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糟……


    天知道他到底從那一刀裏感悟到了什麽。


    蘭疏影隻知道,再讓刀皇這麽發呆下去,又是一出悲劇。


    她嚐試拽他,拖他,晃他,甚至差點動手揍他。


    可是這些都沒用,他就像腳下生了根,長在這裏似的。


    入定時的刀皇並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他體表覆蓋著一層內力,別說是動手打他,就連銳利的銀針都刺不進去,麻暈他的計劃也失敗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蘭疏影初時心急如焚,後來反而坦然了,她把竹簍擺在地上,藥材一一取出,處理,配藥。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刀皇醒了。


    刀芒並著滔天的戰意升騰而起,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亮,緊抓著刀柄向四麵看了一圈。


    蘭疏影的藥物配置已經進入尾聲,成品紛紛收了起來,地上還有些殘餘材料被這股勁風衝得四散而跑。


    可她顧不上這個。


    因為,刀皇說了一句話:


    “最後一刀,最後一刀,我終於想通了!老匹夫,我知道你在這,可敢出來與我一戰!”


    蘭疏影:“……”


    隨著刀皇這句邀戰,劍嘯聲起,白發老者從樹上飄然落下,傲然應道:“有何不敢?”


    “獨孤叔叔,受傷的時候兩個一並服下!”蘭疏影選出兩個用繡線係在一起的藥瓶,擲向刀皇。


    經曆過剛才的打擊,她根本不奢望銀針能穿過劍皇的防禦層。


    不能減益劍皇,那就給刀皇送福利吧。


    那兩瓶,分別是療傷藥,還有能在短期內激發潛能的毒素。


    刀皇行事磊落,她怕他會在劍皇手下吃虧,所以故意隻說是療傷藥,如今兩人都是全盛狀態,就算實在打不贏劍皇,他磕完藥還是能跑掉的。


    而現在,她得先走一步了。


    蘭疏影背起竹簍,用式微並不富裕的內力催動起輕功,很快逃離了這片刀光劍影的戰場。


    兩人都知道她的逃跑,隻是誰也顧不上追她,刀劍再度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溢。


    戰況更加焦灼。


    ……


    蘭疏影沒有帶上刀皇父子倆準備的白馬,她不想留下痕跡讓歸雪山莊找過來。


    過了白虎嶺那條河以後向北,那裏是一片山脈,這將是她未來幾天甚至數十天的躲避場所,食物也很豐富。


    式微很不理解她的決定。


    在式微看來,實力不濟還主動離開刀皇的庇護,躲進這麽危險的山裏,實在太不理智了。


    蘭疏影被她念得心煩,直接懟了一句:“你以為我是你?”


    世界清靜了。


    ……


    從戰鬥能力看,無疑她會拖了刀皇的後腿。


    可是別忘了他們需要做的是什麽,逃生!


    眼下神劍宮還沒加入進來,歸雪山莊被這場失敗的婚禮拖住,葉莊主無法動身,隻是就近派了兩條雜魚來拖延時間,這是她逃離的最佳機會。


    為什麽隻說她,而不是她和刀皇?


    那是因為刀皇為人太磊落了,這是優點,也是劫數。


    舉個例子,她剛才趁刀皇入定的時候,製作了簡易版的易容藥粉,她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易容成別人,刀皇肯嗎?


    不可能的。


    他寧可一路打回去,戰到雙刀斷裂,血枯力竭,都不可能低頭服一次軟。


    這種情況下,其實她跟刀皇同行才最危險,如同暗夜明燈,直接告訴了神劍宮和歸雪山莊:老子就在這兒,要來的趕緊!


    同時,她主動離開刀皇,對於刀皇來說也是最合適的。


    在沒有利益關係的情況下,很少有江湖人敢去擋三皇的路。


    式微的價值高到能引出劍皇,其他人自然也是拿她當香餑餑。


    先前有勢力龐大的歸雪山莊擋著,一眾江湖人選擇了退讓。


    現在她跟歸雪山莊已經徹底決裂,刀皇武功高強卻勢單力薄,越往後,會有越多江湖人被煽動著圍困他們,他們會漸漸走進死胡同。


    蘭疏影在山裏飛奔了大半個時辰,遇到一汪泉水。


    她正好口渴了,折了一片葉子剛想去舀水,忽然看見山泉不遠處坐著一位灰衣老嫗。


    老嫗的年紀很大了,幹瘦得很,衣裳十分破舊,顯然家境不好,鬼瞳反饋的數據處處亮著紅燈,說明她命不久矣。此刻,她的呼吸淺到幾乎消失,鬆垮的眼皮耷拉著,不知道是睡是醒。


    蘭疏影盯著她看了一小會,直到被對方腹中的聲響驚醒。


    老嫗眼皮無力地顫了兩下,沒睜眼。


    蘭疏影把樹葉折成杯狀,接了點泉水過去,“阿婆,喝點水嗎?”


    對方輕晃著腦袋,含糊地喊出一個名字,依稀能辨認出她喊的應該是“虎子”。


    “餓……”


    老嫗的嘴唇很幹,短短幾個字符讓它不堪重負,溝壑裏滿上一層新鮮的血。


    這讓蘭疏影有點為難,她身上並沒有帶幹糧,靈機一動,她翻翻藥包,給老嫗喂了一片參。


    老嫗下意識開始咀嚼。


    連著幾片參嚼完了,她仿佛恢複了神智,跟之前相比,這種變化幾乎可以說是回光返照。


    “姑娘,你看見我家虎子了嗎?”


    “沒,我剛到這裏,隻看見你一個人。”


    “喔……沒看見好……那他肯定到家了。”老嫗眼眶裏滾下來兩大顆渾濁的眼淚,她動動胳膊想抬手抹掉,可能覺得沒意思,最後歎了口氣,認命似的把頭揚了揚,靠在樹上,找了個舒坦點的姿勢。


    喝了幾口泉水,老嫗發了談興,陸續說了很多。


    要說她是想聊天,其實不然,更像是自言自語,說些鄉裏鄉親的雜事,何時借了哪家的米,何時又借了誰家的麵。


    蘭疏影聽了幾句,漸漸品出味來了。


    這老嫗應該是被遺棄的。


    聽起來殘酷,可是當人吃不起飯的時候,賣兒賣女,易子而食,這樣的事還少嗎?


    要是某家的老人已經老到幹不動活了,“深明大義”些的,主動讓兒孫把自己背進山去,選個地方擱下,兒孫則自顧自地回家。過不多久,老人就餓死在山裏了。


    這事的意義在於省了一筆口糧。


    幾十年來給家裏奉獻夠了,到最後,把活命的機會讓給孩子,這一輩子糊裏糊塗也就過完了。


    “姑娘,你能幫我個忙嗎?”老嫗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那一瞬間爆發的期許和渴望,就像死刑犯麵對最後一頓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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