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疏影特意說了,這回一定要仔細看著,別再讓它亂跑。


    秋雁吹熄燭火,把貓抱到外麵去。


    她點點大花的腦袋,很不開心。


    ——這好好的,她怎麽就成這隻醜貓的保姆嬤嬤了?


    第二天清早,秋雁照吩咐辦事,向幾個早到的地位嬪妃轉告了皇後鳳體不適的消息。


    後麵的嬪妃路上聽見這事,自然也就打道回府了。


    然後秋雁親自去找到那位姓黃的太醫。


    她對這位太醫略有耳聞,隻是從來沒接觸過,不知道主子怎會那麽熟悉這人。


    黃太醫的醫術在整個太醫院算是頂尖水平,而且他從不偏向某個人,隻對銀子親近而已。


    按理說,不站隊的高手往往活不長,可他技術擺在那兒,在哪都好混。


    如果後妃們需要他開藥更加精心些,或者私下裏跟他求什麽藥方……隻要帶足了銀子,一切都好說。


    更秒的是,這位黃太醫的嘴很嚴。


    當然了,這也是他做這門生意必須有的職業素養。


    黃太醫在火盆裏果然檢查出一種毒藥。


    蘭疏影在帳子裏安靜地躺著,最後才倦倦地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她沒表露出一絲怒火,更沒有要大張旗鼓地徹查的意思。


    秋雁在這件事上也沒特意使銀子封黃太醫的口。


    其實也就是默許了他把這個消息賣給他的老主顧們。


    老主顧,再說明白點,就是太後以下,嬪位以上的那一撮人。


    隻有這些出手大方、又需要爭寵奪利的人,才會走黃太醫這條路。


    總之,搞定了黃太醫,再去太後那裏報備一聲,蘭疏影便迎來了半個月的“假期”。


    至於太後私下裏會怎麽嘀咕她,隨便吧,她管不著。


    ……


    “她是中毒了?”太後撫弄著新換的護甲,臉色陰晴不定,“嚴重嗎?”


    黃太醫畢恭畢敬地答:“聽皇後娘娘身邊的秋雁提起,那名宮人是留在皇城的,昨晚才到近前伺候。許是這火盆裏的藥性跟皇後娘娘的養身藥湯相衝,導致她出現病症。”


    太後點頭,隻伺候了一天,那毒也就是一個照麵的工夫:“也就是說並不嚴重,那哀家就放心了。”


    不過就是讓她休息一陣子,隻要這病症消了,還是要乖乖過來做事的。


    黃太醫告退了。


    然而,隻過一天,皇後娘娘中毒病倒的事已經傳得到處都是。


    源頭一時間弄不清楚。


    太後在壽康宮氣得摔了個杯子,然後站出來要為皇後主持公道,查明凶手!


    ……


    “主子,聽說在火盆裏放毒的凶手已經找到了,就是梅貴妃宮裏的李常在,說是因為……”秋雁吞吞吐吐地說:“因為皇後娘娘處事不公,給同為常在的季娘娘多分了兩匹緞子,她心裏不平,覺得主子瞧不起她,所以……”


    這都什麽時候的事了?


    姬明月手裏沒權,應該還是幫太後分擔時辦的事。


    但是姬明月向來秉持公正,隻要是一個位份的人,得到的東西必然價值相近,不可能出現兩匹的差錯。


    蘭疏影輕嗬一聲,“你信嗎?”


    秋雁果斷搖頭。


    就是個人微言輕的替死鬼罷了,被逼著出來領罪的。


    既能顯得太後特意為她出頭,是何等寵重她;


    又能順便踩她一腳,讓她被一眾宮妃明裏暗裏地看笑話。


    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啊,曾被批為天生鳳命,原來就是這麽個糊塗好戲弄的人。


    一個小小的火盆就能讓她栽一跟頭,連著好些天不能出去見人,這怎麽能不好笑?


    大花在她旁邊的貓窩裏趴著,抬起頭看了一眼她的神色。


    聞玄望發現自己對她的認知可能有誤,皇後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糊塗蛋。


    或許正是因為她什麽都明白,才會那麽“糊塗”地為太後所用。


    因為倘若她不那樣做,她根本就不能在這後宮裏活到現在。


    他周圍很暖和,可是心底很涼。


    這些日子的相處已經讓他認清了她的品性。


    他時常從暖閣溜出來,待在她們主仆倆附近,這段時間裏他沒聽見過一句不對勁的話,隻是愈發領會到她們的無辜和委屈。


    ——如果蘭疏影知道了他的想法,大概會很欣慰。


    他能這樣想,就說明沒白費她那麽用心表演。


    不過這也跟姬明月確實沒做過壞事有關係。


    雖然姬明月一嫁進來就是老太婆的乖巧兒媳,可是她的母族也是名門望族,先帝重臣,說一句滿門忠良並不為過。


    太後又得籠著她的心,所以一直裝得慈眉善目的。


    就算她真想給姬明月潑髒水,那也是迂回行進,單純的背鍋俠根本不知道某件事與自己有關,那件事當然也不會太嚴重,積少成多地敗壞聞玄望對她的好印象而已。


    ——所以很方便洗白嘛。


    在蘭疏影看來,大花是越來越乖巧了。


    不鬧不抓也不咬,每天乖乖吃飯,吃飽了就趴在窩裏消化。


    除了喜歡偷聽,沒別的毛病。


    秋雁在後麵給她捏肩膀,說:“主子,今日順貴人和純嬪娘娘在禦花園鬧起來了。”


    “哦?”


    蘭疏影瞥了一眼,隻見大花迅速抬頭直勾勾盯著秋雁。


    一提到純嬪兩個字就這麽大反應,果然是把純嬪當做白月光、小寶貝。


    她問:“是因為什麽才鬧的?”


    “這事還跟禦獸苑的那窩貓有關係呢,順貴人領的那隻貓孱弱了些,養了這些日子,經常瀉肚,順貴人聞不得那個味,看見貓就犯惡心,說那隻貓衝著她的龍胎了。”


    秋雁喜歡聽八卦,這種事也容易打聽,她娓娓道來,說得很詳細。


    “正巧今兒在禦花園,順貴人迎麵遇到純嬪,一眼就看中良茵姑姑抱的那隻貓了,想換。純嬪娘娘自是不肯的,哪知道順貴人仗著腹中龍胎,竟然讓人上去搶,衝突之中摔了一跤,連喊肚子疼。”


    蘭疏影心想,她就是不摔跤也該疼,宮外孕能是好受的?


    太醫說是懷孕兩個月,這時間其實應該再往上挪挪,也就是接近三個月的樣子。


    順貴人的胎兒正在加速發育,卻沒待對位置,怎麽可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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