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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光明山與金嶺雪山之間有一處古老的藏傳禪院,名曰雪岩禪寺。


    兩座雪峰環抱著雪岩禪寺,禪寺背靠著白岩險峰,一塊巨大的玉白色磐石坐落在雪岩禪寺正中央,以至於隻能禪院內的紅白禪舍刻意避開它且環繞著玉白色磐石而建,顯得更加錯落有致。


    而整個禪院的最外圍形成圓拱形的石頭小路,禪院最外圍是環形長廊,長廊裏的內牆嵌著一座座金色轉經筒,三三兩兩的當地信眾左手持著精致小巧的轉經筒徐徐搖動著,右手慢慢以順時針方向撥內嵌著的大型金色轉經筒,口中默誦著佛家的六字真言:“奄嘛呢叭咩哞。”


    小路兩旁栽滿一棵棵身姿挺拔的銀杏樹,翠綠的銀杏樹像參天綠傘為沿路轉經祈福的虔誠修行者遮風擋雨。


    玉白色磐石上亦如白岩險峰山體石頭上也刻著藏字經文,磐石上懸掛的五彩經幡隨風獵獵而動,經幡上描繪著佛陀教言和鳥獸圖案,凸顯深深禪意。


    九座雪白色的印度佛塔矗立於磐石四周,佛塔上的左右佛龕內供奉著形態各異、悲憫的西域佛像,神聖而莊嚴。


    絳紅色的僧舍裏住著出家修行的喇嘛,也迎來了唐莧、蕭戊光等人。


    夜深人靜時,蕭戊光所居住的禪房裏火光通明。


    經過白天的毒打,蕭雁裘明顯學乖,硬生生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他對蕭戊光心生畏懼,也懶得理會蕭戊光。


    蕭戊光特意將毛巾打濕準備上前為蕭雁裘擦拭傷口,許是因為冷靜下來對這個曾經有過父子之情的蕭雁裘生了惻隱之心。


    他口氣舒緩道:“老家夥,你要乖,我就不打你。”說罷手中毛巾剛要觸碰到蕭雁裘


    腫青的側臉時,蕭雁裘下意識地將腦袋偏到一邊,不願領情,這一扭脖動靜太大,牽動了臉上的傷痛,不禁皺眉痛哼了一聲。


    暗生愧疚的蕭戊光停住手中動作,惻然道:“這也是你老人家在我小時候說得,在我八歲時,我貪玩不練劍,你就狠狠打了我一頓,還說我要乖,你就不打我。”


    記憶是如此的似曾相識。


    八歲的瘦弱孩童貪玩回來之後,被嚴厲的男子用木棒責打手心,孩童最怕疼沒兩下便抱著男子的腿,告饒道:“別打,兒子接下來一定好好練劍,爹你別打兒子了,真的好疼啊。”說著躺倒在地佯裝虛弱。


    悻然丟棒的橙袍男子責怪道:“蕭戊光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學文文不行,習武武不行,還偏偏身子孱弱,柔弱如女子,打不得罵不得,我與若芙怎會生出這樣的兒子,你還怎麽在你爺爺麵前給老子爭氣呀,哎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那顆乾坤石留給自己修煉,也好比泥牛入海、一無是處。”


    他言語中雖然惡毒,但隻要睨了一眼那個佯裝虛弱的孩童便心軟道:“你以後要乖,爹就不打你,你可以爭氣一點嗎?”


    蕭戊光至今還對蕭雁裘那一刻回眸的動容神情記憶猶新,他也隨之心軟下來,抱怨道:“爹....當你知道我不是你兒子,你是不是後悔用你寶貝的乾坤石給嬰孩的我續命,是啊,你肯定後悔,因為你的親生兒子天資聰穎、骨骼精奇,他還文武雙全,深受爺爺喜愛,關鍵是我的虹仙,她眼裏隻有葛胤,為了葛胤甚至連命都不要。”


    苦澀、悲憤、揶揄各種情緒雜糅在一起,在蕭戊光心中決堤泛濫,情緒如火山爆發,盡情地宣泄著:“為什麽?上天如此不公平,我爹竟然是個色心大起的禿驢,我娘是相貌平庸的尼姑,我一出生就身體孱弱,為什麽我娘不是舒若芙,我不是葛胤.....”


    淚流滿麵的蕭戊光向著茫然不知、癡傻恐懼的蕭雁裘哭訴著,蕭雁裘


    神情呆滯中卻含著脈脈動容惻隱之色,幽幽地望著蕭戊光,似乎對他有所同情,剛鼓足勇氣準備伸手觸碰蕭戊光的額頭時,卻被門外的男聲給驚到而縮回去了。


    “不,你就是葛胤,我葛天賢德的親生兒子,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們都是血濃於水的父子。”


    衣著禪衣素袍、頭戴僧帽、頭發盡削的葛賢德倏然推開禪房之門,他淚目凝睇,愧疚道:“孩子,是爹不好,爹不該為了讓你續命而答應你娘與舒若芙的辦法,換子續命,以至於我們父子難以相認。爹一生罪孽深重,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對不起我的師傅、也對不起那個叫了我二十多年爹的孩子。”


    蕭戊光泫然轉身,用手背逝去麵頰上的淚水,冷笑道:“哈哈哈,血濃於水又頂個屁用,我要的你給不了我,你又算哪門子的父親。”


    葛賢德睨了一眼蜷縮在輪椅上的蕭雁裘,發現蕭雁裘一臉茫然地盯著自己,他登時怒火中燒、憤恨難當,伸出手指怒指蕭雁裘怪責道:“蕭雁裘你看什麽?我們父子如今淪落到如斯田地,都拜你所賜,別以為現在裝傻充愣,我便不殺你,今天我們父子二人要為若宜報仇。”說話間,撫掌一翻,金光禪力大漲準備向蕭雁裘拍去。


    蕭戊光迎麵一擋,攔住了葛賢德的去路,隻聽他朗聲道:“殺了他太便宜他了,你若要為我們討回公道,不如殺了他的親生兒子葛胤,這樣才能讓他生不如死。”說罷攥著葛賢德手臂,強行將葛賢德拉扯到門外小院子裏。


    “怎麽,你心軟了。”蕭戊光從葛賢德眼中並沒有看到任何堅定的答複,反而言辭閃爍,似是於心不忍,無比失望的他冷冷一笑道:“嗬嗬,說到底你始終是當他是你兒子,你覺得愧疚,下不手了是嗎?可葛賢德你是個連自己師傅都敢背叛的大惡人,何必對仇人之子如此仁善。三日後,五月初五,我約葛胤在鴛鴦池一見,你若到時能夠趁他不備時將他殺了,你我還是父子,我一定會好好孝順你,不再心懷怨望。但若你不願意,我們之間的父子情誼也就別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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