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蜀地,益州府。


    益州府近郊有一座富麗堂皇、大氣磅礴的府邸,這一座府邸占地麵積廣闊,相當於偌大益州府的六分之一。


    若是俯瞰這一座氣派府邸,可以清晰發現,這座府邸是根據陰陽八卦建造,布局精巧且獨特,大大小小的院落簇擁著中央的半邊水池和半邊陸地,這半邊陸地矗立著一座閣樓,喚作:乾坤閣。


    乾坤閣,飛簷青瓦、屋脊上立著琉璃釉麵的鴟吻雕塑,一幅幅斑斕的彩畫潑墨似染在棟柱上,此閣總共六層,俱是古銅色,色調典雅,整體給人一種古色古香的感覺。


    緊挨著乾坤閣的是一麵半月形池塘,池邊立著一座石碑,筆走龍蛇地刻著:“月池”二字,池水幽深綠漾,明淨澈底,沿池一周有倒垂水中的柳條絲絛,綠影婆娑,劃開幾縷漣漪。


    以這半月池水與乾坤閣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可見,有八條小徑,通往十六間堂屋,但堂屋之間涇渭不明,縱橫交疊,錯落有致。


    一座“八卦”之城可謂星羅棋布、奇妙無比。


    正大門外坐落著雕工精細、巧奪天工的浮雕式石牌坊大門,大門後兩側分別是上馬石墩與下馬石墩、大樹旁釘著三四根筆直的栓馬樁。


    牌坊下站著兩男一女。


    “劍尊門!”


    衣著黃赤長衫的清俊少年,他仰麵用燦若星辰的目光注視著牌坊中央刻的三個大字,翻唇念道。


    清俊少年順著牌坊大門兩根石柱上刻著兩行楹聯,低聲吟道:“大哉乾元,資日月以貞觀;至哉坤元,憑山川以載物。”


    他細細咀嚼詞句個中意思,不由心頭一震,呢喃道:“乾坤...日月...貞觀...山川...載物...”


    與之並肩而立的是一位身穿飄逸藍衣的英俊青年,他的眸光深邃如海,嘴角輕揚,不時溢出風流少年的佻達之色,正色道:“葛師弟,劍尊門有八席分散在乾坤各處,而益州府不但是赤乾席的轄地,亦是劍尊門的興起之地,八席溯源尋根無非是大理國的蒼山與大宋國的益州,每一年八席眾席主必須回到蜀地,參與八席會盟,所以師弟作為劍尊門的新弟子,更不得缺席。”


    “八席會盟。”


    葛貫亭默念這四字,許久才緩過神來,作揖道:“孟師兄,貫亭初來乍到,還請多多關照。”


    他身旁的水綠裳少女藕臂環胸,神情甚為不悅,嘟著嘴,哼然道:“哼,找他關照作甚,這劍尊門上上下下哪個不肯給我麵子,讓仙兒罩著你不就行了嗎?”


    孟秦飛神情淡然、毫無怒色,不禁莞爾道:“這倒是,仙兒師妹不但在門下弟子間有一個聞風喪膽的稱號--“噬嗑小魔女”,還深受老門主的獨寵,葛師弟現在是仙兒師妹的入幕之賓,在劍尊門大可不必擔憂被人欺淩。”


    當葛貫亭聽到蕭虹仙這個稱號時,砸吧砸吧上下唇瓣,表情略顯呆萌,隻聽蕭虹仙不耐煩地喊了一句:“行啦,有話進去慢慢說,在大門口跟個旗杆杵著累不累。”


    三人從正大門毫無阻擋地走進去,門口兩排弟子見到蕭虹仙與孟秦飛二人不由作揖喊道:“孟師兄、蕭師妹.....”


    等這三人走遠之後,幾名弟子開始背後嚼起舌根來,有些剛進門的弟子都不知這幾個是何許人也,所以不由發問:“咦師兄,這三個是誰?”


    那個無論年齡還是資曆較長的劍尊門弟子啐道:“你小子來門內已有一段時日了吧,連蕭諸葛蕭虹仙和孟秦飛孟師兄都不知,還想不想待下去了。”說著冷不防一巴掌呼他腦門,隻是虛嚇於他,並沒有真打下去。


    剛進門的弟子疑惑道:“那還有一個人是誰?”


    劍尊門弟子搖首道:“新麵孔,沒有見過。”


    “哦,那師兄,你就說說他們兩個人唄。”剛進門的弟子欠身作揖,一臉賠笑地說。


    那劍尊門弟子故作高姿態,清了清嗓子道:“咳咳,話說這兩位是劍尊門新一輩弟子中的佼佼者,不可不知。”一群年紀輕輕的弟聽到聲響簇擁而來,將他圍在一圈,認真傾聽,而那年長的弟子一副說書的模樣:“這位蕭虹仙蕭師妹啊,你們可別看她隻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她的心思在這些嫡傳弟子中是最重的一個、刁蠻任性、女身子男性子、幾乎我們所有弟子都被她欺負折磨過,無不懼怕於她。她還是天巫番外門的天巫婆婆收得唯一弟子,玄門秘術無一不知,在江湖上還有一個諸葛的稱號,她還是享譽乾坤、人稱“巽風儒士”蕭尚奇的獨生愛女,這都不說了,更了不得的是她深受劍尊門老門主蕭遺陽的寵愛,是眾所周知的劍尊門下一任門主夫人的絕佳人選。”


    幾名年輕弟子麵麵相覷:“下一任門主是誰啊?哪位席主?”


    年長的弟子正色道:“據說,這下任門主之選是傳孫不傳子,八席席主都已經被老門主排除在外,要說老門主的孫兒,就兩個嘛,一個是名字已經寫進家譜裏、正兒八經的


    長房長媳所生的嫡孫、橙坤席蕭雁裘席主之子蕭戊光,誰都知道蕭戊光風流成性、玩世不恭、難堪大用,但人家好歹是親生的吧,還有一個孫兒是蕭雁裘蕭師伯的私生長子,也就是剛才那位孟秦飛孟師兄。”


    眾人駭然:“什麽,竟然還有私生長子?”


    年長弟子擼了擼袖子,侃侃而談道:“這都是劍尊門的老皇曆了,你們卻不可到處亂說,要被人聽到準沒命子,但近來兩三年的弟子都是知道這個事情,也不算什麽大秘密,聽說孟師兄是藍離席孟苑真席主與蕭雁裘因為酒後亂性所生的野種,但孟師兄與那胡天胡地的二世祖相比,更格外爭氣,十一二歲時被逍遙門炎鈺真人收入門下,幾年之間的修為道行簡直可以把同輩弟子甩掉好幾十條街,簡直就是同輩弟子中的翹楚,更一躍成為未來逍遙門門主的熱門人選。不過也....”


    兩個年輕弟子啞然失色,一個勁地向他使眼色讓他扭頭看看,還有弟子神色慌張,不停用腳跟踢他的褲腿,他不耐煩道:“幹嘛,幹嘛,聽我說完,不過聽說門主一直在這兩個孫兒中猶豫不決,一個是揚眉吐氣的野種,一個是不爭氣的二世祖,好吧,那蕭虹仙師妹聰明伶俐,剛剛好補了二世祖的短板,她父母與蕭戊光的父母又那麽要好,還從小定下娃娃親,這下好了,蕭戊光師弟怕是夫憑妻貴......蕭....蕭少...席....主....”


    他神色劇變,驚慌失措,瞳孔張大,像是遇到鬼似的,心驚膽戰的樣子。


    放大的瞳孔裏鏤刻著一張麵色怒氣的臉龐,這清瘦白皙的臉龐有著高顴骨、高鼻梁、深眼窩,他琥珀色的眼眸瞪若銅鈴,且抑製不住地向外湧出著滲人的狠勁,一根白裏透紅的手指頭狠狠戳點年長弟子的鼻尖,從緊咬的銀牙逼出一句切齒之語:“二世祖?哼,行,你行。”說著袖子虛空一甩,甩出了破空之聲,徑自邁步走進大門之內。


    身後跟著兩個隨從,他們分別穿著黑與白的衣袍,狠狠瞪著那已經被嚇得渾身戰栗、重心靠在門柱上、冷汗直冒的年長弟子,之後擺出一張陰狠的臭臉,兩張臭臉很明顯就是在表達一個意思:“你完蛋了。”


    “少主,小心台階。”


    兩個隨從剛把目光落到前方時,蕭戊光氣衝衝地走入府內,竟沒有留意腳下高高的門檻,一個趔趄差點被絆倒,幸好左右兩個年輕弟子扶住他。


    蕭戊光站直身子,任性地甩開左右弟子好心攙扶他的臂彎,鼻子一皺,連哼幾聲,便氣昂昂、雄赳赳地離開尷尬的現場。


    兩個屁顛屁顛的隨從慌張地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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