手打開手中的折扇,仔細看了看,不禁露出苦笑,太子朱見深見狀湊過去一瞧,發現這竟然不是冷秋河先前拿的那一把折扇,不過看樣子也覺得眼熟。仔細瞧了瞧,竟然是剛才相士手中的那一把扇子,看來是被冷秋河神不知鬼不覺的掉包換過來了。其實這一路上,太子發現冷秋河這種小偷小摸的實用的小技巧還真不少,他早就發出過感慨:不愧是大明朝第一才子、當今文狀元、太子少傅冷秋河,果然是博學多才、觸類旁通!


    不過這次朱見深發現,冷秋河竟然盯著這把扇子發愣,不由心下奇怪,一把扯過來,發現這把扇子的背麵竟然提著一首詩:


    佳公子卓王孫,


    向西走莫沉吟。


    槐前柳下店,


    僮問莫啟唇。


    肴有黃河鯉,


    酒是壺底春。


    遇事莫回頭,


    回頭驚鬼神。


    “這是什麽歪詩?!”太子看得一頭霧水。


    “這可不是歪詩,”冷秋河笑著接過折扇,“這可是真正的天命!”


    “這個你也相信?”太子傻眼了,堂堂大明文狀元竟然相信一個命不傳經傳的江湖術士提的一首歪詩。


    “這可是那位大師今天的那一準卦!”冷秋河正言道。


    “你就如此相信那江湖術士的話?”


    “朱兄不信?”冷秋河笑著將扇子展開送到太子麵前,“他可是把我倆的身份都在第一句話上說明白了!”


    朱見深低頭一看,果然,第一句話“佳公子,卓王孫”,還真是將他與冷秋河的身份暗暗點明白了,很明顯“卓王孫”是指他太子朱見深了,而冷秋河也不會埋沒了“佳公子”的名號。


    “那此人會不會是那幾方麵的人?”太子疑問道。


    “不會,他是不會害我們的!”冷秋河信誓旦旦的說道。


    “這可說不準,”太子道,“就聽剛才他的一番話,怎麽都不像是什麽好人,更不像是什麽高人!”


    “總之,他沒有害我們之心就是了。”冷秋河笑道。


    “假若他真的能算到未來的事,那他就不會給你這個偷扇子的小賊實話。”太子爺笑著打趣冷秋河。


    “這個朱兄就有所不知了,這把折扇就是那相士專門為我們準備的,而這上麵提的詩也是早就準備好的謁語。”冷秋河微微一笑,說出了這句讓太子大吃一驚的話。


    “什麽?你們認識?”


    “那當然了,此人還與朱兄你有一麵之緣呢!”冷秋河笑道。


    “我認識?我認識的人之中可是沒有什麽精通玄學的高人!”太子以為冷秋河又在開他玩笑,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但是他確實是高人,您昨天剛剛見過,可能還談不上認識。”


    “誰?”


    “我大師兄。”冷秋河淡然道。


    “什麽?他是肖飛?!”太子大叫道。


    “噓,小聲點!”冷秋河幹淨敬愛那個太子的嘴捂住,以免引起周圍行人的注意。


    “他真是肖飛?”太子趕緊小聲道。


    冷秋河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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