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之間,狄印激發了他體內詭異而強大的紫色魔氣,幻出一把死靈屠龍斧的光影,在半空中旋轉橫掃,周身環伺的焱靈盡數被彈開。


    “死靈屠龍斧....不是被那唐柯奪走了嗎?怎麽還會出現....”狄印極力平複激動的情緒,駭然驚道。


    小缺冷瞳一縮,思忖道:“看來這死靈屠龍斧與你一身精血早已融合在一起,即便在遙遠的地方,你可以召喚出斧靈,化解危機。”


    “斧靈....”


    狄印聞言後陷入沉思之中,他隱隱察覺到了死靈屠龍斧每每沾染自己血跡時,就會狂躁興奮起來,仿佛自己與那斧頭融為一體一般。


    此時眼前所有凶狠邪魅的焱靈悉數朝著狄印匍匐跪地,齊聲大喝道:“浩浩淨火,涅槃寂靜,黑蓮降世,渡厄無邊。”


    不知為何狄印聽到這一句淨火教口令時,竟癡癡迷迷,猶中魔怔,喃喃自語:“浩浩淨火,涅槃寂靜,黑蓮降世,渡厄無邊。”


    當他話音一落,這無數隻焱靈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化作紫色光輝傾瀉融入狄印印堂,另一部分的紫色魔氣悉數沒入牆麵,牆麵嘩得透射出字字輝光,一行行瀟灑飄逸的的梵文字體印現其中。


    經過狄印簡單明了的概述後,淡一添與苟一勃紛紛麵透匪夷之色,張了張驚訝的口,兩人互望一眼,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心直口快的淡一添思忖道:“原來你小子走了狗屎運,得到了我教中絕密心法。你方才說得斧靈,絕有可能是我們歐陽教主的元神,焱靈與海鬣蜥對你禮遇有加,估計是將你錯認成我們教主、至於異空驅使魔斧之威,倒是匪夷所思。”


    苟一勃拍了拍狄印肩頭,目露刮目之色,道:“「淨蓮花大士心咒」和「悉地摩訶九乘真經」皆是我教至高無上的功法,阿印你這悟性本就差強人意,卻能在不到兩年的工夫修習完成此功法,這悟性大致是你體內殘留著魔斧斧靈所致,說明你與我教有緣,不如你加入我教算了,反正正道人士屢次阻攔你救妻,害得曦兒香消玉殞,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這些所謂的正道何嚐不是為了一己私欲而犧牲無辜之人,與我們這些被他們稱之為冷血殘暴的魔教魔頭相比,又有何異呢。”


    狄印落難時多虧苟一勃與淡一添所救,又師承二人,他深知兩人是淨火魔教,卻更喜歡這二人快意恩仇的豪爽性子,此刻自然對兩人所言並無反感之意,他腦子裏一遍又一遍重複回憶著蕭戊曦臨盆那一日,所有正道人士無情地阻擋著自己,每每想起他緊咬虎牙,如切膚之痛疼到骨髓。


    他雙拳緊握發出咯咯脆響,憤恨難當道:“普什宗、太乙宮這些道貌岸然的無恥正道,為了虛無縹緲的魔道,竟然忍心對未出世的稚子下毒手,若非他們將仁義道德壓在曦兒身上,曦兒斷然不會選擇棄母保子的做法。”


    “年輕人有如此遠見,比之那些固執自傲的牛鼻子老道要強上許多,真乃衝出樊籠的雛鳥,飛高望遠,不被浮雲而遮望眼,自得真諦自在。”


    眾人循聲抬首望去,原來歐陽禦天在洞窟外,以功法傳音的方式說話。


    狄印見行蹤敗露,便與苟一勃等人坦然麵對,陸續走到了洞窟口,洞窟外站著歐陽禦天、九幽冥王、舒一覃、段一桓、唐柯等人,如此


    聲勢浩大,不禁讓狄印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他雙拳緊握,冷哼道:“哼,別以為你誇我兩句,我就不與你算一算我妻子腹中孩子種了你淨火教黑蓮之事。”


    歐陽禦天坦然道:“此事雖是本教所為,但本教絕無傷害你妻兒性命之意,隻是我親兄歐陽禦闐的元神藏在死靈屠龍斧已久,而聖斧被你以血祭之,元神與你性命共存,而本教聽聞敖灃說你妻子腹中所孕育之子,是淨火黑蓮托生的最佳人選,那天選之子必承其重,本教本打算將所有功法與聖教之力傾囊授予那孩子,讓他成為非凡之子。隻是那三清老道過於執拗,總是指責我教所做所為是旁門左道、魔教行徑,還未實證便全盤否定,如此之深的成見才釀成你妻子的悲劇。”


    說著他拱手朝狄印恭敬一鞠,致歉道:“不管如此,本教也難辭其咎,在此向你致歉,還望小兄弟海涵萬分。”他誠意滿滿,令人駭然。


    這不禁讓狄印怒氣漸消,還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感,也在此刻不明其意的唐柯挑釁道:“狄印,我們教主紆尊降貴向你這等鄉野粗鄙之人道歉,你還猶豫什麽,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說罷,伸手欲抓住狄印肩頭,大有對狄印出手對付之意,幸而狄印側身躲開。


    狄印本就性子倨傲,被唐柯言語挑撥下,冷哼道:“好呀,上罰酒便是,老子要是猶豫便是孬種。”


    他立即雙指一凝,一撮淨火之焰噗嗤燃起,瞬息間光芒四射,身後浮起一朵淨火黑蓮光暈神聖而妖豔。


    唐柯一向瞧不起狄印,難免對狄印輕敵,他一掌七殺毒氣內蘊拍去,誰知那淨火光芒以暗紫色輝光形成一抹抹光隕,如流星雨一般傾瀉而下,手指間的淨火之焰幻出妖冶黑蓮隨之綻放,卸去了七殺毒氣的掌勢,還讓唐柯受挫而踉蹌後退,敗於下風。


    不服氣的唐柯準備馭掌還擊,卻被歐陽禦天橫臂相攔,道:“唐柯不得對我教貴客無禮。”


    誰知唐柯不甘心道:“師尊,這小子....”


    喜怒無常的歐陽禦天冷眸一寒,廣袖一甩,一抹紫氣冷不防打在唐柯臉上,如耳光一般響亮。


    隻聽他厲聲道:“讓你別找貴客麻煩,難道聽不懂嗎?從今以後,狄印是我教中貴客,所有人不得對其無禮,否則休怪本教以教規嚴懲。”


    說罷,袖口一抖,一把死靈屠龍斧浮空而現,他將魔斧一揚送到狄印麵前,欣然道:“孽徒無禮莫要見怪,這死靈屠龍斧與你有緣,本教物歸原主,希望你與本教能夠化幹戈為玉帛。”


    素無心機的狄印被歐陽禦天如此禮遇有加的行為所震驚到了,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唯有對眼前的歐陽禦天多了一些好感。


    他緩緩接過死靈屠龍斧,原本暗淡無光的魔斧乍然亮起暗綠色幽光,他隱隱感覺到來自於這魔斧之中的沸騰熱血,他頓時感到一陣亢奮,全身擁有使不完的氣勁,仿佛自己與魔斧早已血脈相連。


    天巫番外門,黃泉淵。


    極淵峭石之上,蹲踞著一隻大金雕,它獸容無精打采,時不時發出一聲聲淒厲的嘯聲,似是在思念逝去的故人。


    對岸佇立著一位長身玉立的俊朗青年,身後負著一把烏黑如炭的長刀,他身著一襲炭灰衣衫,隨風獵獵飄動,飄逸長巾輕束著流發,幾縷發絲不安分困於束發之中溜了出來,垂溢而下,為炭灰青年平添了俊美之態。


    他劍眉凝著一絲悵惘悔恨之色,望著對岸的大金雕,幽幽道:“我知道你是生我氣,嘲笑我愚蠢,被唐柯算計利用,對自己的義父下手。”


    “蓂靈,我曾經聽我爹說過一個關於你同族的故事,名叫嚲鳳破鸞,相傳在漢時的西域小國羯賓國國王偶然得到一隻鸞鳥,他花盡心思就是想讓這鸞鳥鳴叫一聲,但三年了它不曾鳴一聲,後來王後提出了一個建議,便是讓這隻鳥看到同類或許會叫,不如試著用鏡子照一下它,讓它看到自己的模樣。果然那國王按照王後所言去做,結果那鳥不知為何慨然悲鳴,展翅奮飛而死。”


    此時來了兩位並肩而行的女子,其中墨綠衣裳的秀美女子啟唇緩緩說道,清麗透亮的靈眸時不時瞥向炭灰青年,道:“我爹說青鳥最是情鍾,見不得生離死別,它定是想到所愛之人不在身側,鏡中形單影隻,因而悲憤。爹說他與娘的情感便是如此,誰也離不開誰,若是離開了,他便不是唐義林,而是心狠手辣、人人忌憚的毒鷹邪王。我不明白這其中之意,可當看到我那傻娘親即便是淨火焚身也要隨爹離去。”


    那位喚作蓂靈的豐腴女子,她芳菲嫵媚的容顏流露出疼惜之色,惻然道:“莧兒,你像極了你爹娘,為愛而生,為愛而恨,為愛而死。有時候活著不能那麽較真,否則痛苦的隻有自己。”


    唐莧雖然對蓂靈所言有所觸動,但很快恢複了漠然神色,冷哼道:“哼,隻是我爹娘愛得悲慘,全是拜人所賜,逍遙門的師兄弟們一個個算計我爹這也就罷了,他萬萬想不到自己最終卻被盡心盡力培養的唐柯與扈力欽合謀施以芥子六合鬼陣,落個屍骨無存的下慘。難怪說好人做不得,好人沒有好報....”


    她突然極目瞪向炭灰青年,靈眸濃濃恨意,冷冽森然,嗔道:“扈力欽,若不是我爹生前還不犧用陰陽環救你一命,我唐莧早就將你挫骨揚灰,以報父母之仇。但是冤有頭債有主,你是被唐柯算計利用,最該死的是唐柯。”她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仇人啖肉啃骨以解她心頭之恨。


    扈力欽並未轉身,而是兀自仰首發出一聲喟歎,往事幕幕交織心頭。


    他依稀還記得那一日,自己想要置之死地的唐義林竟然將自己唯一逃生機會陰陽環向著自己拋來,等於說是把生的希望留給了自己。


    唐義林還坦然對自己說道:“扈力欽,我唐義林從不怕死,最恨的是被人冤枉,我欠你慕容秋水的一條性命,今日我還你,咱們父子情誼今日已斷,恩怨同消。”


    話語決絕卻飽含深情,至今仍然言猶在耳,那股子的愧疚瞬間蔓延心防。


    “哼...炎易....你......”他敬愛的恩師三空道人被血黑之人以宿鐵刀偷襲時,留下的一句愕然話語,如今想來是自己聽岔了,不是說:炎易,應該是炎鈺,這樣所有的邏輯依然成立,他反複琢磨,許是三空道人與炎鈺真人交談,三空道人自然與炎鈺真人毫無戒心,可誰曾想那炎鈺真人竟是歐陽禦天,炎鈺與炎易前音相同,再加之自己因為高沛風與慕容秋水之死,對唐義林有所成見、心存疑心,才讓唐柯有可趁之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乾坤清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古月庸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古月庸歌並收藏乾坤清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