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指頭準確地戳中舒晴的右肩,那血色的蠱蟲冷不防從那指縫蓋處鑽出,順著指頭戳點的位置,直接滲進舒晴肩頭肉裏。


    白衣女子深受重創,但她仍然不明白自己是敗在誰的手中,明明是與自己難以匹敵的唐柯,怎麽一下子換了一個人?


    還來不及細想,鑽心疼痛從右肩彌散開來,這種痛還帶著一絲絲酸麻感,仿佛被一隻蟲子咬了一口,可明明那是一個強勁的指力直接震碎自己的肩胛骨,血悶聲不響地從唇瓣淌出。


    這個時候,隻覺得身體很輕很輕,無助地在空中飄蕩,時間又過得很慢很慢,不知何時才能落到碧湖裏。


    “晴兒.......”


    迷迷糊糊的她聽到了一聲極為遙遠的呼喚聲,仿佛在夢裏。


    是他,是那個叫扈力欽的俊朗青年,他握著琅琊仙刀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攔腰摟住自己的嬌軀,讓下墜之勢得到了一個可靠的支撐點。


    舒晴粲然一笑,徘徊在喉間的疑惑卻失去了重量,悄然地被拋到腦後,或許此刻隻要靜靜地依偎在他懷裏就夠了,任由著他抱著自己飛到對岸的梵姝水築。


    唐柯恍然失神,呆呆地浮立在半空,恢複神智的他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那雙手掌,仿佛在自責自己為何對她下手那麽重。


    九幽冥王從他身邊掠過,如老鷹伸出鷹爪擒住一隻小鷹雛一樣,她抓住唐柯肩頭一起落到水築屋子門口,厲聲道:“唐柯,你如今是炎天火鐧的主人,也是我淨火教的希望,如此兒女情長,隻怕會得不償失。”


    唐柯聞言一掃恍然陰霾,精神為之一振,他直接踹門而入,一陣勝利的喜悅感莫名湧上心頭。


    可是奇怪的是偌大的屋舍裏卻空無一人,不見舒晴與扈力欽的蹤跡。


    ※※※


    某夜,荒野外,一座破舊且荒廢許久的土地廟。


    這是一個雷電交加,大雨傾盆的深夜,破舊的土地廟裏因為屋簷破洞而引起一部分雨水流進屋子裏。


    狹窄的土地廟內,最幹淨、唯一不漏雨的位置已經被一位獨眼和尚所占據,他盤膝打坐,早已進入了禪定凝神之境。


    獨眼和尚所處的斜對麵,雨水傾瀉而下,地麵早已匯成一片水池,水池邊上用雜草堆成的榻上躺著一個蜷縮一團的灰白青年。


    “仙兒......對不起.....我不該責怪你,如果我知道你是為了救我父親而勾結淨火教,我就不會怪你......你別離開我好嗎?”


    昏昏沉沉的葛胤身軀瑟瑟發抖,反複做著一個熟悉的噩夢,緊皺的劍眉,一張臉寫滿了不安,口中夢囈道。


    柔媚的紫紅衣裙女子美豔的臉龐染上了疲倦之態,她不顧地上的髒亂,徒手在地上挖了一個深坑,讓破廟中漏雨的各處水流統一匯聚在這深坑裏。


    她剛剛忙完深坑的活計,轉身拾起一堆雜草剛走到葛胤身側時,聽到因受傷過重而昏迷不醒的葛胤在說夢話,心疼葛胤的她急忙坐到葛胤榻前,伸出手背摸了摸葛胤額頭,額頭傳來強烈熱感,如剛出爐的熱炭滾燙無比。


    葛胤渾身在寒顫發抖,嘴唇發白打顫,這種冷應該是從他心裏傳來的寒氣,又恰逢“屋漏偏逢連夜雨”,咻咻咻地冷風順著漏洞的屋頂倒灌而入。


    那柔媚女子情急之下,竟然將葛胤緊緊摟在身上,希望用自己的體溫為他驅散一些寒意,帶來一絲絲溫暖。


    “貫亭.....聽音音說,仙兒她沒有離開你,她一直在......在你心裏,永遠都在,誰都趕不走。”


    蕭音音用細膩聲線、溫柔的話語,動情地安慰著他,讓他漸漸情緒平靜了下來。


    可這些話語對她而言卻一直是一根刺,是攔在他與她之間永遠跨越不了的鴻溝。


    她反複用手摩搓著葛胤的手臂與胸口,這個微妙卻溫


    柔的舉動讓葛胤感到一絲平靜,漸漸地,他沒有瑟瑟發抖,僵硬的身體柔軟下來,緊皺的眉頭慢慢鬆開,緩緩進入了夢鄉。


    這朵嬌豔美好的芍藥花在今夜即便孤芳自賞,卻開得那麽的燦爛,燦爛中帶著酸澀與無悔,融入這無盡的雨夜裏。


    ※※※


    梵音宮,自從淨火教的闖入,陷入了一場幾乎滅頂之災的死寂中,空蕩蕩的梵音山裏,再也沒有想起梵音之鳴與誦經佛音。


    “副教主,此次算是重創梵音宮,隻是九幽不懂的是為何任由著獨龍將葛胤等人帶走,他可是乾坤之子,極可能威脅我教複派大業。”九幽冥王以恭敬的態度詢問道。


    被九幽冥王稱呼為副教主的是那位猩紅衣袍裹身的麵具男子,他頗為有耐心地解釋道:“不急,總有一日,他會為我們所用,如今他身兼禪道兩大不同的絕學,若是殺了豈不可惜?”


    “冥王.....副教主.....”


    背負炎天火鐧的唐柯扯下麵具,他臉上赫然可見一道狹長的劍傷,隻見他恭敬地朝九幽冥王與猩紅衣袍男子作揖道,許是對那猩紅衣袍男子很陌生,他愣了一會,隨口喚了一句,不禁仔細打量著那猩紅衣袍男子起來。


    九幽冥王瞬間從恭敬的態度切換成了嚴肅的威儀感,問道:“唐柯,怎麽樣?有找到琅琊仙刀的刀譜與大智菩提瓔珞藏第三四卷嗎?”


    唐柯稟告道:“屬下帶著鬼徒將整個梵音宮的殿宇翻遍,並未找到。”他猶豫了一下,頓了頓,道:“除了那梵心崖洞府被結界封死,無法入內搜查,梵音宮一幹人等都躲進那洞府內,或許經書藏在裏麵。”


    猩紅衣袍男子細細思量著唐柯的話語,忖道:“這梵音宮處處透著詭異,舒晴與扈力欽好端端地在梵音水築消失,這其中必有蹊蹺。唐柯你除了要想法子破解洞府結界以外,還要嚴守梵音水築,若是有可能還要潛入那碧波底下瞧瞧。”


    此言不知是不是戳中了唐柯心事,他聽後麵色陡然大變,神色異常緊張,讓他的思緒回到了昨日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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