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一場鏖戰即將以海峰澤地為起點拉開序幕。


    唐柯所帶四千皮甲軍沿著岸邊草地小心翼翼地行走,周邊一片死寂,突然響起幾聲“呱呱.....”地晦澀烏鴉叫聲。


    “唐公子,這裏有死亡沼澤之稱,聽說一到夜裏澤地裏就有鬼手會將岸上的人拖入澤內,我們....”唐柯身後一位皮甲將領眼含懼怕之色道。


    唐柯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怎麽,你怕了?”


    話音剛落下,前麵便傳來十餘名皮甲軍的慘叫聲,唐柯循聲望去,發現前麵有一座橫跨澤地、通往對岸的木橋突然垮塌,走在前麵的先鋒官紛紛陷入澤地裏。


    “哈哈,唐柯,你這癩皮狗追了我們一天一夜,也不累,好,我若是把這座橋毀了,看你如何能追上我們?”說話之人正是手持死靈屠龍斧的狄印,他雙腳踏著兩塊長木板如蜻蜓點水般浮立在澤地中。


    狄印雙腳一縱,腳下木板竟然在澤地內肆意滑行,他雙腳靈動,單臂也不閑著,隨著大喝一聲,揮動手中的死靈屠龍斧,血綠之光閃現,數道斧影攔腰截斷橋身,橋麵上的皮甲軍噗通一聲栽入澤地內,這一場麵嚇得皮甲軍畏縮不前,倉皇後退,不敢上橋。


    橫跨兩岸的木橋在狄印斧影揮舞下,碎成木屑,看來狄印是故意為之,不想讓唐柯等人借著浮木到達岸邊,以斷了他們的追擊念頭。


    唐柯早已瞧出了狄印的打算,冷哼道:“嗬嗬,你以為如此就可以斷了我們的去路嗎?哼可笑。”話音一落,他轉頭之際,眼神閃過一絲可怖的殺意,一把樸刀夾帶著怒意,揮斥左右,二十多名皮甲軍瞬間斃命,在唐柯刀身推動下,他們的屍身倒在了澤地上,漂浮在上麵。


    皮甲軍軍士們紛紛驚詫不已,麵麵相覷,不知唐柯如此心狠手辣,又為何如此?


    隻聽唐柯目瞪銅鈴,怒斥道:“快,踩著他們屍身到岸邊,若有遲疑不前者,斬落澤內。”


    此話一出,皮甲軍軍士恍然大悟,想著自己踩著屍身跳到岸邊萬一掉入澤內也是死,不走也是死,還不如踩著屍體還有一線生機,這兩相權衡下,皮甲軍們衝在前頭,踩著袍澤的屍身跑到岸邊,但也有不少慌不擇路而踩空入澤的情況。


    狄印見情形不妙,一麵恨唐柯的狠毒,另一麵也擔心葛胤與段莘蓉等人,馬上旋身入林,消失無蹤。


    漆黑一片的石林內,鬼火淋淋閃現,整個氣氛透露著一絲詭異,讓葛胤所帶領的三十七部勇士們亦步亦趨,四處張望。


    段莘蓉作為唯一的女子,卻顯得大膽的許多,她與葛胤齊肩並行,沒有露出絲毫膽怯之色,許是之前看過懸棺所致。


    “掃北王有我師傅蕭雁裘與麟仙相護,也絕不會有危險,楊義貞忌憚蓉兒你手中的玉璽,就算阿印砍斷木橋讓他們無法追來,但我總覺得與之勾結的芏教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葛胤漆亮的雙眸隱隱透著憂慮之色,他侃然道。


    段莘蓉倒也坦然,她莞爾一笑,道:“玉璽已碎,它完成了太祖的使命,


    就算落入楊義貞的手裏也起不了作用。隻要有你在,哪怕等下有暴風雨,蓉兒也不怕。”那充滿堅定與不懼的清眸抬首望著葛胤,讓葛胤為之一振,心中的憂慮頓時消散。


    清俊青年溫柔一笑,與身側的少女四目相交,仿佛二人置身於一片純淨的花海湖畔中。


    “啊....啊.....”


    一聲聲驚恐慘叫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與美好,傳聲之處除了一抹身影倒下後,還彌漫著血腥味的血霧與黑暗交織著,一灘灘血水噴灑石柱,原本周圍的石林就顯得狹窄,讓置身其中的人們在這種恐怖的環境下越發顯得窒息驚恐。


    “烏蠻戰士們不要害怕,這世界無鬼,隻有比鬼更可怕的人,我們身為烏蠻戰士要謹記祖訓,我們作為戰士隻能將胸膛對敵,不可怯懦後退。”


    乃娘部大鬼王依火敦為了鼓舞士氣,竟然解下右衽長衫綁縛在腰間,露出精壯的胸膛,許是這沸騰人心之語感染到了一旁烏蒙部的鬼王瑪納赤他亦然坦胸露背,大喝道:“對,烏蠻戰士永不將後背留給敵人。”他轉身望向葛胤道:“葛副帥,等下恐怕有一場惡戰,望你護住公主殿下突出重圍。”


    葛胤因為上次烏蒙部在鹽津豆沙關設伏之事,對瑪納赤心存芥蒂,此刻隔閡全消,他也拔出長劍,浩然道:“此事容後再說,敵人未明,我們不可漲他人意氣,葛胤身為副帥,自然要與各位並肩作戰,絕不苟且偷生。”


    話音一落,一抹抹身著芏教血黑衣袍的身影從黑暗中撲來,有的從石林夾縫間裝出,打得烏蠻戰士措手不及。


    “看來這些都是唐柯派來的芏教弟子,我們不可以久戰,不能中了他們拖延之策。”葛胤大駭,護在段莘蓉身前,他將懷中的倉鼠小琥放到段莘蓉香肩上,意在用小琥保護她,自己以淩冽的劍法刺中一名從石柱上如鬼魅身影跳下的血衣人,這幹脆的一劍渾然沒有了往日過於善良、猶豫不決的柔弱書生影子,儼然變成衝在最前頭的先鋒官。


    隻見葛胤橫劍當胸,凝神運氣,洊雷劍乍然染上一抹黃藍之輝,他將劍向後往回一丟,純藍的天空劃過一抹半弧形的黃藍之光,黃藍之光瞬間幻化出數十道犀利劍影,斜削一個個失去理智嗜血殺來的芏教弟子。


    這些芏教弟子可謂是以一抵十,因為有毒功在身不可欺身相鬥,動不動從袖口、披風內飛出五毒之物,撲咬烏蠻戰士,這樣的對手確實讓烏蠻戰士甚感棘手。


    鏖戰半個時辰後,一抹血綠斧光從芏教弟子中殺了出來,出手狠辣,連連砍殺十幾名芏教弟子,以至於他們手腳離體、顱腦飛身,這樣的血腥慘狀,在百人廝殺大戰中卻也不少見,整個石林陷入了戰場的阿鼻地獄一般,血腥味、嘶吼聲充斥著。


    “貫亭,唐柯帶著他的四千皮甲軍快來,我沒有攔住他們,這些芏教弟子隻是他們的拖延計策,你趕緊帶著大部隊撤,我帶著小部分人墊後攔住他們。”原來那個驍勇的持斧青年是狄印,他一身衣袍被血水染紅,黝黑的臉龐早已混雜著汗水與血珠,他急喝道。


    葛胤停止手中動作,擔憂道:“可是你們...”


    烏蒙部大鬼王瑪納赤按了按葛胤肩頭,道:“葛副帥你不可婦人之仁,我們六百


    餘人現在已經損失快一百人,而且皮甲軍還沒到,若是他們來了,我們肯定會被全軍覆沒,別忘記了我們聲東擊西的計策呀,你作為主帥應該以大局為重,帶著公主和大部隊走,不要猶豫,我瑪納赤帶著烏蒙部五十名戰士留下來與狄印兄弟拖住敵軍。”說著瞪了一眼乃娘部的依火敦,怒喝道:“依火敦別他娘娘的盯著我,你帶他們走,他們要是受點傷,老子日後做鬼都不放過你。”說著一隻手臂重重推向依火敦。


    依火敦一手拉著葛胤,一手拉著段莘蓉,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眼眶乍紅,他雙額青筋暴漲,重重頷首道:“不許你做鬼,老子還要和你喝上三天三夜的酒呢。”


    葛胤在依火敦的拉扯下,與大部隊人馬往著無邊黑暗裏跑去,他隻得無奈地望著那一個個曾經與自己刀劍相向、蠻不講理的烏蒙部勇士們留下來,拚死與敵人廝殺。


    耳畔回蕩著令人振奮的喧天吼聲:“烏蠻戰士永不將後背留給敵人。”


    唐柯的皮甲軍在葛胤離開的前一秒,馬上敢來,如大象吞並螞蟻一般,將瑪納赤、狄印等五十餘名烏蒙部戰士們團團圍住,四千對五十,這簡直是天文數字,但是眼前的烏蠻戰士們他們坦胸露背毫無怯懦之色,仿佛在這一場鏖戰中被血腥味洗禮下刺激了體內好戰的血液,瞬間渾身沸騰,早已將生死拋之腦後。


    準確的說,因為方才海峰澤地而有些損兵折將的唐柯,如今手中隻有三千九百多名皮甲軍,加上僅剩下的芏教弟子,還不夠四千人。唐柯本就不善帶兵,對自己士兵傷亡折損渾然不在意,眼中隻有對勝利的渴望。


    狄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吐了一口血痰,諷刺道:“我呸,我倒是誰來了,也不過是他義父養的瘋狗罷了,自己的父母都死在自己義父手中,還認賊作父這麽多年,知道真相以後還屁顛屁顛地跑來亂咬人,你那遭天殺的假老爹知道你這麽忠心嗎?”


    這每一句話仿佛一把把尖刀般刺透唐柯心房,自從知道真相以後半信半疑的他一直很矛盾很苦惱,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畢竟那是養育他多年的父親,他隻能妥協與盲從,還奢望著一切所謂的真相不過是蕭虹仙那丫頭編造出來離間父子感情罷了。


    可是被狄印一股腦地說出來,唐柯嘴角的得意之色瞬間僵住了,眼神閃過濃濃狠戾殺念,慍道:“閉嘴,死到臨頭還逞口舌之快,休要離間我父子二人。”話音剛落,樸刀順風蕩起,夾雜著刀勁毫無阻擋地刨開擋住狄印的兩名皮甲軍兵士,兩名兵士本來與狄印激鬥,卻被身後主帥劈成兩半。


    這狠辣手段讓在場械鬥的敵我雙方目瞪口呆,紛紛愣在當場。


    狄印不閃不躲,舉起死靈屠龍斧迎麵擋格,“哐”地一聲響起金屬敲擊的脆響,樸刀勁力傾瀉於斧刀相交處,反而觸發死靈屠龍斧內含的無窮靈力。


    隨著狄印一聲大喝,死靈屠龍斧的血綠光芒大綻,樸刀發現了強烈地震顫,刀身開始彎折,仿佛所有刀勁被斧身靈力吸食殆盡後,反彈出巨大的振幅,讓唐柯無法負荷。


    唐柯左手掌心運起「上善靈力」覆於刀柄,趁著刀身將彎折便立即作勢往上一提,刀麵豎起與斧麵相切激起獵獵火花,發出“嘶啦”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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