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音音解釋道:“已逝蕭後雖非我親生姑母,但她是從小看著音音長大,感情甚篤,自她因為十香詞冤案枉死後,就托音音照顧皇太孫阿果,護他周全,耶律乙辛幾次三番想謀害皇太孫,幸而被我等發現...”


    “陛下若還是不信,草民扈力欽手中有耶律儼耶律丞相的親筆書信一封,望陛下閱覽。”


    一排士兵聞言紛紛給身後說話的青年讓開一條路來,隻見一男一女從中走來,男子英俊,女子貌美,並肩而立,齊步走來,天生一對,讓人驚歎豔羨。


    葛胤怔然喜道:“力欽.....”


    三年不見,今日相逢,葛胤心中激動不已,早已忘記身旁所有人的存在,衝上前,抱住扈力欽。


    在此刻,他就是釋放天性的葛貫亭,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


    兩個兄弟緊緊抱在一起,讓眾人不禁一愕,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兩個人有龍陽之癖。


    站在扈力欽身旁的那娉婷女子沒有詫異,輕輕往後推了一步,靜靜地看著這兄弟相逢的情景,雙唇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秋水,你們終於來了。”蕭音音和顏悅色蓮步上前,對慕容秋水說道。


    慕容秋水溫然道:“我們一路上因為春瘟耽擱了一些時日,後來與太乙宮的穀燦師兄匯合之後,才拿到耶律大哥的親筆書信,收到你的信件之後,才知道阿果失蹤了,幸好琅琊仙刀可以感應到青凝仙劍的存在,不然我們也不知道蕭師姐你被困在此處。”


    蕭音音打量了扈力欽與慕容秋水的身後,才篤定他們沒有帶其他人來,小聲對慕容秋水說道:“秋水,你不是說和杜蔓他們一起來的嗎?人呢?”


    一提到此處慕容秋水眸光一黯,語氣略顯僵硬地說:“她們去黃河口找關於春瘟的破解之法,而穀師兄他在杞民村發現了狐妖的蹤跡。”


    “什麽?那是小缺,她是我母親生前的好友,也是我的至交好友,此次多虧了她們才把阿果護送到宋國來,哎呀,早知道和你們說清楚,自己人打了自己人了。”蕭音音聞言愕然,她看了一眼灰倩慌張焦灼的表情,開始自責道。


    虎將軍開始有些不耐煩道:“好了,你們幾個小娃娃不要在陛下麵前親昵敘舊了。”說著朝趙頊抱拳道:“陛下,卑職想起來,三年前,卑職在芒僖山想要將扈力欽這個六空餘孽擒住,他身邊當時就有這小子的幫助。”


    他說著指了指葛胤,氣憤地說:“這個葛胤是幫凶,陛下他們都是亂黨,更不能相信扈力欽的話,這什麽丞相的親筆信定是偽造的。”


    扈力欽緩緩與葛胤分開,他拍了拍葛胤的肩頭,星目瞥向虎將軍時瞬間陰冷了下來,帶著揶揄的口吻道:“虎將軍,當年六空的冤案,王丞相在長樂台便為扈某解釋的一清二楚,你豹獅兩兄弟是死在北蒼派之下,你要報仇可別找錯了地方,也別記錯了仇人,讓你的仇敵笑掉大牙。”


    虎將軍聞言勃然大怒,氣憤難平,幸而龍將軍阿螭伸臂將他攔住,隻聽阿螭冷冷地說:“扈掌門果然能言善辯,你如今是遼國耶律儼的入幕之賓,六空派在我大宋是黑是白,是善是惡都不再重要了吧。”


    “夠了,你們不要在朕麵前爭辯些無用的東西,朕已經下旨不再與六空派為難,況且如今扈力欽手握耶律丞相的親筆書信,自然是遼國來的上賓,你等二人不得無禮。”趙頊甚是龍顏不悅,當即開口截斷他們的話頭。


    阿螭與虎將軍雖心有不甘,但表麵上還是如奉聖諭一般,應道:“卑職不敢。”


    扈力欽從袖子裏拿出一封信來,信封上寫著:“大宋皇帝親啟。”落款人是耶律儼。


    趙頊認真閱覽信封裏的書信內容,這紙上洋洋灑灑地寫了五十來字,字體清秀周正,看不出是一個異邦遼人寫的,字裏行間倒是頗有江南文人墨客的風骨。


    “既然有了耶律丞相的親筆書信,扈力欽,你且親口轉告耶律丞相及遼國國主。這些日子朕算是被樂音坊坊主音音姑娘的琵琶音與十香詞所感動所震撼,遼國蕭觀音真乃曠古才女也,如此香消玉殞,可惜可惜。朕仰慕蕭後才華,也感慨其遭遇,如今耶律乙辛已經接連害死蕭後與前太子,接下來定不會放過皇太孫。朕為了兩國友誼長存,也為了朕的大宋江山穩固、長治久安,願意呈遼國國主這份情,定當不會讓耶律乙辛的奸計得逞。願意傾力尋回皇孫,讓他重歸故土。耶律丞相隻需待到還君明珠時,遼宋齊心洗十香冤即可。”


    趙頊語重心長,聲情並茂說著看完親筆信後的感慨,此言一出,無不讓眾人對這個鐵腕柔情的大宋皇帝欽佩萬分。


    扈力欽聞言,躬身道:“草民扈力欽,定會如實轉告。”


    蕭音音行了一個女子禮,欣然道:“謝皇上不予怪罪之恩,音音替我觀音姑母,多謝皇上的的惜才愛才之誼。”


    “哈哈,謝倒不必,若朕以後再去樂音坊,蕭姑娘能真心實意為朕扶琴唱曲一番,讓朕在閑暇之餘一飽耳福,也不失為朕之一大幸事,此心足矣。”趙頊感慨道。


    蕭音音知道這個大宋皇帝一向喜怒彈指變化間,不過他倒是懂得欣賞琴藝的罕見知音,她淺淺一笑,笑語嫣然道:“樂音坊的大門永遠為陛下敞開。”


    葛胤心中一喜,所有問題和衝突矛盾一下子全部迎刃而解,他朝趙頊躬身道:“陛下深明大義,真是一代明君,臣.....”


    他本想抒發此刻情懷,以表達自己對趙頊的欽佩之心,誰料被趙頊硬生生給打斷了。


    趙頊突然繃著一張臉,冷冷地說:“哼,好你個葛胤,說朕深明大義,那朕就要做到深明大義、賞罰分明,才算得上明君。你有時候真是膽大妄為,渾然沒有把朕放在眼裏,雖說蕭姑娘她們情有可原,但是你明知她們對朕不軌,卻意圖徇私、包庇刺客、有欺君之嫌,朕可要與你算上這一筆賬。”


    蕭音音立即求情道:“陛下,葛大人他一心為國,決不會背叛陛下,他一直勸小女子不要傷害陛下,不要妄動國本。”


    趙頊不置可否,繼續開口道:“葛胤啊,枉朕視你為朕的白衣卿相,卻沒有為朕盡忠盡責,這讓朕十分寒心。雖然蕭姑娘為你求情,但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這一句話一出來,眾人神色一凜,甚是期待趙頊將要如何處置葛胤,葛胤也深深吊著一口氣沒有吐出來,隻聽趙頊續道:“朕命你全權負責尋找遼國皇太孫一案,還有朕暫時授命你為此次治瘟執行官,直接聽命


    於朕,即日趕赴杞民村代朕處


    理治瘟相關事宜。”


    說著他將袖子的一塊寫著“令”字的金色令牌,遞給葛胤道:“見此令牌如見朕,等你完成治瘟與尋皇孫事宜後,歸還令牌,朕另有封賞。”


    “臣葛胤,定不辱皇命。”葛胤毫不猶豫地接過那一塊令牌,他心中沒有忐忑不安、沒有怯懦,整個胸口仿佛充溢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趙頊睨了龍虎蛇三名禦前將軍,問道:“葛胤,朕看你雖然斷了一臂,但身手矯健。可是此次任命你一人怕也難以完成,龍虎蛇三位將軍,你且要哪一位助你一臂之力。”


    葛胤猶豫了一下,心忖道:“他們與力欽曾有恩怨,就算被化解了,也有隔閡,如此帶著,恐怕多添事端。”


    一番思考後,他應道:“陛下如今是多事之秋,陛下不能少了三位將軍的保護,所以臣不需三位將軍襄助。”


    “哈哈哈哈,好,那朕在汴梁等愛卿榮歸。”趙頊對葛胤又多了一份喜愛,激賞的目光如萬丈光芒幾乎把葛胤照亮。


    扈力欽俊俏的麵容上閃過一絲詫異,三年不見,他對葛胤如今的處事言談越發的刮目相看,明明一句話是為了自己,他可以將話說得玲瓏剔透,讓皇帝滿意,真的不再是當年那個說話木訥、不懂圓滑不夠世故的葛貫亭了。


    開封府,杞民村。


    猶若死城,村裏一片狼藉和慘敗景象,進村的兩個村口早已被堵住,隻有患症疫民進,不見有人出,就連將患症疫民帶入村裏的宋兵,哪怕他口鼻被白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出來之後也要被關在村口的屋子裏住上三天,還要全程被外麵的郎中搭脈觀察身體可否出現其他異狀。


    作為臨危任命的治瘟執行官葛胤,雖無品級,隻有一個名頭,但是他手中有宋帝親賜的令牌,整個杞民村的官員都對他恭敬有禮,唯命是從,哪怕他的官階品級比自己低上一級。


    懶洋洋的午後,在一間破茅屋前,葛胤與扈力欽齊肩而坐,許是半日的勞累,難得的休息,也讓葛胤鬆了一口氣。


    葛胤扯開遮住口鼻的白布,盡情呼吸著這被稱為鬼城裏的空氣。


    麵遮白布的扈力欽連忙勸道:“貫亭,此乃疫區,你怎麽可以隨便摘掉白布,若是感染了,可怎麽辦?”


    葛胤鎮定自若,否然道:“不用擔心,我身體裏有兩顆乾坤石,早已百毒不侵。”


    他頓了頓,惻然道:“力欽,我覺得此次不像是春瘟,倒有點像時疫,如今也才四月份,卻燥熱不行,猶如初夏,如今以春瘟之法治理也難怪沒有任何起效。”


    扈力欽聞言,陷入沉思,勸道:“時疫.....貫亭你又不懂歧黃之術,切不可妄自猜度....”


    葛胤截口否然道:“我曾在馬夫子那看過一本叫《素問》的醫書聖典,裏頭對瘟疫有詳細的說明:“天有四時五行,以生長收藏,以生寒暑燥濕風;人有五髒化五氣,以生喜怒悲憂恐。天地無私守信而四時交替不違,人有私心貪欲而失信違時,違背天德地氣規律而動。違時而亂。則氣機必亂於身內,易感疫惡氣之疾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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