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綠之光大盛,兩個血肉之軀的太乙宮弟子竟然被劈成兩半,血漿如潑墨般染紅了紫色竹身。


    這極其殘忍的手段落在穀燦眼中,讓他本就想生擒此人的念頭開始了動搖,如此狠毒之人不管他是不是狄印,抑或是他人,都不能久留於世,荼毒他人。


    穀燦眸光一凝,手中的風軒劍由掌心發力,“嗖”地一聲,如箭矢一般飛出。


    夾雜著寒光斜斜刺向背對自己的狄印,狄印猛然身子一滯,可以感受到背後的寒意,他強行壓製住由冷兵器帶來的殺意,泫然轉身掄斧劈開來勢凶猛的風軒劍。


    可是當劈開風軒劍之時,又一把如光錐似得飛刀飆來。


    明顯隻要微微挪身就可以避過,狄印也沒有想過,也就大意地側身躲避,躲避回旋間遮在臉上的紅布本就會隨著慣性飄起,飄起的距離正好是穀燦算準的準頭。


    飛刀斜斜掠過,便紮中紅布,並順便扯掉帶走,飛刀刀尖紮著紅布深深地刺進一根紫竹竹身之中。


    麵無遮擋的狄印黝黑的臉龐閃過一絲驚慌後,很快被沉著冷靜給取代,他的目光緩緩從那一把飛刀移向了擲刀之人。


    穀燦穩穩接住被狄印彈飛的風軒劍,風軒劍“咣”地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順著主人的手勢閃過粼粼劍光對著狄印。


    “流雲凝氣步、死靈屠龍斧、狄印,果然不是巧合,三年前太乙宮的是你,北冥宮與我決戰的是你,昨夜闖陣的黑衣人恐怕也是你吧。”穀燦理順了所有思路,也將所有的猜想都驗證了,他坦然質問道。


    狄印倒是渾然不懼,反而比誰都來得坦蕩,嘴角噙著壞笑道:“沒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都是我狄印所為,不過每次都能遇到你,看來我們很有緣分啊,穀燦。”說著朝穀燦戲虐性的挑眉。


    穀燦是油鹽不進之人,一本正經的他見這玩世不恭的青年隨意殺了自己的同門,卻還能麵無愧色的在自己麵前說笑,心中沒來由的憤怒幾乎快要將他燃燒,他冷哼道:“哼,你這邪魔妖道,殺我同門之仇,穀燦要你今日以命償還。”


    暗青色的道袍迎風飄展,他腳踏七星,淩空祭起風軒劍,口中斷喝著:“玉清留下逍遙訣,四字凝神入旡穴。六月俄看白雪飛,三更又見日輪赫。水中吹起藉巽風,天上遊歸食坤德。更有一句玄中玄,無何有鄉是真宅。”


    法決念罷,驟然天空換了顏色,黑雲密布,遮蓋住所有照耀在紫樹林間的每一寸陽光,恍若紫色林海陷入了隱天蔽日的末日之中。


    大風吹動所有紫竹,許多直沒雲霄的蒼天紫竹樹都聚攏在一起,將僅有的光明都遮擋住了。


    紫色落葉飄零斬落,像是唰唰下起瓢潑的葉雨似得,每一根紫竹葉都裹夾著鋒利的刃芒,匯聚成一把巨劍。


    “殺!”


    一聲震天怒吼在天邊響起,透過厚厚的黑雲層,穿過聚攏的蒼青,響徹整片林海,也刺痛狄印的耳膜。


    狄印瞪若銅鈴,不知所措,這一招他曾經看見過穀燦對扈力欽施展過,而如今的穀燦的修為比之三年前更勝一籌。


    想那穀燦對自己恨


    之入骨,才想痛下殺手。


    狄印心下一凜,聚精會神,雙臂幻出透明的羽翼,鴻蒙元氣立時聚集在死靈屠龍斧之中,他猛地覆蓋一頂,斧身幻出由藍色光波凝聚而成的藍色羊角,與那把巨劍衝擊在一起。


    所產生的衝擊波,變成了含有強大殺傷力的光弧向著四麵八方攔腰斬斷無數紫竹。


    “吼...”


    死靈屠龍斧莫名厲嘯嚎叫,聲音淒厲無比,宛如龍的哀嚎。


    “不可能,竟然能勝了我的逍遙決。”


    隨著穀燦的一聲驚愕質疑,那把巨劍與藍色羊角竟然被死靈屠龍斧吐出的血盆龍口給悉數吞噬。


    眨眼間,又恢複了平靜。


    狄印得到了死靈屠龍斧的襄助,轉危為安,他緊握三板斧,趁著穀燦不注意,如鬼魅般地身影穿梭在竹林之中。


    還未走出方才失敗中的穀燦,但卻因為天生的敏銳很快便察覺狄印的逃跑,一個身影便如閃電一般,快速地消失在眼前。


    一群太乙宮弟子更是手足無措,立即追隨穀燦的身影而去。


    你追我趕,一場追逐一直到坡地石路上時,穀燦卻失去了狄印的蹤跡。


    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一位秀美女子,薄荷綠色的裙子清新脫俗,襯著淡雅秀麗的容顏,別有一番溫婉恬靜的味道。


    竹林小徑,紫芝眉宇、香培玉琢,仿佛帶著青草氣味的女子遺落了人間,讓人不由眼前一亮。


    那深邃美麗的明眸倒映著自己的身影,他微微一怔,許久才緩過神來,作揖有禮道:“戊曦姑娘,三年不見,你怎會出現在這竹林之中呢。”


    原來眼前這薄荷綠裙的女子竟是蕭戊曦,她溫然一笑,應道:“曦兒自小便癡迷岐黃之術,太乙山青山綠水,自古聚天地之靈,所以想來尋找奇珍異草”頓了頓,疑惑道:“你是...怎會認識?”


    穀燦溫潤的臉龐閃過一絲落寞,他惻然道:“小道太乙宮青柏真人二弟子穀燦,三年前在北冥宮有幸與戊曦姑娘有一麵之緣。”


    蕭戊曦溫婉一笑,欠身道:“原來是太乙宮穀師兄,方才曦兒失禮了,還望師兄切莫見怪。”


    穀燦搖首否然道:“無礙,隻是戊曦姑娘獨自一人在山林之中還須小心為上。”


    蕭戊曦謝道:“多謝穀師兄的關心,曦兒定當謹記。”


    兩個人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尷尬。


    “師兄,那賊人呢?”


    遲遲趕來的一群同門師弟們的提醒讓穀燦不由想到了哪裏不對,神色驟斂,正色道:“我們再去前麵搜搜。”說著對蕭戊曦抱拳道:“戊曦姑娘,那穀燦有事先走,日後有機會可來太乙宮坐坐,還有路上定要注意安全。”


    蕭戊曦沒有回答,默默微笑頷首。


    穀燦帶著同門師弟們一起離開,走了好一會兒,有一位太乙宮弟子揶揄道:“嘿嘿,難得見穀師兄如此多話,還挺會關心人家女孩子嘛。”


    麵色乍紅的穀燦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肅然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時間開玩笑,再不找到狐妖和賊人,恐怕就讓他們逃了。”


    蕭戊曦望著穀燦一行人的背影,緩緩舒了一口氣,還未開口,便有一男子溫柔地環住她的細腰,將頭貼在她的側臉上,在耳邊小聲呢喃道:“曦兒我們好像有一年不見了,阿印好想你啊。”


    難掩女兒家羞澀的蕭戊曦兀自轉身看了看眼前這個讓自己惦念的男子沒有受傷,心中才安定了許多,略帶責怪的語氣說道:“阿印你既然拿到斧頭就應該早點回去,怎麽卻驚動了太乙宮的弟子呢。”


    狄印牽起蕭戊曦的柔荑,笑道:“哈哈,好不容易來看我一次,還要你用美人計救了我,也難為你了,曦兒。”


    蕭戊曦任由著他牽著自己,噗嗤一笑道:“什麽美人計,人家穀師兄可不是笨人,如何能被曦兒騙過,若不是阿印你躲得好,曦兒也沒有辦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狄印附和道:“對,哈哈我們夫妻倆都厲害,那我們回去吧。”


    十指相扣的男女漫步在竹林之中,仿佛一切都在這一刻沉醉了。


    “對了,小缺姑娘....”才走了幾步狄印恍然想到了那雪狐女子,怔然出口道:“曦兒,昨夜那救我的恩人就是那個叫小缺的狐妖女子,她受了重傷,就在前麵躺著,我們去瞧瞧。”


    蕭戊曦螓首微頷。


    等到狄印二人來到原來的位置,卻隻有一把沾著血的長劍,雪狐女子早已不見蹤跡。


    狄印開始有些擔心這個受傷的雪狐女子,茫然叫了一聲道:“小缺姑娘.....”


    靜謐的紫色林海很快就吞沒了這一聲的呼喚,而那叫小缺的雪狐女子又在何方呢?


    ※※※


    汴梁,翰林院。


    紅柱白牆,亭閣殿宇無不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威儀之感。


    “哪位是新科狀元葛胤?”


    大堂內說話之人正是一位穿著紫色圓領大袖官服,腰束之革帶係有金魚袋的翰林院大臣。


    他鼻子大而厚,眼袋深,兩頰有髯,須厚而長,直直的垂於胸前,無風自動,這位大臣麵色如棗,聲如洪鍾,氣勢逼人。


    等他話音方落,便有一位相貌俊秀、儀表堂堂的青年疾步上前,左手執著笏板朝那位大臣作揖道:“下臣葛胤,參見黃大人。”


    那位黃大人睨著葛胤,上下打量著他,隻見眼前的葛胤穿著青色方心曲領朝服、脖頸處襯有白花羅中單,腰束大帶,頭戴烏紗帽,腳蹬黑皮履,讓人看起來不禁眼前一亮。


    這新科狀元葛胤倒是生了一個俊俏模樣,他眉宇間儒雅之氣難以遮掩,穿著這一身六品朝服倒是將官員器宇軒昂的氣勢展示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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