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給了他一記關懷智障的眼神。


    它當然知道這事啦。


    鄧家上下,包括姐妹花在內,都是被楊鳳青施術拉進了夢境世界。


    要不然,這裏動靜那麽大,姐妹倆怎麽可能還在睡?她們又不是聾子,隻是被夢境隔絕了對外界的感知罷了。


    奶糖不止是在觀戰,還把戰場轉移走。


    也就是將楊鳳青和熙霖挪到寬敞的地方,不要在人家閨房裏打來打去的。


    整個轉移過程都沒幹擾到那場追逐戰。


    疤臉道人又抓到了恭維的機會。


    他把兩個巴掌拍得通紅——像他沒燒傷的半邊臉一樣,紅得幾乎滴血!


    還有,他開始撥弄自己領口。


    身上散發出滾滾熱氣。


    說話也漸漸大舌頭。


    奶糖發現了他的異常。


    它有點疑惑,懷疑這個家夥是在哪喝了假酒!


    “喂,你這怎麽回事啊?”


    疤臉道人困惑地抬頭,“我……我怎麽啦?”


    最後一個字的音卡在舌尖,顫了好幾下。


    “……”奶糖。


    “貓爺……韓前輩,她不來了?”道人腳下打飄。


    “不來了,這點小事哪需要她出場。”


    奶糖翹起下巴。


    事實上,蘭疏影本來是要來圍觀的。


    她將要跟過去的那一刻,嗅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當時她去客房把楊鳳青的消息告知師徒倆,提了一壇酒去,作為給道人的禮物。


    道人就打開倒了一葫蘆酒喝。


    緊接著,她把事情說出來,熙霖先走,道人去追他。


    於是他忘了把酒壇子重新封上。


    那股酒香就順著風啊,往她鼻子裏鑽。


    跟其他的美酒相比,這一壇,絕對是被人擱過什麽東西!她仔細分辨,發現那是能讓人酒後亂性的藥。


    酒是她白天拿出來的。


    先在走廊裏放了幾個時辰。


    進一步檢查,她隨即發現其他線索。


    可疑目標就指向了李承遠。


    他才老實了幾天啊,這就作妖了?


    蘭疏影把壇子裏的酒分裝到瓶子裏,帶去找他。


    她趕到他院門口,正好看見他在翻牆。


    “咳!”


    一聲重咳,嚇得李承遠兩腿一軟,從牆頭摔下來。


    “這麽晚了,你這是想上牆頭賞月亮?”蘭疏影問他。


    李承遠知道母親變了。


    她變得更加精明,待他卻沒有往日裏的親切,讓他捉摸不透,不敢在她麵前放肆,卻更想戰勝她,讓她跌個跟頭,嚐嚐失敗的滋味兒。


    “娘……”李承遠爬起來,低眉順眼:“娘說什麽都是對的,孩兒不敢反對。”


    “那你過來,陪我喝幾杯吧。”


    蘭疏影在石桌旁邊坐下,用桌上的茶具盛了兩杯酒,目光冰冷。


    她特意對他說:


    “這酒,我本來要送給客房的道長喝,聞著味道很好,我就厚著臉皮裝了一瓶過來,正好可與我兒分享。”


    “……”


    李承遠立即明白了這是什麽酒!


    在他被關著的這段時間,一開始是大杏每天去柴房給他送水,後來他被挪出來了,就換成別的丫鬟給他送水送飯。


    他勾引那個丫鬟,還利用她打聽消息。


    丫鬟跟他說,夫人與道長的關係很好,經常一起下棋品酒,剛才夫人還起出一壇好酒,打算送給道長呢。


    李承遠也說不清怎麽回事,就冒出一個坑人的壞主意。


    他把珍藏的一包烈性藥粉交給丫鬟,讓她倒進酒裏。


    丫鬟不敢。


    被他軟磨硬泡,還說以後要抬她當自己的姨娘,這才說動了她。


    因為李氏不喜歡人來人往的嘈雜,院子裏人不多,讓丫鬟抓到機會放了藥,但她身上掛的香囊是李承遠的——他為了哄人,從自己身上解下來送給丫鬟。


    香囊破損了一點,內物沾染少許在酒壇上,被蘭疏影聞到了。


    她想看看這家夥打的什麽主意。


    “怎麽不喝,不合你口味麽?”


    李承遠笑得很勉強:“娘,我明天還要早起讀書呢,我一喝酒就頭疼,太耽誤功課了!”


    “小飲一杯也無妨,如今你也不去學堂,我可以做主讓先生給你放半天假,下午再用功也不遲啊。”她瞥一眼杯子,眸色更冷。


    “哎喲,我,我肚子有點疼,恐怕是夜裏著涼,啊呀呀,嘶……”


    他齜牙咧嘴,拿裝病來糊弄她,反正就是不肯喝。


    蘭疏影知道裏麵有藥。


    他這個反應,顯然他也知道。


    事情就很明朗了。


    如果那壇酒是她和道人分著喝,當著月色星空,兩人在客房庭院裏失去理智,糾纏在一塊,再被人撞見……不,李氏是李承遠的親娘,她倒黴,他的名聲也就不能要了。


    剛才李承遠爬的那麵牆,外麵有條小路直通客房。


    那麽,他可能是想來個“神兵天降”,抓住他們的“把柄”,再用它威脅李氏!


    年紀不大,心還挺毒。


    李承遠堅決不敢碰這酒,怕最後受了藥的操控,跟他親生母親歪在一塊,那以後就沒臉見人了!


    他眼珠滴溜轉,想了個招!


    左腳絆右腳,他對準了石桌倒過去,先用袖子揮開兩杯酒,再假裝抓東西的樣子,將她放在桌邊角的瓶子也解決了。


    這麽一來,東西碎了一地,加料的酒也灑了。


    他鬆了口氣,就地一坐,繼續裝肚子疼。


    蘭疏影是拿酒詐他的,本來也沒想讓他真喝,她就看著他表演,一點都不阻攔。


    酒沒了,就不提這事了。


    李承遠壓根沒想過丫鬟下藥的事已經敗露,因為他了解李氏啊!如果這事兒被她發現了,她會什麽反應?那肯定先來揍他一頓,然後一哭二鬧三上吊!


    蘭疏影的態度詭異,不過總體情緒很穩,他就以為沒問題!


    他又想,這麽晚了,事也沒成,就……算了吧。


    李承遠想用裝病這一招混過去,也不能裝得太過分,不然她可能會請大夫來,就鬧大了。


    他哀叫越來越低,正想提出回去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不料,下一秒,她摸出一粒藥丸給他,麵上十分沉靜:“我是懂醫術的,這藥正好能治你肚子疼的病,你吃下它自然就沒事了。”


    李承遠把它捏在手裏。


    滾圓似鵪鶉蛋的一大顆,這……


    這是想噎死人啊!


    不帶這麽坑兒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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