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有點不對勁。


    蘭疏影悄悄打量著boss大人。


    論容貌,耶羅皇族可以說是得天獨厚,隨便挑一個不成器的出來都是貌比潘安,而boss大人恰好是一枝花的年齡,他今天把短須刮得幹幹淨淨,更凸顯出精致的五官。


    這張臉像是頂級玉雕大師的嘔心瀝血之作,挑不出一處不是。


    隻是,她怎麽覺得人瘦了一圈?


    剛剛用早膳的時候也隻動了幾筷子,還有小半碗粥。


    難不成他是怕中年發福?


    她浮想聯翩,唇邊帶出笑,天武王問她,她隨口說:“你吃得太少了。”


    天武王心裏一動,神情更加柔和,摸著她柔順的長發感慨道:“香兒長大了。”


    所以?


    她滿眼疑問,直到此時,人在金殿上,她的疑問才得以解除,取而代之的是意願被辜負的憤怒。


    這是一頂精工打磨的銀冠。


    珠玉點綴,雕紋精美,天下僅此一頂。


    因為是為她特製的,隱秘處烙了天武王府的印記,還有專為她設計的郡主徽印。


    國君年輕的麵容被層層金線遮了一半,用平緩而不容置疑的語氣宣布了加封的聖旨。


    總共兩道。


    第一道,肯定了她這幾年在草原的戰績,允許不死軍團擴充人數到十萬,授她一品軍銜,封威遠候。


    第二道卻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瞪著左邊金座上的攝政王殿下。


    父親,你這是什麽意思?


    “……封為郡主,號……”國君念完冗長的聖旨,末尾停頓,看向穩如泰山的天武王,他麵露為難,那是皇叔親擬的,由他來宣布似乎不太好。


    天武王穩穩地接了下去:“無雙。”


    這是他擬定的,因為她是他獨一無二的珍寶,無人能夠與之相提並論。


    他起身,步下台階,將那頂銀冠捧在手裏,準備親自給她戴上。


    麵對她倔強的眼神,他露出極少在旁人麵前表現的溫和神情,輕輕說了四個字:“香兒,聽話。”


    蘭疏影麵無表情地側了一下頭,避開他的手,同時從內侍手裏搶過剛得到的大印,沉聲道:“這是我在落日草原拚殺六年的見證,是我本應得到的。所以我不會因此而謝你一分一毫。”


    “而這……”


    她拈起他手裏的銀冠端詳片刻,眼神複雜,最後歎了口氣,將它隨手係在自己腰上。


    “何時獨孤家沉冤昭雪,我才能接受你為我戴上這冠。”


    說完,她推開他,無視群臣驚愕的眼神。


    天武王低咳了一聲,還保持著拿銀冠的動作,隱約竟有些可憐。


    直到那個紅色的身影離開大殿,他才抬起眼,灰眸攝人,群臣不敢與之對視,紛紛收回剛剛那點同情。


    天武王看了看空著的手,狀似無奈地搖搖頭。


    可是群臣看得清清楚楚,他眼角眉梢分明盡是驕傲。


    也是,換了誰家有這樣出色的孩子,就算是被當著眾人下了麵子,心裏肯定也高興極了。


    “這孩子脾氣倔,不過,不管怎麽樣,她都是本王的女兒,也是唯一的繼承人,有沒有這頂銀冠,倒也沒那麽重要,陛下以為呢?”


    國君向來崇拜這位叔叔,笑著應和起來:“皇叔所言極是,無雙方才所說獨孤家的冤情,近來確有進展……”


    不等天武王開口,國君主動談起了這事。


    他的皇位是靠著皇叔才得到的,如果這是攔在這父女倆之間的心結,他幫著解決也是應該。


    這就是大boss的威力。


    他說她是郡主,無人敢質疑一句,甚至連檢驗都不用,直接就端出了代表身份的冠冕。


    蘭疏影用獨孤耀的偽裝入朝,領了她該得的功勞,可是郡主的頭銜也被趁機安在了她的頭上,這層偽裝被當眾揭破了。


    畢竟,她領的軍銜和爵位都是用耀兒的名字領的,可是現在她的身份被戳穿,全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盯著,那麽這些東西就不能再塞給耀兒了。


    她必須做些什麽,幫助獨孤家重新立起來。


    當時她知道這頭銜推不掉,所以趁機在大殿上提出了要求。


    ——你要我承認可以,先還獨孤家清白。


    外祖父和大舅舅在世的時候,獨孤家還是忠臣、功臣,一朝風雲變幻,全家倒黴,還害得小舅舅被毒殺,嫡係血脈隻留下流亡的耀兒。


    無論如何,該有人給她一個交代。


    領悟到她的意思之後,天武王很配合地追究起獨孤家的事。


    當年他做出錯誤的判斷,以為雲浩和其他家庭成員已經鬧僵了。


    那時他作為結義兄弟,知道雲浩有個心儀的姑娘,但是那女子出身低賤,獨孤老將軍不願接受未來的當家主母是個這樣的女子。而雲浩不服,直言他會從最低級的小兵做起,不靠獨孤家的關係,勢必要給心愛的女子掙一個名分。


    後來雲浩戰死,那女子得知後當天就懸梁自盡了。


    天武王在心底裏是怪罪過老將軍的,若不是他頑固不化,雲浩不會被逼得自立門戶,或許也不會被暗害。


    所以,後麵獨孤家遭難的時候,他看透了是怎麽回事,硬是沒插手。


    獨孤家得罪的隻是一位昔日風光過的皇子,現在為它撐腰的卻是當朝國君和攝政王,重現輝煌是必然的,一切隻是時間問題。


    戚家又倒黴了。


    因為那名皇子是競爭皇位失敗退下來的,那時他風光無限,獨孤家得罪了他,人人都幫著踩一腳。現在追究起過錯來,支持過那皇子的世家們都要跟著受罪,以戚家為最。


    戚眉已經在家廟裏思過,現在又受了一層牽累,被扔到老家的尼姑庵裏——恰好就是她前世待的那個。


    前世今生她都沒能逃過這個結局,最後在半路上瘋了。


    耶羅清千裏迢迢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不認人了,見誰都隻會傻笑,人家說什麽她就跟著學什麽,再也不見昔日那種美得淩厲的貴婦形象。


    耶羅清憋了滿肚子的話想跟她說,見到這種情況隻好含淚離開。


    ——她不敢說,甚至不敢再跟這個瘋婆子接觸。


    她藏著的秘密如果泄露出去,足夠她們母女倆死一萬次。


    蘭疏影在都城擁有了一座屬於自己的府邸,她早就把耀兒接到身邊教養了,現在又派了人去東陽城,把南嬸接過來住。


    在獨孤家府邸還原舊貌之前,母子倆都會住在這裏,直到耀兒的武藝足以撐起他的姓氏。


    東域邊境的摩擦大大小小發生過幾十起,到了她記憶裏的那個節點,戰爭正式打響。


    她留了人在定王府附近盯梢,並且親自拜會過定王,給他上了一記預防針。


    就說她那裏丟了一個重要的人犯,已經查明是被一個江湖遊醫抓去試藥,根據她的調查,那名遊醫想用不成熟的方子給王妃治療,可惜她的手下們不成器,打草驚蛇將那遊醫嚇跑了,一時半會找不到人。


    她隨口瞎掰,表情極其真誠。


    定王妃羞於自己的肥胖症,從頭到尾都沒露麵,定王卻被她半真半假的話引起了重視,還沒見麵就對男主產生了惡感:無知遊醫,行醫如此草率,談何醫術?


    他鄭重地抱拳,對蘭疏影說:“大侄女放心,若是此人出現,我必定將那個人犯留下,給你送過去。”


    “那便多謝叔叔了!”


    蘭疏影眉開眼笑地拜別定王,耐心等了好一陣,終於等來國君召見。


    她鬆了一大口氣,換來的是深切的期待——終於到不死軍團出動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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